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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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照旧得回三叔家过，连在国外的叔叔姑姑都赶了回来，往日冷清的大宅子如今跑满了叽叽喳喳的小辈。

翟定航年纪小，但嘴甜讨喜，大点的哥哥姐姐乐意陪他玩，臧奕一去难免碰见他，臧锋怕小孩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的事儿，一路上特地叮嘱他不要和弟弟一般见识，做哥哥的要大度一点。

小孩在车上老老实实点着头，结果没两个小时就惹出了事儿。

他一进宅子刚见翟定航，还主动去搭话，丝毫看不出来芥蒂，让臧锋欣慰了不少，省得他继续操心该怎么把臧奕的小玻璃心哄好。

于是臧锋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跟着弟弟去玩。

翟定航不知道自己惹得臧锋家宅不宁，早把自己做过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见臧奕来搭话，他还和平时一样自来熟，带着臧奕去后院找其他表哥表姐。

还没到领压岁钱的时候，可趁着过年，拜访翟闻钟的亲友下属送的礼物早就堆成了小山，翟定航特意带着最近爱不释手的无人机来炫耀，可惜哥哥姐姐们对这个小玩意没有多大兴趣，大多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闲聊。

臧奕眯着眼，仰头看柿子树上空悬停的无人机，问了句，“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翟定航乐意至极，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个兴趣相投的小伙伴，兴高采烈地给臧奕讲解了半天该怎么操作，小孩子思维跳跃性大，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好歹还是反反复复把自己记得的要点讲了一遍。

臧奕接过遥控器听了个囫囵，应着声点头，操纵着无人机晃悠悠起飞，翟定航抓着他的手继续热心指点，“往左一点，对，往上面飞。”

不过显然臧奕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让无人机飞太高，反倒是越来越往坠着几颗红彤彤柿子的树枝飞，左边的螺旋桨撞到树杈，机身偏了一下，翟定航以为他操作不当，急着自己去按遥控器。

臧奕躲了一下，后退一步，手上还在继续操作，机身彻底绞进树枝，螺旋桨旋飞几根小树梢，停止了运作，从树枝间坠落下来。

臧奕跑去树下捡起失灵的无人机，连同手里的遥控器一起塞回翟定航怀里，他面无表情，低声说了句，“弄坏了，还给你。”

翟定航起初只是有些失落，毕竟一开始是自己拉着哥哥一起玩，可臧奕弄坏了玩具，没有像其他哥哥姐姐一样安抚他，反倒是转头就回了屋，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院，他越想越委屈，哭哭啼啼地跑去找他妈。

表嫂抱着蔫哒哒的翟定航来找臧锋时，他正握着臧奕的手教他写毛笔字，原本是陪着三叔在书房闲聊，不知道臧奕从哪里跑过来，跟在他身边不走，索性带着他练练字。

臧启宏带着他写了几个字，他握不稳笔，臧锋就站在他背后，弯着腰握住他的手，纠正他的笔法。

臧启宏这边笑着回忆，臧锋小时候也没见好好练字，为此还被臧卓抽过几顿。

那边表嫂就抱着翟定航进了书房，顾忌着三叔还在，她没有明说，只是哄了哄埋在自己怀里的翟定航，臧锋就明白过来臧奕没干什么好事。

他拉着臧奕进了偏厅，翟定航抽抽噎噎地说明来龙去脉，臧锋连忙哄着翟定航要什么买什么，和小孩签订了一连串不平等条约，才把他哄得止住了眼泪。

臧锋自己小时候招惹是非，把表弟打哭都没慌过，有什么事都让臧卓顶着了，这下却是天道好轮回，该他哥的好儿子惹事让他没脸了。

表嫂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倒是没有兴师问罪，“航航平时太娇气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大哭大闹，我实在犟不过他，小孩子的事情说开了就行。小锋你一个人带着小孩也挺辛苦，早点找个贴心的伴儿也好有人教着点他。”

话题竟然能绕到自己身上，臧锋赶紧把一言不发的臧奕拽过来，推着他到表嫂面前，教训了臧锋道，“好了，不小心弄坏了弟弟的玩具不能想着逃避，弟弟已经不生气了，你去好好道个歉。”

表嫂也把翟定航放了下来，叮嘱他不许再闹脾气。

臧奕盯着眼眶红彤彤的翟定航，说道，“我是故意的。”

原本已经不哭的翟定航，一对上他冷飕飕的眼神，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表嫂的表情也一下子难看起来。

臧锋额头血管突跳，他刚刚还想着趁此机会，回去能好好安抚一下臧奕，翟定航不小心犯了错，他也不小心犯了错，两个人正好扯平，犯不着再像之前一样耿耿于怀。

结果这小子故意报复就算了，还当着人家亲妈的面让臧锋下不来台。

臧锋吼了一声：“臧奕！好好道歉！”

臧奕抬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嘴一声不吭，臧锋头一回知道他哥抽他时都在想些什么，这小子一副英勇就义也不肯服软的样子，气得他肝火旺盛，手都扬起来了。

还是表嫂连忙劝住了：“行了行了，小孩子闹闹情绪，犯不着动手。”

臧锋的手落了下来，倒没真的打到臧奕，拽了他一把，压着火气厉声道：“道歉！”

臧奕扭头看着他，眼眶憋出些红，愣是不开口，气得臧锋牙痒痒。

动静闹得大，臧启宏还没耳背到听不见，走到偏厅轻咳了一声，抬抬手安抚了下外甥媳妇，让她带着孩子先出去，接着责怪了臧锋一声，“教孩子哪能这么急躁，行了，你也先出去。”

真轮到三叔亲自来教训，臧锋又怕臧奕惹得他不高兴，往后能不能带回老宅都不好说，正要张口臧奕找补，被三叔看了一眼，话就咽了回去。

半是生气半是担忧，临走前又凶了臧奕一句，“臧奕！老老实实的听叔公的，知道吗？”

屋里没了旁人，臧奕还盯着臧锋离开的方向，一点没见怕臧启宏。

臧启宏坐在主座上，沏了两杯茶，叫臧奕过去，他也没怕生，自觉坐在另一边。

臧锋比他哥小十来岁，自然没见过他哥小时候的样子，臧启宏却是看着臧卓从小长大，臧奕长得并不很像臧卓，甚至不太像臧家人，他也没和臧卓相处多久，偏偏这幅模样，怎么瞧怎么像臧卓小时候，安静中透着些倔强。

臧启宏问他：“为什么故意欺负定航？”

臧奕回他：“他不该弄坏我的东西。”

对答自然，既不像臧锋平时提起那样怕生，也没见他有做错事的愧疚。

臧启宏笑了笑，“他犯了错是他的事儿，你比他大，知道这样做不好，不仅要报复回来还不肯道歉，你这样是要挨打的。”

他的话没能触动臧奕，臧奕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也不害怕，腰板依旧坐得板正。

臧启宏又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没有教育好你，是你叔叔的错，定航的爸爸妈妈都会因为你的事情怪罪到你叔叔头上，你是痛快了，有没有替叔叔考虑过？”

臧奕的嘴唇抖了抖，垂着眼，依然咬着那句话，“我知道，可是他不该弄坏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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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肥来啦，往后应该没什么需要断更的事情了，如果我断更，记得催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