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珉的心脏仿佛被猫儿挠了一下，又像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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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珉坐在医院的病床边，打量着床上躺着的男孩。

叶森被脱了外套塞进病床，身上就穿着一件宽大的深绿针织衫，更衬得皮肤苍白如雪，整个人给人一种仿佛一捏就碎的错觉。

门开了，护士走了进来，给对面床的病人换点滴。

“哎，叶森？”

丁珉抬头，面前的护士惊讶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护士问丁珉，“叶森怎么了？”

护士看丁珉看着自己不说话，解释道：“我是负责他妹妹的护士。”

丁珉说：“发烧晕过去了。”

“啊，怎么会这么严重，”护士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语气才放松下来，自言自语道，“年轻人身体怎么会这么差呢……我早就说兼职不要做那么多……”

丁珉挑了挑眉，含糊地引着话头，“我觉得也不是很多……”

“那还不多！除了上学、照顾妹妹就是兼职，现在哪还有孩子过得这么苦。”护士长母性被激发，不禁多说了几句。

他这么忙？……丁珉想起从前偶尔在学院见到叶森，虽然好看，但脸色总是疲倦，每次都一个人埋头赶路，和周围三五打闹的同学格格不入。

护士怜爱地看了会儿叶森，回头问丁珉，“你是叶森的朋友？”

丁珉神色自然地点头。

“太好了，他妹妹还总是担心叶森平时太忙，交不到朋友呢……”

那他妹妹还挺聪明。丁珉想。

“还好吧。他妹妹……？”

护士下意识以为丁珉认识叶溪，在问叶溪在哪，于是说道：“在407。不过叶森可能不想让她知道……等叶森醒了再说吧？”

“行。”丁珉答应道。

护士朝丁珉笑了笑推门出去了。

叶森还有个在住院的妹妹？……丁珉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叶森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窗外日头高照，已经是正午了。

他神色迷茫地在床上坐了会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脸色一变，“几点了？”他条件反射地看向身边的人，没想到身边坐着的居然是丁珉，一时间呆住了。

“十二点。”

还好，还来得及陪小溪去做笔录。叶森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利落地拔下手上的点滴，把被子一掀就下了床。

“喂，你去哪。”丁珉朝叶森的背影问。

叶森没回答， 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叶溪今天做得很好，谢谢你们的配合。这次有很多同学都勇敢地站出来指认，很快就能给那个老师定罪。”

“好的，谢谢张警官，谢谢你。”

等叶溪录完笔录，再陪她吃过晚饭，叶森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秋夜的寒风迎面刮来，叶森的脚步格外沉重。叶溪的事算是解决了，他的麻烦事却刚开始。

他要回宿舍去找丁珉。

如果不是医生说他的东西都在丁珉那，他肯定会在图书馆呆上一个晚上的。叶森搓了搓被冻僵的手指，走得更慢了。

慢吞吞地走了半个钟头才蹭到宿舍楼下，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就听到了一个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小叶森。”

叶森抿起唇，回头，路灯下丁珉朝自己走来。

他一下子忘了自己就是来找丁珉的，僵着身子打算当做没看到走开，却被走过来的人拉了回去。

“小叶森。”

他从丁珉手中抽回手，轻声说：“我叫叶森。”语气满是抗拒。

丁珉笑笑，靠近他，“小叶森，早上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就晕过去了？”

叶森往后退，唇抿得更紧。

丁珉把叶森逼到墙角，这才睨着他，开口，“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叶森垂着眸子不说话。

丁珉也不恼，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就是这副样子，我不喜欢。”

没有期望叶森的回应，丁珉继续说，“我知道你妹妹在住院。”

和意料的一样，手里的人突然抬头，湿润的眼睛里闪着勉强可以被称之为“凶光”的东西。

嗯，还挺凶。

丁珉慢悠悠地说：“我还知道，她住在407。”

“闭嘴！”叶森狠狠挥起拳头，朝丁珉招呼过去。

丁珉有所防备，抓下了半空中的拳头。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妹妹做什么，我……我会杀了你！”叶森大声吼道。

叶溪是叶森唯一的亲人，当初他听说那个老师试图侵犯叶溪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杀了那个禽兽。如果丁珉真的敢对叶溪做什么，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冲动。

丁珉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也不是真的想拿叶溪要挟叶森，不过试试而已，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你听话点，我不会伤害她。”他说。

黑暗中，丁珉的脸似乎和那个老师的脸重叠到了一起，带着狰狞的笑容，要去伤害他一直努力守护着的叶溪，他天使一样的小叶溪。

叶森骤然抬手，另一只拳头往丁珉脸上招呼去。

丁珉没想到叶森还会动手，偏过头，拳风堪堪擦过脸颊。

也亏了叶森从不打架，动起手来没什么威力，在一阵无言的较量后，丁珉把人紧紧地压制在了墙上。

安静的夜色里，只听到叶森剧烈的喘息声，一阵一阵，不知多久，才渐渐平复下去。

“你想要我怎样？”

丁珉嘴角一勾，“以后不准不理人，而且见到我要打招呼，知道了吗？”

“……”

“嗯？”

“……知道了。”叶森垂着眼睛，看不出情绪，“我可以走了吗？”

“先补上。”丁珉微笑看着他。

“……什么？”

“打招呼。”丁珉笑得狡黠。

叶森用力咬住下唇，半天才憋出一句，“……丁珉。”

面前的人还是没有松开他。叶森疑惑地抬头，对上丁珉垂下的目光。

“不对。换个叫法。”

叶森咬着嘴唇不肯说，丁珉也不着急，把他紧压在墙上不动。

远处传来几个男生说笑的声音，离他们愈来愈近。

叶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

丁珉凑近叶森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蛊惑，“要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吗？……嗯？”

叶森闭上眼睛，他想起每次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总是时不时传到耳里的那两个字。

叶森深深吐出肺里灼热的空气，嘴唇动了一下，“……珉哥。”

好听的少年音带着细细的颤抖，在两个人间静谧的空气里响起。

丁珉的心脏仿佛被猫儿挠了一下，又像是错觉。

他终于放开叶森，转身上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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