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轻佻与挑衅。

-----正文-----

.

.

回到房间之后，苏杭的第一反应便是烧水清洗。坐在蒸汽萦绕的木桶之中，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那条“红线”长在皮肤之下，自神门发出，绕过小半个手腕，红得刺目，像是一条细绳般盘在那里。苏杭心中没来由地一跳，然而这条线不痛不痒，也就没什么在意。

谁知等洗完了澡，那条“红线”却便长了半寸，几乎跨过了他的尺骨。苏杭这才想起过去曾听说过苗人擅使蛊的传说，与曲洛被擒之后好整以暇的神情，心中暗叫不好，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

苏杭草草穿好衣服，在心中骂了曲洛千百遍，就往城中医馆行去。刚巧今日坐诊的军医也是个五毒教的人，见到他手上的红痕，先是一惊，随后居然嬉笑起来，道：“苏大人莫不是招惹了我苗疆女子，才被下了红线蛊？”

“何意？”苏杭本能地察觉到了不祥。

“这是下给情郎的蛊，若是二人分开，红线生长；两人相伴，则会慢慢缩短……等到这红线两端合围之时，便是命终之时。”

苏杭的脸色变了：“怎么解？”

“大人不妨直接去问问那姑娘？”五毒女子玉白手指掩着红唇，笑不可仰，“我们苗家女儿，可不像中原闺秀一样好欺负呦。”

“好……我去找他。”

苏杭深吸一口气，恨恨捏了捏拳，大步往地牢走去。

.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苏杭还没踏入刑房，就先听到了曲洛的声音。

——只不过，不是惨叫，而是调笑。

“咣当”一声巨响，苏杭黑着一张脸，踢开了刑房的大门。

曲洛两手被锁在头顶，以一根三指粗的铁链吊在墙边，只余足尖堪堪点地。他看起来似已被打了一顿，手臂与胸膛上都有些青紫的痕迹。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朝苏杭扬了扬下巴，笑道：“果然恶人谷民风彪悍，不像我们浩气盟里的那些个小白脸，经不起挑逗。”

“大人！”旁边的刑官拱手一礼，脸色不太好看，“再给小人几日时间，保这狂徒吃尽苦头！”

“你先出去，”苏杭面沉如水，“我有话要问他。”

刑官领命而去，身后的铁门沉沉关上。曲洛歪着头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虽然才与苏卿分别了一个时辰，却已是朝思暮想。”

苏杭冷笑，撩起袖子来给他看腕上的红线：“这是你下的蛊？”

“你我果然心有灵犀，”曲洛抬头，瞥了一眼自己被吊起的手腕，“苏卿猜得不错，红线相连，二人同心……”

顺着他的目光，苏杭果然看到一条同样的红线。他握了握拳，问道：“某何德何能，让曲大人押上性命也要杀？”

“同生共死，岂不妙哉？”

苏杭深吸一口气：“这蛊怎么解？”

“日日相伴，自然不会发作，”曲洛避重就轻，笑得荡漾，“苏卿可不要离我太远，否则……待到这红线两端长合，可是连女娲娘娘都救不了你。”

“这个‘太远’是多远？”

曲洛轻描淡写：“大概二十尺吧。”

“都说恶人谷中，尽是穷凶极恶之徒，实际上你们浩气盟的手段，也相当不错啊。”

苏杭的声音带了几分阴冷，曲洛的姿态却愈发悠然：“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如今我既然踩在你们恶人谷的地界，卑鄙些岂非正常？”

“……既然你有机会对我下蛊，为何不杀我？”

“苏卿这番浓情蜜意，某又怎好辜负？”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轻佻与挑衅。苏杭怒极反笑，从一旁的铁架上拿起一条鞭子，寒声道：“那就请曲大人好好享受罢！”

牛皮拧成的长鞭浸过了冷水，甩出破空的声响，毫不留情地抽在曲洛的身上。五毒的身子颤了颤，面上有痛色一闪而过，却没有出声。

苏杭虽然不常做这事，基本的法门却还知道。很快，曲洛身上的那一袭黑衣便被抽得支离破碎，只剩几块布料零散地挂在身上。苏杭故意在同一个位置上来回抽几次，方才换下一处地方，旨在让对方感受到最大的痛苦。

曲洛微微仰着头，漂亮的眉峰紧紧蹙在一处，因为疼痛而不住喘息。苏杭一鞭将那堪堪挂住的腰带卷了下来，目光落在对方腿间微微翘起的器官上，语声讥诮：“这种情况下也硬得起来，曲大人是喜欢这样了？”

“苏卿亲自招待，我自然满意。”

“呵。”

苏杭低低一笑，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一鞭抽在了曲洛胯下！

“啊！！”

曲洛终于发出了一声惨叫，将腕上的锁链挣得叮当作响。这一鞭用力不大，却是打在身体最敏感的性器顶端，他疼得整个人都在战栗，面色一片煞白。

苏杭弯着唇角，像是欣赏他此刻的模样一般，走上前去，用鞭柄挑起曲洛的下颌，轻声道：“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的兄弟？”

“你……”曲洛的嘴唇颤抖着，深深呼出一口气，“苏卿……好狠的心。”

“我还有许多手段，大人要不要一一试来？”

苏杭原话奉还，曲洛这回是真的笑不出来了，惨白的双唇翕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苏杭听不清楚，下意识地向前凑了凑——谁知就在这个瞬间，曲洛忽然动了！

方才还倚在墙边不住颤抖的五毒挣脱了双手镣铐，一把扣住万花执鞭的手腕，一挫一压，便将那只手拧到背后；同时脚下绊住苏杭膝弯，就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刹，曲洛就已经把人完全制住。他用那根长鞭将苏杭的双手反缚在身后，俯身凑在他耳边，道：“苏卿还有什么手段？”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点用力过度的气喘，苏杭咬了咬牙，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解开锁的？”

“苏卿若是想知道，不妨随我回去，再慢慢讲给你听如何？”

曲洛将人推倒在地，用膝盖制住苏杭的挣扎。他身上的衣物只剩下寥寥几块布片，因为姿势的缘故，那半硬的性器像块钟摆一般，在胯间晃晃荡荡，简直不忍直视。苏杭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他早该知道这人诡计多端，居然还来自投罗网，还在自家的地盘上被反将一军。

深吸一口气，苏杭缓声道：“你给我解蛊，我送你出城。”

“出城是一件事，但我不杀你、再解蛊，是两件事。”

曲洛晃晃两根手指，笑容志得意满的让苏杭很想揍人，奈何有心无力，只能磨了磨牙，道：“那你想怎样？”

“弃暗投明，来我浩气盟匡扶正道？”

“……滚。”

早就预料到苏杭的回答，曲洛并不生气，反而轻轻一笑。他俯下身，吻住万花的唇角，将阵阵温热的呼吸吹在他的面上。

一样灼热硬挺的东西抵上苏杭的股间，五毒的声音低若耳语：“或者……肉偿。”

.

.

.

.

终焉

2015-03-22

一点小后记

后来两人没羞没躁地滚在了一处，苏杭一扬下巴：“解蛊。”

曲洛俯身吻上他的心口，笑得眉眼弯弯：“红线蛊可解，情蛊必须种。”

“怎么种？”

“相守一世，蛊自可成。”

再后来两个人都退了阵营，理由是，回老家结婚。

“……化外蛮夷。”

苏杭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苗家婚服，却忽的被曲洛从身后打横抱起：“那便按你们中原的规矩，叫我一声‘夫君’听听？”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