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地说出过往，并不代表就过去了。她想让过往一切都值得，想用坚强重新刻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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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bad dream , bright future

1.

等唐清再醒来，已经是清晨了。

平流层的天似乎总显得亮一些，云彩都开始透着光。不知道大地是否已经天亮了呢。

航班跨了多时区，虽然天色变幻，但唐清其实并没有睡很久。

身边的白源已经把自己的颈枕和大衣都收回背包里了。她左手撑着太阳穴，用手臂和散落的长发挡住一小部分灯光，右手拿着一支笔在写写画画。

意识尚未回拢的唐清将头靠在座背上，默默看着白源。

窗外的曦光还很微弱，小小的台灯只照亮了白源桌上一方天地。桌上摆着一叠纸质材料，笔尖在纸的一端写着什么，又停下来，移在页脚处做了一个三角形标记。

“早上好。”

2.

唐清觉察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

“啊，早上好。”

白源转过头来，把自己桌上的水递给了唐清。

“刚睡醒，先喝口水吧。不过有些凉。我没喝过的。”

唐清将手从毯子下伸出来，接过了白源递来的水。

“没事，不凉。”

刚睡醒的唐清眼睛还有点不太舒服，大概是因为机舱里的光线条件不好，他没睡得太深。

“是我吵醒你了吗？”白源略带歉意地问道。

“不是，我自然醒的。你呢，怎么没睡？”唐清看得出来，白源的眼睛远不如昨天有神。唐清心下猜测大约是因为在座位上伸展不开，也没睡好。

“我？我没事，我睡了一小会儿的，刚醒。我颈椎不太好，飞机上坐着睡会睡不深，就干脆起来改论文啦。”

3.

“我可以看看你的论文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唐清把两张毯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自己桌上。

“嗯，你看吧，这是前面几页。”白源把自己做好标记的前几页从最底部抽出来，递给了唐清。

唐清一眼便看见了论文的标题——

《青年应激性心理问题的调解——类比PTSD与习惯养成》

4.

唐清仔细浏览了论文的摘要。

白源引用了心理学上习惯的养成途径理论，再摆出了PTSD的常见症状，诸如创伤经历的持续性重新体验等。

然后概述了自己的调查数据。

【数据显示：在本次样本调查中，约有XX%青年在遇到相似外界压力时，常常表现为心里应激上的过往经历重复体验。且存在XX%的样本人群，他们在应对自我心理问题时，往往倾向于采用带有个人习惯性的缓解方式。

举个最常见的例子，有的人每当遇到重大事件时，总会倾向于在深夜玩手机至凌晨三四点，以逃避现实压力。

简单来说，普通人在应对纷繁复杂的人生经历时，一旦达到一定的压力指数，也许会表现出类似PTSD情景再体验的症状。】

5.

唐清仔仔细细读了白源的稿子，每一段的语法毛病、用词不当、补充想法都用铅笔作了仔细的标注。

这并不是一篇严格意义上的学术论文，而仅仅只是通识课的探讨性论文。论文首页采取的格式是Z大选修通识课的期末论文模板，课程名称是积极心理学——这门课程唐清也曾修读过。

白源在尝试用心理学上的学科分支交叉思维，来寻求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调解方法。

唐清看得很仔细，从她的逻辑、论点到数据。虽然专业性不强，但看得出白源是在很认真对待这门学科。

唔，如果忽略掉页尾处可爱的简笔画，那应该会更认真一点。

6．

唐清低着头抿嘴笑，没敢让白源发现。

她大概是改论文改得太认真了，都忘记自己页尾画了些什么。诸如超级拉姆、高音谱号、低音谱号之类的小玩意，确实很有趣。但笔迹略显深重，与行云流水的字迹有很大差别——大概是白源学到秃头、究极苦闷的时候画的吧，唐清不禁在脑海里补足了画面。

唐清正想翻回前面去，再发现一些白源的“彩蛋”，却在翻页时，无意间发现了论文首页背面有一句话。

是用晶蓝色的中性笔写的，字体偏向于行书——

低谷可以孕育最美的花

跨过自我厌弃 也可以唤醒最坚定的自我认知

7.

“你怎么会想写这个？”

唐清将前几页论文叠整齐，又重头看了一遍。

白源捂着嘴噗嗤一笑，手里的笔还在写着什么，眼睛也还在认真看着自己的论文，嘴上却带着俏皮的语气回答了唐清的问题，“因为——这也是我的经历呀。”

“我吧，青春期遇到过很多事。从自我厌弃、自我剖析、到建立起完整的自我认知——这一的过程中走了不少弯路。”

白源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无奈地浅笑，似乎在忆及自己曾经的脆弱，“直到现在吧，我压力大了也还是会用熬夜打游戏来逃避压力，却发现越是逃避心情就越灰暗。万一熬到三四点，那种被阴郁笼罩的感觉就会重新体验一次——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虽然是轻松而坦然的语气，但那些隐于黑夜里的眼泪，一定还在记忆中滚烫。唐清这样想着，突然有些无措。

“我真的希望，那些遇到心理压力的同龄人，他们能够获得更多引导，能有人告诉他们，大家都一样。”

“毕竟——大家，可是祖国未来的希望呢。”

8.

说完最后一句话，白源自己都笑了。

也许是因为听着实在是太中二了。

在整个对话过程中，白源都没有看唐清。但唐清却一直注视着暖黄台灯中映照着的、白源的眼睛。

那样认真的神色，那样平和的语气，还有——富有人文关怀的理念。

对她来说，一切都过去了。

低谷可以孕育最美的花。

她也确实做到了。

9.

“中华少年，鲜衣怒马，诗酒正年华。嗯？”

白源没想到唐清会这样回应自己——这是在机场时自己向唐清安利的一首古风歌，这是她最爱的一句歌词——她总是很偏爱少年意气的曲风。

那时的白源和唐清坐在果汁店角落的软沙发上，共享一副耳机，播放着她最爱的歌曲。短短的白线连接着两个鲜活的灵魂，一个笑靥如花，一个眉眼如月。

白源终于舍得把自己惊讶的目光投向唐清。但随后又为唐清的理解而感激。

“嗯！”

唐清一边回应着白源灿烂的笑颜，一边在心里默默描摹着白源嘴角的弧度。

她笑起来，真好看。

10.

吃过早餐后，唐清又小睡了一会。

他的太阳穴有些刺痛，因为长时间的浅睡。他原本以为，忍忍也就过了，但长途飞行实在是很消耗身体，唐清的头疼越发严重。

就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连续大半个月的失眠将唐清的意志消磨殆尽。每天夜里，疲惫想将他拖入睡眠，但长久的头疼却刺激得他越发清醒。

失眠一场无望的战争，没有胜利，只有无尽的妥协。

长时间的消磨下，唐清身体的免疫力急剧降低。

终于在一个秋凉的清晨，唐清因为肠胃炎被送往医院，又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星期。

身体的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一次生病，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小小的肠胃炎。但经历了那一场病的唐清，开始直面懦弱的自己。

其实一开始真的是很小的一件事，不过是一场自主招生的面试罢了。唐清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心理反应。

11.

世界上的恐惧之源和欲望之源一样多，大大小小，林林总总。

不要因为细小而忽视它们，不要因为懦弱就否定自己。

大家都一样。

在梦里，唐清的天使吻了他的眼睛，抱紧了他的身躯，用羽翼包裹住灰暗的过往，轻声呢喃。

我和你，都是一样的。

别怕。

12.

白源看着唐清难受的脸色，心里有些刺痛。那是一种名唤心疼的感觉。

他怎么了？睡不好吗？是不是很难受？

白源抿抿唇，作了一个决定。

白源将一只手虚虚地覆盖在唐清的眼睛上，挡住了外界的光，但并未和唐清触碰半分。另一只手将毯子慢慢铺开，盖在唐清的身上，细细掖好每一处被角。

从始至终，所有的触碰都隔着布料。

唐清似有所感，长长的睫毛轻轻扫过白源的指节。

“别睁眼。”白源知道唐清会感觉到，所以故意挡住了唐清眼前所有的光亮。“好好休息。睡吧。”

13.

看到被毯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唐清，白源心里才感觉很安心，很舒服。

以后是不是也会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让白源心安理得地照顾他，爱护他，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将手探进被窝里确认他的体温，问他，你暖不暖。

被窝里的人还会伸出手，将自己送到白源怀中，靠着她的肩骨。

亲昵而温情。

——白源不作声息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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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用很平淡的叙事交代了白源和唐清的过往。所幸，他们都是很坚强的人呐。

希望大家务必多多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要忽视任何一份负面情绪，它很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在不经意间破坏你的快乐，在漆黑的深夜消磨你的意志。

祝福你们眉眼含笑，诗酒正好，拥有稳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