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空是一个破落门派的修真者，身为门派顶梁柱的他在接任务的时候认识了鲛人少年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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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空第一次见海洋的时候，是在云湖，当时下着小雨，他乘着小船跟船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而海洋则偷偷潜伏在湖底观察着这艘船。

陆空是个破落门派出来的修真者，上有资源不够没法更进一阶的老门主，下有四个还没筑基的奶娃娃师弟。师弟们最大也才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六岁，二十岁的大师兄陆空成了门派的顶梁柱。

为了获得修行的资源他会定期接一些任务，但他修为不高，又因为自身恐高没法御剑飞行，只能接一些需要耐心耗时久的任务。

新接的这个任务就是一所民间慈幼局发布的，这个慈幼局与普通慈幼局不同的是它是专门为救助鲛人而设。陆空听老门主说过，鲛人来自于氐人国，人身鱼尾，性格温顺，居于南海，善于纺织，能织出入水不湿的龙绡，哭出的眼泪能化为珍珠，尸体熬成的尸油能制成不灭的长明灯。

接到任务的时候，组织的负责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她们曾经在海市救下过一个鲛人，那个鲛人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眼睛也被刺瞎了，因为这个倔强的鲛人不肯与恶主苟合，也不肯留下一滴泪。即使她们耗费了众多的灵丹灵草也没能救下她，鲛人临死前请求她们帮忙找一个叫海洋的鲛人，那是她的弟弟，她留下的眼泪混合着血落在了掌心凝成一小把红色的珍珠，她捧着那把珍珠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这是我微不足道的谢礼，麻烦你们了，希望找到海洋后不要告诉他我不在了，就说我回故乡了，他会为我高兴的 ，我和海洋从小就被圈养在池塘里还没见过海呢！”

把那个女孩海葬后，她们就一直在寻找海洋，期间救助了很多鲛人，后来干脆成立了这个组织帮助他们直至成年回归故乡。

负责人激动的对陆空说：“这次在云湖发现的鲛人很有可能是海洋，据见过他的村民描述：那个鲛人看起来十五六岁，绿色眼睛，头发很短只到耳下一点，额头上有烙印像个陈字，背后还纹了一只硕大的金蟾，跟梦形容的一致。”

陆空能理解这个女修的心情，从她的话语中能看出她对于那个逝去的女孩的怜惜以及当时无能为力的受挫感，找到了她的弟弟对于她们来说就像解开了一个心结一样。

陆空没有收这次的酬金，但是收下了女修们给的草编工艺品，据说都是心灵手巧的小鲛人们编织的，师弟们应该会很喜欢，也给老门主留了一个，不然老小孩会嫉妒。

陆空刚到云湖的时候，就收到了师父的纸鹤，展开后信上写着老大亲启：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想你了，望早回。

陆空已经能想到师父的潜台词，空儿快回来，为师这把老骨头要被这帮小毛孩们折腾散了，立马回了一封：让他们听话，听话师兄就早点回来。

云湖这边没有客栈，陆空找了一家农户借住，因为长相俊秀又是修真之人，主人家很热情，陆空又是好相处之人，没一会就跟主人家混熟了，包括主人家的大黄狗一看见他就卧倒求摸肚皮。

休息了一晚，陆空第二天就出船去寻找海洋，约的船夫是个话多的中年汉子，说之前也有很多人来找过那个鲛人，但都没能把他带回去，这小鲛人年纪小但是脾气特别爆，比你修为高的也被他甩过一尾巴。

海洋潜在湖底把船夫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有时候也能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很年轻很干净也很温柔，他有点想看那个人的脸，就从湖里捡了一些小石子往船上扔。

船夫笑着对陆空说：“看，他来了，我觉得他应该很不喜欢你，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刚来他就这样的。”

陆空看着露出水面的鲛人少年，皮肤很白上身没有鳞片，额头上的确有一个陈字的烙印，面容虽然稚气但英气又漂亮，此时两条眉毛高高扬起显然不太高兴。

“董铁柱，你是不是还想再补一次船”鲛人少年示威性的用尾巴用力拍打水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陆空注意力全被那条银白色的大尾巴吸引住了， 他开始认真思考鲛人的尾巴跟哪种鱼比较接近，触感会是凉的还是温热的，为什么是上下摆动尾巴而不是像其它鱼一样左右摆动尾巴。

船夫连忙讨饶道：“小祖宗，别乱迁怒呀。”

“董铁柱在湖里撒尿我才砸他船的”，鲛人少年认真的解释给陆空听：“我也不是故意扔石头砸船，只是想看你的样子。”

“那他确实很过份”，陆空用出了哄师弟的那套：“董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还不快给这位小公子道歉，你这样的罪过是要给十串糖葫芦才能赎罪的，明天我就监督着董师傅给你送过来。”

到底是小孩子，鲛人少年虽然嘲讽说董铁柱的私房钱连买冰糖葫芦的一根棍都买不起，但还是小声说只要一根就好，多了坏牙，然后他想了想又潜入水底扔了十来条鱼上来：“董铁柱！我想喝上次你媳妇煲的那个鱼汤，这些够不。”

“够了，够了，都能给你做个全鱼宴了。”船夫把鱼都捡起来放到篓子里，挑了两条个头大的鱼用草绳串好递给陆空：“仙长尝尝鲜。”

陆空看到小鲛人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收下鱼后对对方道了谢：“谢谢小公子的鱼。”

“不客气！你要的话我再给你抓！”海洋对这个说话温柔的人很有好感，以前在陈府的时候大家都喊他小畜生，出来了大家都叫他小鲛人，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小公子。

“这些就足够了。”陆空经过简短的交流大概了解了这个鲛人少年的性格，短期内应该是带不走他，得花时间和他相处，让他卸下心防，强行带走只会适得其反。

海洋看着董铁柱和他的船越行越远，有种东西突然要抓不住的感觉，快速向船追去。

与此同时船夫看到海洋追上来，距离逐渐缩短，加快了动作，比来的时候快了近五倍，额头上汗珠滚滚，气喘吁吁的说道：“嘿嘿嘿，仙长你看我这速度不输那小鲛人吧！这小鲛人古怪得很，不知道要做什么，这股气势汹汹要杀人的样子，先溜为妙。”

陆空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他刚刚隐约听见小鲛人的声音在喊：“我叫海洋，你叫什么？”他从储物袋里拿了笔，写了陆空二字，便让纸鹤去找了小鲛人。

海洋整因为没追到船而失落的时候，一只纸鹤盘旋了一会落到了他的头顶，他疑惑的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写着两个字，可是他不识字，只认出一个空字，他想我叫海洋干脆就叫他天空好了。

海洋怕自己弄湿这只纸鹤，打算去自己的秘密基地把它藏起来，他能上岸只是时间不能太久，他把纸鹤放在一个树洞里，又把树洞里的其他东西取了出来，有姐姐给他编的小蚂蚱，有老和尚给他的佛珠，有他救过的溺水小孩给的拨浪鼓，还有董铁柱给的果干。

他拿出了一片果干嚼了嚼，甜津津的，摇了摇波浪鼓，拨了拨佛珠，摸了摸小蚂蚱然后加上纸鹤一起放回了树洞，他希望自己快点成年，变出腿来，学像天空一样能变成纸鹤的法术，能去很多地方，这样他就能去陈府救姐姐了。

海洋跟姐姐一直在陈府生活，她们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曾经听陈家的姬妾说过老爷玩腻了卖掉了，陈家的老畜牲有时也会当他们的面说，女的留着以后玩，小的看以后能不能弄去配种，不能就卖掉。

随着姐姐越来越漂亮，老畜牲经常污言秽语，海洋一直护着姐姐，两人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但两人性子都倔从不讨扰从不妥协。老畜牲说想要姐姐的头发织龙绡，海洋利落的用指甲把自己的头发割断递给老畜牲，嘴角上扬：“老爷，我的也一样能织。”

他是四个月前被卖掉的，老畜牲大概对他忍无可忍，在给他的饭里下了药，他醒的时候就已经被泡在盆子里展示，耳边充斥着各种评头论足的嬉笑声，对他挑挑拣拣，最后他被一个老和尚买下了。

老和尚放生他之前，告诉他去云湖那里会遇到他的贵人，他想他等到了那个人。

陆空按照约定和董铁柱一起带着糖葫芦和鱼汤来了，海洋早早的就伸着脖子在那里张望着 。

陆空告诉海洋，先喝汤，晚一点再吃糖，吃完糖要刷牙，又问海洋平常吃什么，海洋说平常就吃河里的鱼，有些村民也会给他一些别的零嘴吃。

陆空又说：“那我明天继续给你送饭好不好，海洋可以点菜！”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听过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因为我是好人啊！”陆空把海洋喝过的碗洗干净后还给了董铁柱，：“我们再聊一个时辰的天你就可以吃糖葫芦了。”

陆空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又弄清了点海洋的信息，知道了他的经历果然是那个鲛人女孩梦的弟弟，从海洋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姐弟关系很好，弟弟努力下去的目标就是救出姐姐，命运真的是对这对姐弟开了巨大的玩笑。

那边的董铁柱已经开始骂上陈家不是东西了，诅咒他断子绝孙，家财散尽，疾病缠身。

“陈家的确因为贩卖鲛人被捕了，现任君主是个宅心仁厚的，上任后就颁布了相关的刑法，贩卖鲛人者除没收家产外还需劳役十年。”

“那姐姐呢？”海洋激动得握住陆空的手，湿漉漉的掌心附在陆空温热的手背上 。

“她回南海了。”陆空选择说出了梦的原话。

“那她肯定很开心，她一直想看看海 ，她以后肯定要来看我，可是她怎么找我呢！”海洋陷入了沉思。

陆空把糖葫芦递给了海洋，海洋因为双重的快乐，围着船一直绕圈。圈绕完了，糖也吃完了，陆空用马毛刷沾了青盐招呼海洋过来刷牙。

海洋平常都是嚼柳枝清口的，第一次用马毛刷，感觉很新奇，就是会掉毛而且很咸，他呸呸的吐着马毛，发现陆空和董铁柱都笑着看他。

陆空掏出一块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海洋想回南海吗？民间有个慈幼局就是专门收容你们这些鲛人孩子的，她们会照顾你直至成年。”

“她们和你一样温柔吗？”

“她们很爱你的姐姐，也会很爱你，是一群善良又温柔的女修。”陆空拿出了小鲛人们制作的草编工艺品递给了海洋：“这些都是那里的孩子做的，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回故乡。”

海洋拿着端详了一会想到了姐姐给自己的小蚂蚱，决定相信陆空跟他去慈幼局。

陆空在岸上把海洋抱出水面的时候，他没想到海洋体长居然有八尺多，抱在手里像是抱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还好旁边已经准备了一个大木桶，这是慈幼局特别定制的，底下带着轮子，专门用来运送小鲛人。

他松了口气就看到海洋在笑，：“我故意往下压的。”

“逗我很好玩吗。”陆空点了一下海洋的鼻子，又挠了两下海洋的下巴 ，“小坏鱼。”

被陆空送到慈幼局后，他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很开心，有很多同伴，照顾他们的师姐也很温柔，教他们很多东西，包括识字，他才认识纸鹤上的那个字念陆（海洋临走和陆空一起去树洞把东西取出来了。）

他很想陆空，陆空把他送到慈幼局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他还记得陆空用纱布包着木槿叶给他洗头，他把对方的衣服弄湿了也不生气，就喊他小坏鱼。很认真的帮他修剪了头发，正好遮住他额头的烙印，教他怎么打理头发，还交代了很多东西，交代得特别细致。

“走吧，他们在等你”，陆空看着海洋进了慈幼院才安心离去，他希望海洋能跟那些小鲛人们一起回到故乡，所以他不希望他过于依赖人类，慈幼局的那些女修也一样，他们见过太多利欲熏心的人，善良的鲛人族就像是海里的明珠一样惹人垂涎。

“去到海的最深处，让别人都找不到你，海洋！”，这大概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五年过去了，二师弟已经会御剑飞行了，他依旧是那个上二楼腿会抖的陆空，收到了云游的师父飞鹤，上面写着他找了一个有钱天资又高的徒弟，以后不会是他一个人养家了。

五天后师傅带着他的关门弟子回来了，几个师弟都很兴奋，尤其是能当师哥的五师弟，还去摘了新鲜的果子给师弟当见面礼。

这个人好高，五师弟仰着头才看清他的脸，眼睛居然是绿色的，虽然长得不错，但为什么一脸幽怨的看着大师兄。

陆空也没想到新来的师弟会是海洋，海洋放下一句“师父，我跟陆空谈谈。”就强行把他拉走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师父和师弟。

二师弟小声的说了一句：“师父我怎么觉得他不是来当师弟的，而是要来抢师兄。”

几个师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老门主声调瞬间拔高：“他敢！敢抢我的空儿，我就跟他拼命，你们几个也给我拼，我现在就给他逐出师门。”

海洋大概是憋着气，一声不吭只拉着他走，他的步伐太大陆空都有点跟不上了，他干脆把陆空抱在怀里几个纵身就到了山顶，他能感到陆空在发抖，老门主说的果然没错陆空恐高。

“可以睁眼了”，陆空听到声音试探性的睁开一只眼又快速闭上，这鱼崽子给他掠到山顶了，便开口道：“你说我听着，不影响。”

“陆空，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看我！”。海洋找了个位置跟他背靠着背：“我在慈幼院呆到了十八岁，但是我一直没办法适应海洋，越下沉我就越感到自己的渺小，不像伙伴们有那种归属感，我感到很孤独。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克服，我就去找曾经就过我的那个老和尚，老和尚让我顺着自己的内心来。”

“跟我一样的胆小鬼” ，陆空用后脑勺撞了撞海洋。

“姐姐的事我也知道了，没有谁告诉我，我自己猜到的”海洋能感到陆空一瞬间的僵硬：“我后来去找过李师姐，见到了姐姐的遗物，它就像姐姐一样美丽，我带着它，就像姐姐陪着我。”

陆空能看见海洋脖子上挂的红色串珠，吊着的坠子里封存着一小张他名字的纸条，应该是从他的那个纸鹤上裁剪下来的。

海洋握着这个坠子对陆空说，我怕把它弄坏就这么处理了，我想你的时候就会握着它。

两人从山顶回来后，关系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五师弟明显感受到了，六师弟太粘人了。

“师兄你不能太惯着六师弟，他都那么大了，得自己一个人睡。”

陆空面不改色的说到：“你六师弟是鲛人，体温低，如果温度得不到保证，他第二天就嘚变鱼了。”

五师弟对于这个解释半信半疑，但是之后师兄和六师弟还是一直一起睡，有的时候大师兄还会腰酸背痛的，五师弟觉得大师兄照顾六师弟实在是太累了，比起多个师弟他更想要多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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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鲛人的描述来自于百度百科，用头发织龙绡是我编的，提前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