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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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哪吒几乎每隔两天就会在心里升起离开的念头。

第一次，敖丙煮了热腾腾的粥，替他拉开了座椅，带着一丝丝希冀看着他。

第二次，敖广特地为他设计了一个小寝殿，问他样式喜不喜欢。

而后，敖丙说想上岸看看，硬是拉着他，两人在沙滩上忘我的踢了会毽子。

敖广抽空陪他去看了龙宫偏角的一个花园，刚刚修缮完成，种满了各色鲜花。

哪吒也说不清是自己离开的决心不够坚定，还是被什么东西牵绊着慢慢无法割舍。坐在围墙上，撑着下巴，看混天绫变换各种滑稽的形态，心里各种念头随之不停碰撞。

龙宫的复建进度很快。虽无法立刻恢复到当初的富丽堂皇，目前也已初具规模。

敖丙和龙王提了他压在心里很久的事情，想和哪吒一起云游。语气不是征得他的同意，而是下定决心。

敖广默了片刻，点头答应。“要不要派几个人一起？”

“谢父王，不过不用的。”敖丙道，“那我和吒儿说一声，明天就走。”

“这么着急？”敖广蹙眉。

“嗯，吒儿最近心情不太好...您别担心。”

龙王的目光有些复杂，“好。”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敖丙的肩膀，像是把哪吒交给他，却又如慈父一般，担心他们两人的安全。

敖丙恭敬行礼，半晌，轻声道，“您放心吧。”在敖广注视下退了出去。

月上中天。敖丙在寝殿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哪吒。急切的冲出殿门，才抬头望到坐在围墙上晃着双腿的哪吒。松了一口气，他一跃上墙头，到哪吒身边，并肩坐好。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哪吒的手和敖丙只隔一寸距离，敖丙想碰一碰哪吒，但怕如石子入水，打扰此刻的宁静。哪吒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怎么了？”哪吒声音哑哑的。

敖丙转头凝视他，“我和父王说，我们明早就出发。”

哪吒呼吸一顿，好半天没有说话，不知是兴奋、紧张还是无措。“哦...这样，我们...好啊，那我去准备...”

“吒儿！”敖丙拉住正要往下跳的哪吒，“陪我再坐一会儿。”不由分说把他拽回来。

时间很沉，很静。

“在这待了这么久，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敖丙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去最高的山。”哪吒淡淡回道。

“嗯。”敖丙心里有数，那是哪吒曾经说过的，昆仑之巅。

“敖丙。”哪吒唤他。“敖丙...”

敖丙晃了神，鬼使神差的搭上哪吒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摩挲。

“我心里有点乱。”哪吒自嘲的笑了笑，夜色中心绪柔软，变得不像他自己。

“想和我说说吗？”敖丙尽量不去看他。

“唔...我们要一起去...我没想到能心平气和的在这里等这么久，也没想到明天就走...”哪吒仰着头，“我也不是接受...”他们对他的好，他全部都知道。只是这一关太难过，他光是想想，就已经抓心挠肝，回忆更是痛苦不堪。在龙宫的时候，尚且可以在他们处理事务的时候逃避，一旦踏上旅途，便只剩两个人朝夕相处。

“你不排斥的，对吧？”敖丙微微扬起嘴角，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看出哪吒不是放不下那段过往，只是需要时间。现在起，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哪吒抿着唇，表情有些纠结。片刻后，他突然灵光一现，“你不是说，还欠我一样宝物么？”

敖丙一愣，“是的。”他做好了献出一切的准备，可同时，他也没有准备。

“你有这样的宝物，可以让我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么？”

敖丙听完，眉头重重的拧起来，“哪吒，你要做什么？”

哪吒见他反应剧烈，嘴角一扯，“舍不得？”

“是！我舍不得！”敖丙一下子站起来，“我舍不得你忘记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难道对你来说，这些是可以说扔就扔，说忘就忘的吗？”他很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哪吒也激动道，“你给我做饭，我会想到在地牢里，你给我灌的粥！你抱着我睡，我会觉得这点温暖都是虚的，地牢冰冷的地面才是实的！可是现实又一遍遍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有用吗？我能忘掉吗？”他大口呼吸着，好半天，才道，“启程之前，我希望有个新的开始。”

敖丙心底蓦然一痛，痛感无法治愈，像是把伤疤都狠狠的撕开，鲜血淋漓。深深看进哪吒的眼睛里，一字一顿道，“没、有！吒儿，没有这样的东西。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你和我，依旧会重新开始。”坚决而笃定。

哪吒挫败的坐回墙头，“敖丙...”

敖丙闭了闭眼睛，慢慢把哪吒搂在怀里。“你想去最高的山，最广的川，最长的河，看落日，看星星，看月亮，我都陪你。我们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用新的记忆，洗掉那些回忆，好不好？”

“敖丙...我怕我做不到。”哪吒把头埋在敖丙的颈窝。绕了一大圈，终于说出所想。

“吒儿。”敖丙轻抚着他的头发，语气有些宠溺。刚刚他们的话把彼此的心都刺伤了。可他都理解。如果哪吒希望，他会把心掏出来，摆在他面前。他永远愿意欠他。

但他们不能再互相伤害。

“我在呢。”

哪吒低低“嗯”了一声，立刻从敖丙怀里窜出来，似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走吧，整理行李！”

敖丙立在高墙之上，凝望着哪吒远去的背影。

他们会跨越山水的阻隔，穿过回忆的激流，迎来新的开始！

（番外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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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