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B站上看到一个视频,一个up主拿枪声弹克罗地亚狂想曲。
我对射击游戏没兴趣,对花里胡哨、雕龙绣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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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B站上看到一个视频,一个up主拿枪声弹克罗地亚狂想曲。
我对射击游戏没兴趣,对花里胡哨、雕龙绣凤的枪也没兴趣,音乐不能吸引我,克罗地亚狂想曲也不是我爱的曲子,但我觉得那视频很厉害。
砰砰砰砰,每枪都打在琴键上。
我随手投了两个币,还觉得意犹未尽,便把视频转到朋友圈。
我还没来得及退出微信,就看到林乐给我点了个赞。
林乐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我爸再婚,后妈带了一个拖油瓶,就是他。
后来我后妈跑了,我爸顺势换了个女人,他们都不管林乐,我只好养着他。
我把他从十六岁奶到上大学,眼瞧着他原本略长的头发一路长到及腰。
他和他那头瀑布一样的长发一起,野蛮地生长,长成一个同性恋,还爬上我的床。
我本来就是同性恋,上大学那会儿精力旺盛,正愁着无菊可操,他巴巴地凑上来,那我还能顾什么礼义廉耻。
我现在还养着他,他不学习,课也不去上,每天呆在家里打游戏。我既不是他爸又不是他妈,作为兄长还在他没成年的时候就给他开了苞,所以我也没有立场规劝他好好生活。
现在我跟他算是半包养的关系,听着刺激,其实就是我供他吃住,他给我解闷儿降火,算得上是互利共赢,往深处想想,我反倒是亏了,做爱这种事儿,爽的又不是我一个。
林乐很少赞我的朋友圈,可能是因为我平时都转发大老板爱看的成功学鸡汤,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最瞧不上这些。
我随手戳进林乐的朋友圈,看到他前几天发了张照片,拍的是一窝小奶猫,配了一句“可爱”。
我寻思着他是想养猫了。
我敲敲他的房门,听到他说“进”才推门进去。
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好的金主哥哥吗?又尊重他的隐私又理解他的爱好,做爱也是,他不想做我就自己撸。
我该当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林乐今天把头发挽了起来,曲着一双白腿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我看到他就硬了,还故作镇定了清了清嗓子,“想养猫?”
他一边一点头一边给自己的枪换了个皮肤——一条大金龙攀附在枪口,要多俗有多俗。我忽然觉得那条龙眼熟。
“宝贝儿,这皮肤真丑。”我说。
他撩起眼帘睨了我一眼,“你懂什么。”
“养是可以养,但你得伺候它拉屎拉尿。”
林乐又给枪换了一件皮肤,大红色,弹夹上贴了一个“囍”。
他说:“那算了吧。”
年轻人就是这种德行,不负责任。
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嘴上问:“养什么?布偶?加菲?英短?”
他把游戏退了,站到我眼前解我的衣扣,“我要养一个肥橘。”
这小子真的很好伺候,衣食住行都简朴,养猫要养肥橘,变着法儿给我省钱。
我说那明天去机构领养一个,他笑了笑,眼里有万种风情。
我们大战一场,弄完之后我给他清洗,水汽把他的发尾沾得泛潮,我索性又给他洗了个头。
他的发质很好,像洗发水广告里那样,又黑又软,泛着点柔光。
他不爱打理这头长发,我作为他的金主,只好分外上心,小到护发精油,大到负离子吹风机,但凡在我承受范围以内,我都给他一一置办妥帖。
自己的小情儿自己宝贝,我特别宝贝林乐,顺带着宝贝他那头长发。
林乐被我折腾得有点狠,在我给他吹头发的时候,脑袋一直点,像是随时都能睡着,嘴里还嘟囔着:“你快点儿。”
我哄他:“不吹干要头疼。”
他还一直催。
小孩就是小孩,不懂事。
好不容易吹完,我给他把被子掖紧,回自己房里加班。
我一边叹气一边吸取教训,看来B站不能随便刷,误事儿啊。
我做梦的时候还想起那个视频来,枪是丑,牛逼是真牛逼。
醒时有点热,一睁眼看到林乐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
我看了会儿天花板,心里惆怅起来。
男人一上年纪就喜欢犯矫情,我也免不了俗。
我觉得我是喜欢林乐的,所以我乐意养着他,但是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之间我好像给他灌输了“献上屁股就能不劳而获”的价值观,今天他愿意把小菊花托付给我,明天他腻了我了,想要换一个人托付,那我该怎么办?
人就不该胡思乱想,我越想越心慌,感觉林乐分分钟就能离我而去。
我捏着他颊上的软肉把他弄醒,他气得一直喊我“老狗逼”。
老狗逼很心痛,板着脸催他去洗漱,并预备领养一只小猫,好把林乐的心拴住。
等他洗脸的时候,我无聊地打开B站,又去听了一遍枪声版的克罗地亚狂想曲,顺带翻了翻up主页,百万粉丝,看着像一个技术宅,做过鬼畜视频,调教过天依,点评过电影,写过歌,播过游戏,还他妈安利过护发精油?
这是什么全能型选手?
出于对林乐头发的上心,我点开了护发精油种草视频。
然后我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美男子,一开场,五颜六色的弹幕就刷了满屏,全是小女孩的尖叫,弹幕把主播的脸挡上了。
我不得已关掉弹幕,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长得有点像我弟弟。
不对,他应该就是我弟弟,那浴室就是我每天洗澡的浴室,架子上的精油和护发素,都是我买的。
原来我弟弟是一个坐拥百万粉丝的up主。
真牛逼。
感到震惊之余我更加心慌了,林乐这个级别的up主,每个月收的打赏估计比我的工资还多。
于是我甚至没有了当金主的资格。
他从浴室出来了,头发没梳,乱糟糟地散在肩上。
我叹了口气,拿着一把梳子给他梳头,边梳边小心翼翼地问:“大三了,辅导员有没有让你们去找实习?”
他说:“有。”
我又问:“那你,想不想上班?”
“不想。”
我索性把话挑明白了,“昨天那视频,是你做的?”
他想扭头看我,我把他的头按住了,说“别动”。
他不说话。
我给他绑了个低低的马尾,皮筋缠了三道,可能是绑得有些紧,他说“疼”。
我更慌了,作为头发养护专员,连马尾都不能绑得让他满意。
他迟早要踹了我。
踹就踹吧,他值得更好的。
踏进领养机构的时候我有些抗拒。
现在仿佛已经到了给他自由的时候了,我还该不该为他养一只猫?
林乐歪头看我,“不走吗?”
他拉我走了进去。
然后我就遇到了我的前白月光顾泊。
我在高中那会儿疯狂迷恋顾泊,觉得他特有气质,觉得他特立独行。
大一的时候他接受了我的追求。
MLGB,在一起之后才发觉他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原本以为他是天上的嫦娥,没想到只是个地上一坨狗屎——他在我面前读诗作画,谈文学谈艺术,暗地里找男人约炮,好几个人一起的那种。
我想说他不就是欠操吗,我也可以操啊,那狗日的嫌我是处男,技术差。
我技术很好,林乐能替我证明。
反正狗屎顾泊从头到尾都在玩弄我的感情。
这逼现在还在领养机构做志愿者,给自己立善心人设呢,不知道在骗哪个纯情男孩。
我一见到他就冷哼一声,林乐还喊:“顾哥哥好。”
顾泊扯出一个假笑,柔声道:“呀,我们林乐都长这么大了呀。”
我揽着林乐的腰,说:“别我们我们的,林乐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泊翻了一个白眼。
林乐挑了一只瘦瘦小小的橘猫,顾泊叮嘱他好好照顾猫,我又冷哼一声。
橘猫从小猫长成大猫,我一直没过问林乐的工作。
我跟他还是不清不楚地混在一起,我养他,直到他临近毕业。
林乐虽然是大up主,收入不菲,但他算是无业。
他辅导员为了学校的就业率,要求林乐必须签一家公司。
于是林乐出门找工作了,投了十几家公司,都在面试的时候被拒,因为他的长头发。
林乐有些气馁。
我说我给他安排进我们公司,他不愿意。
果真是嫌弃我了。
我不太敢问他为什么留长发,当然也不敢提议让他剪。
我原来以为他有什么性别认知障碍,显然他没有,他乐于做一个男孩子。
林乐应该只是喜欢留长发吧。
一天晚上,我加班加到十一点,回到家,发现林乐不在。
我给他发信息,他说有一个公司要他了,他在加班。
还能有这种公司?上班第一天就加班到这么晚?
我又穿上外套,去接他下班。
小可怜累得很,一上车就睡着了。
可把我心疼的。
我把他抱上楼,他醒了一会儿,搂紧我的脖子,没撒手。
就那一下,把我的心给软的呀。
我把他放在床上,轻轻地唤醒,“宝贝儿,我们换一家公司好不好?你这样太累了。”
他睁了会儿眼,又合上,“不要,我找不到其他工作。”
我摸摸他的头发,心一狠,“要不把头发剪了吧?等你签了合同再养长好不好?”
他一直摇头说不要。
我又哄他来我们公司。
他又说不要。
我说要找他辅导员谈心。
小孩儿还是说不要。
我有点无奈,“宝贝儿,你就这么喜欢这头长发吗?”
他困的不行,声音软软的,“不喜欢。”
我真的很好奇,终于问出了口,“那为什么不剪?”
他说,“顾泊是长头发。”
顾泊不是长头发,在领养机构的时候就不是长头发了。
许多年以前,他留长发,我还因为那份特立独行格外迷恋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
困扰我许多年的谜团总算解开了。
林乐以为我喜欢长头发的男人。
那天夜里我干了一件大事,趁林乐睡着,把他头发剪了。
他醒的时候看到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懵了。
然后眼里就蓄上水。
他喊:“余知故,你干嘛啊!”
我装不知道,摸着他的头发说:“怎么回事啊。”
他骂我是老/狗逼。
我也不气。
嘿嘿,我知道他喜欢我呢。
我带他去理发店,把头发修成好看的样子。
然后带他去首饰店,买了一对银戒指。
给他套上的时候,他有点羞。
我托公司人事部给他拟了一份合同,终于把辅导员糊弄过去。
林乐还做他的全能up主,没用完的精油抽奖送了粉丝。
我有幸欣赏到他做的其他枪声音乐,枪还是丑,音乐还是牛逼。
林乐又打入一个新的频道,拍做菜的视频。
当然不是他来做,他不会做。
我现在不是他哥,也不是他金主。
在床上,他得喊我一声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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