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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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事已经模糊不清,唯一能记住的就是他是在五岁那年的圣诞节遇见汉尼拔的,那是他一生噩梦的开始。
他是在放学回家的途中被绑架的,假期前的最后一天。那天雪下得很大,他醒来时是在一栋冰冷的小木屋中,双手双脚被捆住,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态度嚣张地打电话。
“我说过了!不许报警!你儿子在我手上,想让他活命的话就给我钱!很多很多钱!”粗壮的男人看见他醒来大步跨过来揪住他的胳膊把他提起,将手机抵在他嘴边,疼痛让他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他哭着喊“爸爸救命”。
还没来得及听那边的声音,手机就被拿走,他被男人随意地丢在地上。
“听见没有,小宝贝哭着喊救命,不想他出事就照我说的做!”
男人挂断电话后明显兴奋了不少,捏着拳头在木屋里走来走去,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男人的硬头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当他小声的哭泣时,似乎从他父母那里得到了好处而心情很好,男人没有发火,而是走过来拍打他的脸颊:“小鬼别哭了,只要你父母识相,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呸!妈的,要不是手头一时缺钱,这种事我也不想干!”
三天,他在那小木屋里待了三天,男人很谨慎每天只和他父母通话一次,每次时间都不长,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的情绪越来越急躁,就像外面的风雪。
鹅毛大雪一直不间断地下,到了第三天“呼呼”的寒风从木屋的缝隙渗进来,木屋内阴冷潮湿,男人没有准备生火的工具,只带了些简便的食物,成年人健壮的身体并不觉得如何,他却不行。
幼小的身体被恶劣的环境和恐惧的心理击倒,他病了。
高温炙烤着他的大脑,呼吸急促,身体沉重得好像被压在铅块下面,男人早已解开了捆住他的绳子,但他已无力逃脱,他多想回到他的家,有温暖的壁炉和美味的食物,而不是干巴巴的冰冷的吐司。
家里已经装饰好了圣诞树,父母答应他今年树顶上的小天使由他亲手挂上去。
“怎么样?拿到钱了吗?”
耳边“嗡嗡”作响,他只能勉强听清男人说的话。
“什么?他们报警了?!Damn it,难道他们就不怕撕票?”
"Son of a bitch!"
男人气急败坏地冲进厨房,出来时手上拿了把尖刀,狠狠地扯着他的手腕。冰冷的刀刃抵在上面,男人狠声说:“既然敢报警,就要接受报复。小鬼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吝啬的父母!”
就在那刀要切断他的手掌时,木屋的门突然被人敲响,络腮胡的男人停住了动作,眼睛转向门的方向。
“叩叩叩”三声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不急不缓。对方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即使是在这种大风雪的天气里也还保持着绅士的礼仪。
握刀的男人捂住他的嘴,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几乎是在不长不短的间隔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
“先生圣诞节快乐,我是来山里打猎的猎人,追赶一头雄鹿时得意忘形走得深了,没想到雪下得这么大,可否让我进来休息一下,等雪小点再走,嗯今天可是圣诞节呢,真够倒霉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点食物,我会给钱的先生。”
大概这个男人是真的缺钱,被最后那句话打动,在凶狠威胁了他并将他藏在壁炉后面后,尖刀在他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威胁道:“如果敢发出声音,我就杀了你!”
将壁炉的那生锈的铁艺盖子扣上,男人将刀藏在后腰,一边说道:“这就来,稍等一下。”
壁炉里很久没生火了,这里比外面还要冷,他用自己短短的小手抱着自己,高热的身体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冷热交替着在他身体里肆虐,干涩的眼睛努力地往壁炉外面看去。
“哗啦”门一被打开就是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门口站了一个个子高大的青年,他裹着厚厚的大衣,看见门被打开,脸上扬起了矜持的微笑。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皮卡车,大概是风雪太大,屋里竟然没有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感谢您,先生,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能得到您的帮助,实在是太感谢了。”
“进来吧,我最好把这该死的门给关上!”
“当然。”暗金色头发的青年走进了屋子,褐色的眼眸看着木屋的内部,眼里带着审视,视线特别在壁炉的方向停留了一会儿。
似乎某一刻与他对上了视线,那眼神里的冷漠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害怕,甚至有种这个长得不错的年轻人比那个凶悍的络腮胡更加可怕的感觉,以至于他瑟缩着往里躲了躲,再也不敢看向那个青年。
很多年后,他问过汉尼拔,是否在那时就已经发现了他,汉尼拔没有回答,只是摸着他的发旋,发出愉悦的低笑:You are my angel.
络腮胡挡在壁炉的方向,对年轻人比了个手势,对方立刻聪明地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将所有的钱抽出来,礼貌地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钱认真地数了一遍才塞进口袋里:“So,我这里只有吐司和一些薯片,你要吃的话,我给你去拿,等雪小点了你就走吧。”
“唔,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自己准备食物吧。”青年将大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整齐的猎装,腰间挂着一把装饰精美的猎刀。
“你猎到了猎物?”络腮胡看见那把猎刀眼神立刻变得戒备,他右手缓缓放到后腰,按在尖刀的刀柄上才装作随意地问道。
“是的,”青年微微一笑,见男人看着他的猎刀,便自然地抽了出来,“黄羊角的柄,大马士革钢,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的花纹,一个漂亮的收藏品,不是吗?”
“Well.”青年握刀的动作很随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络腮胡退到了厨房,让出过道的位置,“那么,你要出去把你的猎物搬到屋里来吗?”站在青年背后,男人抽出了后腰的尖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决定打劫这个看起来很富有的家伙,谁让他现在极度缺钱呢?
“不用了,它就在这里。”随着微嘲的语调,青年突然转身,手里的猎刀直直地划破男人的脖子,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快速。
男人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声,眼珠子瞪着从他脖子里喷射出来的鲜血,一只手拼命地去捂自己的脖子,他眼里都是不可思议,踉跄着挥舞着手里的尖刀,想要攻击面前的青年。
暗金色头发的青年从容后退,看着男人一步步跟着他,徒劳地张着嘴似乎想要喝骂。
“声带被切断,你已经不能出声。”青年声调平缓,像是刚刚切开别人喉咙的人不是他一样,“同时被切断的还有你的颈动脉,如果我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捏住动脉上的创口……当然,你可能并不知道动脉在哪个位置。”
男人动作粗鲁地扑向青年,眼里带着穷途末路的凶悍。
面前的青年比他瘦弱很多,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或许他当时是这么想的,但汉尼拔是什么人,一个沉稳理智的杀人魔,在他的狩猎生涯中,被猎物临死的反扑所伤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笑谈。
“噗嗤”一声,猎刀刺进了男人的胸膛,汉尼拔一手按住男人的身体,一手握住黄羊角的刀柄,在男人胸膛里划拉,大量的暗红色鲜血涌了出来,滴落在木地板上。
男人的双眼正巧对着壁炉的方向,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壁炉里被他绑来的孩子,亦或者他什么都没想,那双渐渐失神的瞳孔带着不祥的气息。
汉尼拔发出咏叹调般的叹息,扛起男人将他摔在壁炉前的餐桌上,很难相信他那样高瘦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这样强大的力量,一个比他重一倍有余的壮年男子,就这样轻易地被他扛起。
鲜血从男人的肚子里挥洒出来,溅在壁炉上,穿过铁艺盖子的缝隙落到了他幼小的脸上,让他发热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他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就怕忍不住哭出声来,惊动那个可怕的杀人魔。
汉尼拔扒掉男人的衣物,让他回归原始状态,此时男人还没有死去,不过也差不多了。
汉尼拔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的身体,打了个响指,真诚地说道:“如橄榄队队员的身材,您一定有一颗非常健康的心脏,幸好刚才没有横切,不然心脏肯定就被破坏了。”
“那么红酒烩牛心?但愿我带来的那瓶红酒没冻坏了。”
轻快地决定了晚餐的菜谱,汉尼拔就开始动手了,当他挖出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时,那个一直用他被切开了声带的喉咙发出“嗬嗬”声的络腮胡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拖到现在是因为汉尼拔动手之前先帮他止了血,虽然只是用布条随意地扎起。
身为外科医生的汉尼拔不想让他提前死去,他就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己像一头野牛一样被屠宰。
取出了最好的食材,汉尼拔接着开始肢解,他一向不喜欢浪费食物,这些肉都很不错,可以带回家慢慢享用。
去外面的车上取了红酒,汉尼拔在厨房鼓捣了一会儿,当他出来时手上端着一个餐盘,在整理过的餐桌前坐下,无数被废弃的尸块被他摆成了圣诞树的造型,他甚至还在上面挂了些小玩意,哼起了圣诞歌。
绅士优雅地享用完他特殊的食物,汉尼拔用白色手帕擦了擦嘴,起身走到壁炉前,喃喃自语道:“那么,是时候该拆圣诞礼物了。”
他打开了壁炉的盖子,露出了里面那个金色头发瞪圆了天蓝色眼睛,面露惊恐的孩子。
“和我想象中一样,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圣诞礼物了。”褐色的双眼温和地看着他,汉尼拔伸出手对他说,“出来吧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即使是发着高烧,头脑变成浆糊无法思考,生存的本能也使得他做出了正确选择。
他看着那只干净的、好看的手,终于将他白嫩幼小的手放进了汉尼拔的手心,当那温热的手掌握住他时,因生病而变得更加软糯的声音低声道:“加百列,我叫加百列。”
“很好,加百列,我带你回家。”汉尼拔把他抱在怀里,用厚厚的大衣裹着他,确保冻不着他时,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风雪中加百列趴在他胸口,听到他说:“我是汉尼拔·莱克特,my 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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