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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商野整个人软绵绵倒下去的时候,沈砚才知道他到底有多累。
周亦安平常根本不会暴露任何能被应商野抓到的机会,保守派的人向来谨慎到如同缩头乌龟,更可况他是保守派第一发言人。要不是这人因为应商珏的事乱了阵脚回国,应商野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他连轴转了两个月,自从周亦安回国后,他一面要解决最近保守派带来的数不清的麻烦和舆论压力,顶着omega权益书上台通过投票,一方面还要死盯着周亦安的动态,担心沈砚的安危。原本就经不起太多折腾的身体彻底倒下去,瘫在沈砚怀里,一如沈砚初见他时无害软绵的正常omega模样。
沈砚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将人背起来,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家伙的体重,害得他一个身强体壮的alpha差点踉跄一下,一步步往回走。
说不动心是假话。在真正离开应商野后沈砚才第一次看到应商野完整的模样。他在网络上是十分光鲜的,年纪轻轻作为应氏的董事长,执掌着新政党的政坛贵客,足够出色的模样,引得不少人趋之若鹜。但这样的位置作为一个omega的应商野,不知道需要付出多少才能站在这里。那些脆弱的发情期的模样,软绵绵哭出来的模样,一张俊俏的脸撒娇蹭在沈砚肩膀上的模样,都只有他才见过。
作为应商野的alpha的身份,只有沈砚才见过。
讨好的,苦心孤诣的,哀求谅解的应商野。
沈砚将人放在床上,盯着那张明显操劳过度,嘴唇都缺少血色的脸,微微叹口气,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他想起过来前应商野的助理没忍住才跟他说的话,“沈先生,其实部长今天这么没精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两个月前抽了一管子腺体液。您知道的,他一直腺体有问题,但是知道您的那个病需要omega信息素的安抚,平常最好的合成腺体液也不如真正的,所以还是冒着发情期彻底紊乱的危险抽了。我说这些没有要替部长卖惨的意思,就是……部长他真的挺惨的。”
应商野这么精明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选了一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助理,沈砚没有做声。但现在,他沉默着将腺体液滴在自己的后颈,感受着omega信息素的柔和将自己彻底包裹,一点点带走腺体的痛痒和不适,突然觉得这刺鼻的朗姆酒莫名带上了能醉人的芬芳。
被稍稍偏过头去的应商野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那块柔软的腺体位置有一个通红的针孔,比寻常的针孔大了三倍,就算过了两个月,针孔依旧清晰可见,如此清晰地透露出omega毫无防备付出的模样。
沈砚想起那天在医院麻醉过后迷迷糊糊醒来,看见的神色如冰的应商野,深黑色的眸子盯着自己还渗血的后颈,沉着脸毫无表情,冷淡到称得上凶恶。
他垂下眸子,看着睡梦中都很不安稳的应商野,低下头握住了对方的手。
“快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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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安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是令人恶心的纯白色,一大片的白,刺眼得很。整个脖子都在痛,僵硬着无法转头。他好像连手指都动不了,嗓子发不出声音,直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停在自己的面前,才在模糊视线里看到一头稍长的黑发,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在贴着“禁止吸烟”的医院点燃了一支烟。
应商野心情很好,特别是在吃了沈砚的一碗面条后,他的亲亲老公别扭着样子替他洗手作羹汤,面上虽不见半点笑意,却还要催促他“快点吃”,结果说完话还要脸红的样子,可爱到应商野差点没忍住上前要亲一口,还是念了好多遍“不克制没老公”后才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贼心。现在看着周亦安这个半死不活脖颈缠满绷带的样子就更舒坦了,呼出一个烟圈,“保守派很久没暴露过弱点了,难得这次落在我手上。”
周亦安很艰难地露出一个笑,那个笑并不虚假,好像如释负重,“应商珏……呢?”
他的嗓音沙哑到难听,应商野并未做回答,隔了好一会儿,周亦安才动了动手指,“他醒了吗?”
“告诉我……应商野。”
应商野摁灭了烟,转身要出去,身后的人急促喘息起来,完全不能动弹的人因为使劲浑身发抖,冷汗都冒出来,短发在额前糊成一团,“应商珏呢!”
“他醒了,还在观察期。”应商野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复杂,看着周亦安这个下一秒好像就要昏厥的样子,还是加了一句,“他说要见你。”
“如果你没死,就滚去见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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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商珏醒的消息已经被应商野封锁,最大的负担已经放下,应商野乐得放下最近所有的琐事,连斗得天昏地暗的保守派都不管了,反正周亦安现在在应家手里,保守派群龙无首又找不到证据是应商野扣押的人,没有找麻烦的家伙,应商野自然要把所有精力拿去追老婆……不,老公。
“小砚。”应商野笑眯眯地在过分空旷的厨房里转悠,沈砚比他想象的还要好说话,只是劝了几句沈砚便沉默地收拾好东西住进了应商野为他置办的地方。应商野其实想带他回之前的小别墅,但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还是讪讪地放下了这个念头。锅子里传来一阵阵香气,是炖着的调养的汤,在沈砚伸手之前应商野已经过去将锅子端起来,“你别动,快去吃饭。”
沈砚似乎已经默认了应商野每天在这里蹭饭。只是从来说一不二的人会在天黑之前离开,不让沈砚有半点不舒服的地方。他在吃饭间隙抬头看着终端,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第一份omega权益书,如果能顺利通过,这个世界的传统规律将会被打破,omega也能得到独立生活和平等工作的机会。沈砚向来是omega平权主义者,但真正做到这一点的男人,正穿着宽松的毛衣坐在餐桌前,满足地喝下一口汤,一点看不出大半年前那个杀戮果决的刽子手政客模样。
“下雪了。”应商野出声才让沈砚猛地回神过来,他长得太好看,这样满目含情的样子看着沈砚,实在很难让人招架得住,“小砚,你喜欢下雪吗?”
“还行吧。”沈砚垂下眸子,眼神飘散,不敢聚焦。
应商野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大的水晶球,稍稍晃一晃里头便雪花飞舞,球体里两个小人相互依偎站立在雪中,伞也没举一把,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肩头上。应商野的笑意很淡,他不擅长太真诚的笑,但沈砚能读懂这人眼里的欣喜和紧张,“喜欢吗?”
今天是新月元年,冬季第五十二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omega权益书以半票以上的结果通过。
沈砚成了应商野的男朋友。
收到男朋友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个水晶球,以及一个淡淡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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