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许久不见的夫妻再次坐在同一张桌前,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的平和,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我不会告诉你言言在哪儿的”许歆雅语气冷漠,脸上有一丝不耐,她最近已经被这个男人搞的有些焦头烂额。
看着对面依旧英俊潇洒的前夫,她目露狠意,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俩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婚后撕破伪装的男人竟然这么无情。
被男人狠狠背叛的她不是感情上头的无知少女,顾言也已经成年,不需要争夺他的抚养权。
两人离婚时,儿子留在了顾家,她也没有丝毫反对,虽然自己也能够提供足够优渥的条件,但整个顾家的财富确实不是她那点身家能够相比的。
站在利益的角度,她甚至是支持的,顾言是顾家的血脉,那些本该就是属于顾言的东西。自从认识到前夫花心风流的真面目,她甚至担心男人会不会搞出个私生子跟儿子争家产。
直至一直跟在丈夫身边的儿子突然向自己求助,告诉她想要离开父亲。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少年委屈请求的模样,头一次生出了后悔之意,早就知道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能把儿子留在他身边!
她本想直接带走顾言,但听着少年语气中的祈求,只能暗地里配合着为他办了休学,又将他悄悄带离。
“顾言是我的儿子,也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把他藏起来了,我能放过你吗?”男人面色深沉,不疾不徐的的话语带着威胁。
“言言他不想见你!”许歆雅怒道,“你到底怎么欺负他了!”
顾擎沧波澜不惊的面容似乎被砸开了一道裂纹,他当然知道,只是真相被当面戳破让他难以平静,男人目光有些空洞,自顾自的轻喃,“我怎么会欺负他,我只会爱他。”
许歆雅只当儿子在家里受了委屈,想想男人混乱的私生活,她忍不住啐了一下。
本不想搭理他,男人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她都不接,没想到顾擎沧竟然直接对她的企业下手,迟迟无法推进的工程,让她每天都在承担巨大的损失,向上反馈只说手续有问题,一拖再拖,终于有人私底下暗示她和前夫是不是还有什么纠葛。
霎时间明白了一切,她按捺住怒火被逼无奈和男人见了面。
“我不想为难你,”只是一瞬的事态,男人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只要告诉我顾言在哪,你的生意不会再有任何问题,损失我也可以补偿给你。”
“不可能,”许歆雅想到手下那么多靠她吃饭的员工,脑子里划过一丝犹豫,但立马否决了,“别想再欺负我儿子!”
“那也是我儿子!”男子的语气中有一丝凝重,对于前妻坚决的态度,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但一想到顾言,心中又柔软了些,耐着性子哄骗,“我和言言只是有些误会,他闹脾气而已。”
许歆雅看着他,眼中满是怀疑。
“之前惹儿子不开心了是我的错,我可以跟他道歉,”男人的语气相当诚恳,看着好像只是一个急于和儿子修复关系的父亲。
许歆雅心中开始挣扎,顾言或许只是跟他父亲有点矛盾,真的要为了这点小事对抗力量强大的前夫吗,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
由着儿子休学,又帮着他躲起来,与其说是帮顾言,不如说也为自己出了口气,看着这个男人低声下气的样子,她心底有几分隐秘的快感。她不是不爱儿子,只是斟酌利弊,心里的那杆秤开始晃动。
“但是顾言不会回去的”,女人的语气里少了分坚决,倒是有了一丝纠结,她确实想给儿子出口气,但也没有真想让他和顾擎沧断绝了关系。
“你至少让我见见他吧,”顾擎沧话语里不断示弱,许歆雅反倒迷茫了起来,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也许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真心吧,毕竟是血脉至亲。
“你,你等我回去问问他”,她犹豫了片刻,心中又多了几分戒备,“如果儿子愿意见你,那...他如果不愿意,你就想都别想!”
“好。”男人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遮住了嘴角有些诡秘的笑意。
顾擎沧绅士的帮前妻拿包并送到车前,还有些殷勤的帮她开了车门。
许歆雅只觉得男人惺惺作态的模样令她厌恶,一把推开了他,坐上后座吩咐司机,“走吧。”
从后视镜里看到顾擎沧站在原地,似乎在目送她的离去,她心里闷闷的,随着汽车驶出顾家的范围,她才有种逃出生天的轻松感。
回到自己的居所,她在家中来回踱步,纠结了一会儿,拿起了车钥匙,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来到了车库,独自驾车又出门去了。
她警惕的观察了四周,似乎并没有人在跟踪她,心里却总有种莫名的不安,她不由安慰自己,大概是见到前夫的后遗症。
她驾车来到一栋小别墅前,这里有些偏僻,但私密性不错,她按响了门铃。
大门打开,露出头的正是失踪了好些天的少年。
“言言,妈妈给你带了好多你爱吃的,”许歆雅温柔的笑着,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
“妈妈?”似乎是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的少年迷迷瞪瞪的将人迎了进去。
母亲的工作很忙,除了之前将他接走,又送到此处后,就没再见过面,他跟着女人看着她将东西填满冰箱,又将食物加热端上了餐桌,才有些醒过神来。
“言言,妈妈一直没有问你,你...你跟你爸是怎么了?”许歆雅的慈爱的看着吃东西的儿子,心里却想着怎么跟儿子提这件事。
顾言嚼着食物的嘴巴停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的事怎么能告诉母亲,他拿着勺子,搅了搅碗中的食物,含含糊糊的说,“吵架了。”
许歆雅心中定了定,没有追问,只想着男孩子长大和父亲有矛盾显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甚至想着自己也是被那个男人气昏了头,儿子一找她,她便如临大敌,竟因为这点事就帮儿子办了休学。
所幸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休息两年也没什么大事,想不想去学校的就由他自己决定吧。
想到此处,她心中的包袱轻了些,似是不经意的说了句,“我今天见到你爸了。”
虽然竭力保持冷静,但在儿子面前提到这个男人,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恶心。不过她向来是稳得住的,离了婚更不能轻易感情用事。
顾言的手顿住了,金属的勺子在陶瓷碗上撞出清脆的鸣声,他呼吸都不由的窒住了,不敢说一句话,他想着父亲应该不会袒露这段不伦的性事,心中却还是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着。
见人半晌没有动静,她看了看儿子的脸色不太好,但话已至此只能继续,“他说他知道错了,想跟你道歉,你想见他吗?”
顾言知道母亲正盯着他,但羞耻心让他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父子俩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虽然他不是个东西,但也是你爸...”许歆雅想到要给那个无耻的男人做说客就一阵恶心,但想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公司,她只得咽下郁气。
“不要,我不想见他。”顾言慌乱的驳斥着母亲的提议,好不容易才逃离父亲,他不敢回去。他不能,也不愿意再继续这段让他痛苦的关系。
看着一无所知的母亲,他的心中满是懊恼和悔意,勾引父亲的快感让他沉沦,可在母亲面前,他只觉得羞耻。
这段耻辱的关系里,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失去了父爱,也得不到专一的爱情,唯独打开了他身体肉欲的开关。
见儿子这么坚决,许歆雅一边有些着急自己的项目,同时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心里其实有些害怕儿子真的答应了。
那长达一二十年的感情转化的恨意,果然不是轻易能消除的,即使命脉还握在男人手里,但似乎与她同仇敌忾的儿子给了她意思慰藉,“好好好,不想见我们就不见!”
等儿子吃完饭,许歆雅收拾好就准备离开,顾言将母亲送了出去,关上门后,他背靠着门,浑身卸了力一般滑坐到地上。
这几天他从没想过父亲,天天就是吃喝睡,醒了打打游戏,活得一点也不像平日里自律的自己,但脑子里被一些无用的东西占满,确好像真的将男人驱逐了出去,甚至对欲望的需求都有些减轻。
可今天母亲在他面前提到了这个男人,瞬间那些记忆重新占据他的大脑,荒淫糜乱的交合画面在眼前走马灯一般遛过。他觉得自己有些贱,痛恨着父亲的滥情却又想着那个男人雄伟的性器,就像他憎恶着父亲与别人做爱,却也能无所谓的和其他男人上床。
不该是这样的,顾言自暴自弃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叮咚...”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惊醒了沉浸在纠缠在过往中的少年,他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母亲,撑起身体开门。
“妈妈,你有什么东西忘拿...”顾言询问的声音顿住,刚刚还在脑子里作恶的男人此刻出现在眼前,他的思绪一片空白。
面色阴翳的男人站在门口,棱角分明的下颌朝他扬了下,看起来有些恶劣,眸子里更是闪过几道不怀好意的光芒。
顾言下意识就要关门,却被一只胳膊挡住,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力道,不想伤到男人,顾擎沧抓住机会挤了进去。
“言言,还想跑去哪里,嗯?”沉重的声音如恶魔低喃一般,在他耳边萦绕。
这场战役,号角还没吹响,顾言便已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