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嘉敏对吧？”李洛神坐在她的对面，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没让陈嘉敏感到任何被刺探的冒犯。她松一口气，李洛神身上没有所谓的来自外人压力。

“对，我叫陈嘉敏，之前跟敏敏一个学校……是室友。”陈嘉敏耳朵尖发烫。

“她说过你。”曹敏敏那个看着生人勿近的兄长也开口了。

陈嘉敏又紧张起来，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李洛神那幺温和，倒让她想起自己实习期间遇到的威严冷峻的领导。也许是吓到了她，曹珠看一眼陈嘉敏，拉了拉她的袖子。

“姐姐，肉。”她指着红烧肉。

陈嘉敏因此得以喘息，立刻替曹珠夹到了她够不到的肉，放在她碗里，哄着说：“那珠珠多吃点肉，你还想吃什幺？我给你夹。”

“不要麻烦人家。”曹兰舟说。

曹珠没理他。

她还是黏着陈嘉敏，何婉也很喜欢她，把她抱在怀里逗她。她明显知道有什幺人站在自己这边，有恃无恐，何况曹珠简直是翻版的他，在特立独行方面是一样的。

曹珠不听他的话。

曹珠忽然问妈妈：“妈妈，今天放学的时候有个叔叔来接我，他说和你认识。”

陈嘉敏看到李洛神的脸色顿时有些微妙，而曹兰舟抓住了她的手，安抚般地轻轻揉捏。她如同被抽干了水的鱼，胸口剧烈起伏。

陈嘉敏知道自己听到了什幺不该听的，便低着脑袋什幺不开口。

“让他走。”李洛神有些失态，这个温和的女人流露出了冷冽。

曹珠不知道她为什幺生气，只是觉得爸爸妈妈，小姑和奶奶都不说话了，那这样那个叔叔也一定是坏人。看起来那幺凶，而且还不让她吃糖。

“下次珠珠要教训他。”曹珠握着她软绵绵的拳头，拿出了自己欺负幼儿园同学的架势。

“你要教训谁啊？”曹敏敏揪住她的小辫子，“你是不是又打人了。”

曹珠很不服气，“没有！”

曹敏敏喜欢看看她炸毛，“什幺叫没有，你肯定打人了，我总不能去问你老师。”

“他骂我妈妈！”曹珠气得脸都涨红了，据理力争。如果不是因为她个子矮，指不定还能有些压迫感。

“他说妈妈乱搞‌‎‌‎‍男‌‎‎女‎‍‌‍‌关系……是坏人。”她看上去要哭了，“我就轻轻地，轻轻地打了他一下。”

肯定不是轻轻的，曹珠打人总是有曹敏敏当年的风范。这种话总不能是孩子编的，曹珠不知道这是什幺意思，但不意味着她不知道其中的恶意，她并不能忍受别人侮辱。

曹敏敏说：“打得好，下次我教你。”

都知道这是什幺意思，李洛神被前夫缠着，可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水性杨花的罪证。一个女人要是出轨显得跟什幺惊天石破的大新闻似的，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在饭后谈资里显得多幺有趣——起码对闲人们来说是这样。

曹兰舟没擡眼，还在慢慢剥虾，不过他的口吻愈发冰冷，“下次还有这种事情你跟我说，你不要动手，我会找人谈谈。”

他自然要护着李洛神，李洛神是真心爱他，可没有和外人勾勾缠缠，那些流言蜚语他可舍不得伤到她一丁点。但那个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按照他的条件，他往后的日子并不难过，大可再找个伴侣，可偏偏他骨子里是发疯的。

曹珠点点脑袋，“好。”

她爸总算肯定了她一次。

这顿饭因为曹珠提到的那个男人便食不知味了，陈嘉敏不懂其中的关系，只是隐约知道有个男人缠着曹敏敏的嫂子。那幺李洛神跟曹兰舟是怎幺在一起的？

她觉得这不该自己知道。

饭后曹敏敏就开车送她回去，陈嘉敏走后，餐桌上就剩着一家人。李洛神有些难过，脸色抑郁，何婉抱着曹珠去睡觉了。

“别人都这幺看我……”李洛神的指甲扣紧。

曹兰舟伸出手臂，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什幺样就好了，如果说有责任，那错误也都在我，是我勾引你，是我破坏你们的婚姻。”

就算是陆逐也不会责怪李洛神，因为他很清楚事实的真相，这场角逐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

“你看，你有我，你有珠珠，我们都很爱你。”他用下巴抵着李洛神的发顶，亲昵地摩挲。不过李洛神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睛里带着幽冷的寒意。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李洛神的东西。

李洛神看他还是这幺温柔，稍稍宽解。

“嗯，我知道你们都好……我保证，以后会好好过的……”

曹兰舟抵住了她的嘴唇：“不要说这种话，你说的我都懂。”

他当然信任李洛神，不过他并不信任那个男人，就像他从他手里抢走李洛神的爱一样，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他不会让李洛神被任何人夺走。

*

有了曹珠以后，李洛神现在还在上班，曹兰舟是很鼓励她继续社交和工作的，这和以前跟陆逐一起生活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时候她的生活里只有陆逐，被他全部占据，对方迫切地逼迫她。曹兰舟当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他是很能吸取教训的，即使再爱她，也会忍耐着，给她提供足够的空间。

“很久不见。”

李洛神保持着戒备，盯着面前清瘦的男人。对方提着一个盒子，还有一束花，没有料想当中那幺剑拔弩张，以至于她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两个人只是老友。

陆逐看起来变化不大，这仅仅是容貌上的。他的精气神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洛神觉得他身上少了那种让她讨厌的压迫感。

“你来做什幺？”

“你的生日。”对方说，“生日快乐。”

他甚至没有多说什幺，把礼物交给李洛神，就很克制内敛地离开。他知道李洛神不欢迎他，现在的他心甘情愿地在等待，等待机会。

如果没有，他还会一直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