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分手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开口，只是善后工作确实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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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那句分手，是林祎凯提的。

马群耀和林祎凯同校同年不同系，马群耀学的是国际金融，林祎凯学的是艺术设计。两人恋情的开始并没有经过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只是在大二的一门公共课上偶然有几次坐得比较近，一来二去对上了眼，很快陷入热恋，一晃就是两年。

为了恋爱两周年的纪念日，林祎凯准备了一份秘密惊喜的礼物，是一对精心挑选的对戒。他们已经有不少情侣款的东西了，但还从来没有戴过情侣对戒。虽然他的闺蜜Rosea阻止过他这么做，她觉得按道理来讲，对戒这东西应该是马群耀来送给他，但是恋爱中的人做事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为了纪念日的第一秒就能黏在一起，他们从前一天就开始约会，白天做了许多有关“纪念日”一词中前两个字的事，而夜晚则自然要留给那第三个字。

林祎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马群耀披着浴袍正在写邮件。时机完美，他按照设想好的计划，拆了马群耀床头柜抽屉里的一盒避孕套，把戒指藏进了盒子里，然后把盒子直接放在了床头柜上。这样，过会儿马群耀就会在摸避孕套的时候发现这个super surprise。

可事与愿违，谁成想这一天，马群耀偏偏没按常理出牌，帮他做完扩张之后，竟直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套套。林祎凯完全没有准备plan B，眼睁睁看着他特地“做了手脚”的那盒避孕套被彻彻底底地无视了，而马群耀就着急忙慌地戴上套，稍稍磨蹭了几下便挺进了他的身体。

那阵子两人都忙于毕业设计的事，马群耀是真的憋坏了，眼波里的欲望深不见底，前戏时便兴致勃勃地在林祎凯的脖子、胸口、腿间种下一个接一个的吻痕，后来更是像憋着一股劲地操他，掐着他的腰胯插得又快又深，林祎凯觉得自己有起码一半的疲劳感是被马群耀给生生撞出来的。再后来即便稍稍有些累了，马群耀也还是要换种方式继续干，仗着自己深谙他的敏感点，就故意用性器顶端去碾磨那个地方，最后把他弄得浑身一碰就发抖，连叫声都带着颤响。

就堪堪做了这么一次，林祎凯已经感到身子骨要散架了。可是害怕马群耀会因为心疼就到此为止，他强忍着腰背和私处持续酸胀的凶猛后劲，又爬上马群耀的胸口，问他还想不想再要一次。他甚至提前确认了他们俩的枕头底下都已经空空如也，断不可能再半路杀出另一个避孕套了。

马群耀这会儿眼里已经盛上了满盏心疼和怜惜的眼光，像闯了祸的小狗一样舔吻他脸上还没来得及擦掉的眼泪。借着缱绻的氛围，他把手悄悄握上那根又已经半立起来的东西。

却被马群耀按住了。

“亲爱的，我有件事想先跟你说……”

林祎凯应该要从马群耀突然变得严肃的语气中有所预感的，可惜当时他全身心地沉浸在‎‌‍‎性‍‎爱‍‎‌‎后餍足与男朋友收到神秘惊喜时会作何反应的幻想里。所以当耳朵里听到马群耀说的，是“我昨天收到WU的录取通知书了”这句话时，明明一听就是大好的消息，对他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顿觉眼冒金星。

日本WU大学经济学研究科，马群耀理想的学校，理想的专业，这林祎凯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马群耀真的递交了申请，虽然马群耀就是抱着熟悉一下申请流程的心理，根据WU的招生条件，他几乎是不可能被录取的，所以他就没有跟林祎凯说。

“我真的就是随便试试看的，没想到……但是，如果要去的话，就要两年，所以我在想……”

“你去吧。”林祎凯打断他。

“东京离曼谷，其实也不算很远，我随时都可以回来看你的。”

“你可以去啊，我没说不让你去啊。”

“如果你说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

“我有这资格吗？”

“林祎凯……”

“分手吧马群耀。”

他们一来一回之间，都忘了林祎凯的手还覆在马群耀性器上，而马群耀也在不知不觉中从按住林祎凯的手，变成了抓握着，带上了挽留的意味。所以当林祎凯将手掌抽出去时，马群耀明显感到那里被狠狠扯到一下，痛得他猛吸一口凉气。可林祎凯这是头也不回地要走了，这让他居然克服了本能的条件反射，没有第一时间去捂住这个痛出一身冷汗的部位，而是一把拉住了想要跳下床的林祎凯。

他知道林祎凯不是会拿分手开玩笑的人，可是只要说出口……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林祎凯，我也没有说我要去啊，怎么就突然要分手呢？”

“分手”这两个字从马群耀嘴里说出来，竟让他有一种身体被火舌瞬间席卷吞没的错觉，除了痛还是痛，心口、额头、喉咙、眼睛、耳朵、肚子、肺部……全身各个部位的痛觉像狂风巨浪般剧烈地此起彼伏，甚至无法分辨这一秒究竟哪一处让他更加痛不欲生。

林祎凯甩开他的手，明明只是背对着他，声音却闷得像隔了一堵墙：“我们在一起才满两年，你现在就要跟我分开两年，你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我太自信了？如果今天我说了我不要你去，以后每次你想到那件事，想到如果当初去了可能会更好，想到因为没去错过了什么，或者在我们吵架的时候，你都会想起当初那个错误的决定全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我不会上你的大头当的，你决定瞒着我提交申请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决绝的话像机关枪子弹一样劈头盖脸地向马群耀扫射而来。林祎凯明明很累了，嗓音沙哑，气息短促，还有哭腔，每句话讲到最后几个字都快断气了，却还是非要很使劲地说完才肯罢休。

脑袋冒着烟，眼睛起了雾，心里在淌血。马群耀觉得自己好像死了，至少灵魂被抽走了大半。否则怎么会在林祎凯甩掉他的手后，眼见着林祎凯穿上衣服，草草地打包了些行李，最后摔门离去，自己却始终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把被子弄得一团脏的眼泪鼻涕可以勉强证明他还有一口气。

林祎凯终于知道，原来分手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开口。

只是善后工作确实麻烦。

几天后事情传开，铺天盖地的消息发到了林祎凯的手机上。问是不是分手了的，他都大方承认。劝和的，他谢谢不用。无端开口唾骂马群耀的，他直接不回。

马群耀也发来了一条消息，因为对话框被置了顶，想选择性无视都不行。不过林祎凯想多了，马群耀发来消息并不是要挽留他。

“能借你那条灰色Issey Miyake的长裤穿一下吗？回头日本买两条还你。”

林祎凯这下终于有了实感，马群耀就要走了。

Rosea陪了林祎凯一整天，也骂了林祎凯一整天，林祎凯几乎没还嘴。直到Rosea说要去找马群耀，林祎凯吓得赶紧跑去堵门口不让她走。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可他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分手那天林祎凯离开的时候，顺手带走了那盒藏着戒指的避孕套。

那天晚上没有下雨，天上也没有什么云层，空气很好，星星又多又亮，月亮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可是月亮不管去了哪儿，人们是不是看得见它，它都是在宇宙中切切实实存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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