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金日刚劝走张振义,那头房子里就响起一阵阵的争吵声。
金日心一惊,猜想少爷估计又是和那二爷吵起来了,提起腿往里面狂奔。到客厅一看,果然见饭菜盘子散落一地,何云霈跌坐在地上,左脸肿了半边。
再一看那二爷,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大片的鲜血浸透了鬓角,身后躺着半个酒瓶,看样子是何云霈用酒瓶砸的。
金日看得心颤,一时间不敢上前,默默地缩了回去。等退到门外,才敢大喘一口气。
何云霈脾气火爆,向来都是只有他打别人的份,金日还没见过有人敢打他的。当然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张振义,还有一个就是这何二爷。
张振义打何云霈是情理之中,七爷权势大,又是出了名的恶人,何云霈欠了他的钱又不敢招惹他,自然是要挨他的打。
但是这何二爷不一样。何云霈和何二爷是兄弟,同是一个爹养的,可不知怎的,两人浑身上下就没一处相似的地方。何二爷总共就来过何府三次,每一次都是兴致勃勃地来,气急败坏地走,更要命的是,没有哪次临走前不是狠狠打了一顿何云霈的,就仿佛那是兄弟俩必要的仪式。
上一次何云霈就是挨了他的打,在医院躺了快半个月。
何云霈也是奇怪,在外面是只鹰,只要一对上何二爷就成了没脾气的鹌鹑。金日以为何云霈会一直由着何二爷欺压下去,没想到现在竟对何二爷发上了脾气。
金日忍不住好奇,抻长脖子往客厅里偷看,眼神还没抛过去,就听见何云霈的叫骂声:“金日你娘的再敢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喂狗!”
金日冷不丁听他一声骂,吓得赶紧逃掉了。
何云霈脸色涨得似红布一样,抡起椅子要往何庆元身上砸。何庆元手脚比心思来得快,闪身躲过,兜头就又扇了何云霈一巴掌。
何庆元力大无穷,何云霈硬生生挨了对方一巴掌,脑子轰然一声,整个人都微微一晃。怒气直顶攻心,只觉周身血液一起冲上了头脸:“你还敢打我!疯狗撒尿都要看准电线杆,你打人还打到我家里来!”
何庆元操兵惯了,一时没注意手上力气,见他左脸肿成个馒头样,自觉过意不去,有心要服软,但一听何云霈说自己是疯狗,顿时气结:“扶不起的阿斗,吃喝嫖赌样样齐全,你还有脸了?”
方才他不过是开口向何庆元借点钱还赌债而已,谁知何庆元一听,也不问,扬手就先给了他一记耳光。
何云霈气得嘴唇直哆嗦,不甘示弱地赏回了何庆元一个嘴巴子:“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哥,我就有资格管!”何庆元脸上火辣辣的痛。
何云霈面红耳赤,转身往外走。前二十年在家被何庆元欺负,现在他自立门户了,何庆元还想来管教他,岂有此理,天底下还没这样憋屈的事。
何庆元挡在他面前,板着脸:“你干什么去?”
何云霈怀着一肚子火气,奋力推开何庆元:“拿枪崩了你!”从柜子底掏出一把手枪,上膛,对准何庆元。
何庆元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以为何云霈最多就是闹闹脾气,没想到居然真的想杀了他。
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刀和枪,北上打仗这几年也看淡了生死,要说世上还有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可现在弟弟要杀他。
他不怕何云霈杀他,就怕何云霈不敢,迎面走上去。
何云霈直接喝斥一声:“你要再往前走上一步,我就一枪崩了你。”
何庆元盯着他手中的枪,不带一丝犹豫地往前走。何云霈枪口移动,对准何庆元的胸膛,猛地扣动扳机。
“啪”一声,两人皆是一震,随即一愣,最后满身的冷汗。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何云霈猛然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红紫色,朝门口大喊:“金日,给我滚进来!”
等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得门口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门口人影一晃,是金日快步走了进来。
何云霈气急败坏:“子弹呢!这枪怎么没了子弹?”
金日听闻此言,一阵发懵,这枪向来都是何云霈自个儿管的,怎么问到他头上来了。沉吟片刻,打着试探问:“是不是用完了?”
何云霈大怒:“我不知道子弹用完了么?我是问你子弹怎么没了。”
金日直犯嘀咕,心想这少爷正在气头上,若是不好好回答,指不定要挨枪托子。极快地调动脑子:“咱们一共就买了三颗子弹,上回保镖小九犯了事,少爷你给他来了一枪。”
“那还有两颗呢!”
金日盯住他的枪,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再上回厨房老陈往你饭菜里下毒,害你进了医院,你给他的右掌来了一枪。”
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何云霈咬牙切齿地问:“那还剩一颗呢!”
金日艰难地咽一口口水:“再上上回李小姐来府上过夜,你嫌树上的鸟太吵,往窗外打了一枪,结果打偏,打碎了伍老爷家的窗户,还赔了五十块钱。”
何云霈忍无可忍,给金日来了一枪托:“后面的那句谁让你说了,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