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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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是没有后续,俩人沉默着将陈钰陈央送回家。
盛元同把车开到楼下,林居拉开车门,他还是静静坐在驾驶位没动。
林居没说什么,转身直接离开。
盛元同摇下车窗,目送他进楼。
老式居民楼楼道里昏黄的灯一盏盏亮起,林居的走路速度他很熟悉,在心里默默读秒,恰好在最后一秒点亮他家门口的灯。
再过五秒,林居就会掏出钥匙走进门。
其实一开始盛元同没骗林居,千金是真千金,躲着躲着就成了赖在他家的借口。
他贪恋的亲昵,终于被戳破虚假的外壳。
隔天小任就来租房把钥匙送回给林居了。
林居抱臂倚在门框上:“东西不收拾走?”
小任挠挠头:“老大说让您自己看着扔。”
林居烦躁地抓抓头发:“懒得扔,你全带走吧。”
“啊?”小任露出个苦笑,“老大吩咐的我不敢随便动啊,万一以后你们又......”话说一半,林居犀利的眼风扫来,小任立马住嘴。
“扔就是了。”
小任瘪着嘴:“林哥......老大他......”
林居看小任这样,其实也没故意想为难他,甚至生出了社畜之间特有的怜悯,不过也是个在老板手底下打工的人罢了,林居也不是不能理解。
“行,我一会儿看着来。”林居挥挥手,“你弄好了就走吧。”
“得嘞,”小任立马喜上眉梢,转身到门口,“林哥您保重。”
往后的两个星期,林居开始频繁出入医院,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心理上的不对劲,犯病越来越严重。
他没想着再去找炮友,没了盛元同看谁都不得劲,连毛片都是,这个没盛元同帅,那个没盛元同大,看得直犯恶心。
硬生生挺了小半个月,林居近乎自虐地扛着心理上的不安,试着不从性爱里寻找安全感,痛苦占据大部分感受,每天活得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时间线横向倒流,一切回到最开始的样子,没有盛元同,只有病,永远永远好不了的病。
还是性瘾,多下贱,多适合他。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又老又破又小,只不过少了个人住,仿佛瞬间扩大了一百倍,他是小小一粒尘埃,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林居颓废到谢行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开车从市区跑到林居家门口,疯狂拍他家铁门,惹得邻居都频频侧目。
生锈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林居一个酿跄跌倒在谢行怀里,浑身酒气熏了他一脸。
谢行黑着脸把林居拖回客厅里,散落的啤酒罐零零碎碎躺在地上。
“你还会借酒消愁了,”谢行替他接了杯温开水,“挺牛逼。”
林居傻乎乎一笑,突然站起身,啪嗒啪嗒跑到谢行身后站住,一把抱住人的脖子,语气暧昧:“谢行,我们上床吧,我好难受,我想做爱。”
谢行没忍住浑身一抖,接的水洒了半杯在桌子上。
他忍住把剩下半杯泼在林居脸上的冲动,心里默念一百遍不要和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动怒不要和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动怒,扯开林居的手,轻声说:“你醉了,撒手。”
林居胆大妄为,直接伸手往谢行身下摸:“老公,操操我吧。”
谢行脑子轰一声炸了,直接把水杯砸在桌子上,一把推开为非作歹的林居,骂:“你丫别逼我动手啊,连我的主意都打,你你你,你真是饥不择食!”
他没意识到这句话实际上把他和林居俩人都骂了,只想着以前自己恶心林居的时候原来他是这样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
阿弥陀佛,真是罪过。
林居耷拉着脑袋:“唉,谢行,我想做。”
谢行恨铁不成钢:“你不是想做,你是想他!”
“想他?”林居醉醺醺地摇着脑袋,心跳地很快,像那天贴在盛元同胸口上感受到的速度一样,“嗯,我想他。”
谢行好笑:“开窍了?”
林居倒在床上,酒精侵占理智,他困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好冷,身边少了点东西,心也空空的。
上学的时候他喜欢用笔尖戳橡皮,一戳一个小洞,他的心也被戳得千疮百孔,左看一个上边儿写着盛元同,右看一个还是盛元同。
林居重复一遍:“嗯,我想他。”
然后倒头呼呼大睡。
说实话,刚刚那一套动作下来,要是对象不是林居,谢行说不定真的提枪就上了。
长得漂亮的小美人又骚又浪主动勾引,也难怪盛元同成天惦记。
不去烦林居,就转个弯来烦他谢行了。
真当他谢老板是媒婆呢。
自打他和盛元同一起扳倒星恒后,私底下有了些往来,半个月前这小子突然开始变着法从他嘴里套林居现状,碰巧林居约他出来喝酒,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愿意说什么事。
他谢行是七窍玲珑心,混迹娱乐圈的人精一个,还能猜不出来什么事么。
本来人家两个小情侣之间的事他是用不着插手的,但是现在看林居这样,谢行实在没办法忍受。
朋友都成这个逼样了,袖手旁观不是他的作风。
谢行掏出手机,答应盛元同晚上的邀约。
把林居收拾服帖了,家里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也得收拾。
当然这东西轮不到他谢老板亲自收拾,叫了钟点工拾掇干净,拍拍手起身赴约。
走之前还对着不省人事的林居感叹:“阿居啊,有我这个朋友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盛元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谢行盼到了。
实际上谢行一向守时,卡着点来的,只是盛元同心里急得团团转,才让等待时间变得难熬。
“林居他怎么样?”盛元同眼巴巴地问,“为什么一直在去医院?”
谢行喝了口酒:“有病呗,还能怎么样。”
盛元同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推到谢行面前:“这是我私人医生的联系方式,我已经打点过了,你把这张名片给他。”
谢行低头看了眼名片,叹了口气推回去:“私人医生我也有,治不了他,你不知道他什么病?”
盛元同一愣,摇摇头:“没听他说过。”
“性瘾。”谢行说,“心理疾病,一时半会没法治。”
盛元同呆住了,他知道性瘾的诱发因素大多来源于童年时期的创伤,林居的家庭环境是他患病的主要原因。
这是林居没和他讲过的,盛元同一直以为林居只是和宋康掰了以后单纯想找新炮友,从没往别的地方想过。
这样一来,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也解释得清了。
例如他哭不干的眼泪,时时暴涨的欲望,莫名的幻想,和......在巷子里相遇后的请求。
原来他们重逢后的亲密,是林居的病症。
盛元同想起那晚他逼着林居要答复,事后回想才发现自己的咄咄逼人在无意间又中伤了他一次,不该强行把爱一股脑砸到林居身上。
他自以为赤忱的爱,只给林居带来更深的痛苦。
盛元同意识到自己的自大,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是我......太过分了。”
“光知道有什么用?”谢行不争气地盯着他,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开窍,“你得帮他,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感情不一样,他不懂这些,谁都没法,只有你能治。”
盛元同有些诧异,随后轻松地笑,缓缓解释:“谢哥,你不太了解我。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会帮他。”
谢行挑眉:“你不怕再让他受伤?”
“怕。”盛元同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目光落在无限向内陷的漩涡,有些出神,“但是我更怕和他分开。说我自私也好无耻也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手。”
在佛像下的祈祷,不止求他安稳,还要与他一世安稳。
偏执是他种下的因,无论再几次循环,他一定要最好的果。
知道盛元同和林居闹矛盾的人,除了谢行还有小任。
小任站在咖啡机前发呆,王姐又凑了过来八卦:“怎么,老大又骂你了?”
她努努嘴,办公室里老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着手掌心发呆。
小任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王姐一脸诧异,补口红的手一顿:“你不是母胎单身么?哪来的生死相许。”
小任伸出一根指头,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姐,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我,是老大。”
“老大?”王姐双眼发光,“什么八卦早不跟姐说,失恋了才讲?!”她立刻拉开休息室的椅子,朝小任招手,“坐坐坐,讲!”
小任得意得像古代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手握着点小九九显摆,大摇大摆地坐下,说:“我们老大啊,还是个痴情种!”
王姐柳眉轻蹙,好奇:“怎么?老大对哪个姑娘爱而不得了?”
“那是!”小任语气激动,“林......啊不,那姑娘,老大和他浓情蜜意同居好几个月,你猜怎么着,突然有天俩人啪嚓一下就掰了,奇不奇怪?然后老大就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时不时拿着个小玩意发呆。”
“什么小玩意?”
“定情信物呗!还能是啥。”
王姐来劲了:“不过确实奇怪啊,什么说法?”
“依我看啊,”小任顿了顿,对上王姐期待的目光,眨眨眼,说,“我也不知道。”
王姐一愣,轻轻拍了一巴掌小任的脑袋,怒道:“要你顶什么用。”
小任嘿嘿一笑:“姐别急啊,我给您探探?”
王姐:“赶紧去。”
小任端起咖啡:“得令!”
他敲门进屋,把咖啡放到办公桌前,盛元同还在盯着手心里一只小小的平安符发呆。
小任心想,这绝对是老大和林哥的定情信物!
“老大,”小任小心翼翼试探,“办公室空调温度还合适吗?”
“嗯。”
“那咖啡味道还行吗?”
“嗯。”
“这地板要不要再......”
盛元同抬眼淡淡瞥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任苦哈哈地狗腿:“我就是想知道您最近怎么心情很差的样子。”
盛元同把平安符收进西装内侧口袋,躺倒在办公椅上,单手揉捏突突的太阳穴,突然问:“我有个朋友,他不小心做了件错事,你说现在跑去请求原谅人家能接受么?”
小任思索片刻:“要看是什么错事。”
“不好说......总之,当时不是故意的。”盛元同踌躇,“你就随便猜猜吧。”
小任即答:“应该不至于不原谅,林哥脾气挺好的,不像是记仇的人。”
“我也觉......”盛元同下意识应,突然反应过来了,抬手给了小任一个肘击,“谁和你说他了?出去干你的事去,没事别来烦我。”
小任腹诽,您这不就差把“我和老婆闹别扭了超不爽”几个字写脸上了么?还怪他聪明机灵一眼看破,真是不可理喻!
送走背影灰溜溜的小任,盛元同长叹口气,摸出兜里的手机,一句“你晚上有空吗?”卡在聊天框里,大拇指在发送键上犹豫了一整天都没按下去。
发,太突兀了。
不发,就这么僵着?
他千思万虑,思来想去,眼看着都快到下班时间了也没想出个结果,开着车心事重重地往家赶,回过神来已经不知不觉开到林居家那个老破居民楼下。
林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区,就看见一辆骚包高级的迈巴赫鹤立鸡群地停在生锈的共享单车车棚旁边。
车棚边上还有一个非常帅气的高大男人,身上穿着一看就是高级货的棕色风衣,弯着腰看老大爷下棋。
他表情凝重,皱着眉头握紧双拳,明显是在忍住指点一番的冲动。
老大爷手执黑子,不疾不徐落下,好嘛,正中敌方圈套,气数已尽。
盛元同眉头紧蹙。
老大爷有些抹不开面子,拐着弯替自己找补:“小伙子,你都在这看了半小时了,影响大爷发挥!”
盛元同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大爷,我这就走。”
大爷冷哼一声,又拿起棋子和对面的大爷哼哧哼哧下起来,盛元同抬起头,看见林居站在小巷对面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盛元同激动得呼吸一滞,急哄哄往前迈步子,没留神踩到大爷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围棋。
啪嚓,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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