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花多长时间,“我是郁欢的狗”几个字便永久地留在了黄展弛的腿根内侧。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几名店员过来把他按压住。
见这阵势,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他别无选择。
另一位师傅拿着穿刺枪过来,再三询问:“确定不用麻药?”
“不用,他受得住。”
店员们纷纷汗颜,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真是没痛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
“啊——”黄展弛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龟头一侧血流不止,凸起处多了一枚钛钢环。
郁欢无波无澜地看了整个过程,连安慰都是那么敷衍:“好了好了,痛一会儿就不痛了。你要是再不老实,还有你痛的。”
一名店员帮黄展弛清理了血迹,又上了止血药。郁欢拿出手机,镜头对着他的下体,“你别动,不然拍花了。”
实际上,黄展弛虚脱得动不了一点。
“你看看,好看吗?”郁欢把手机拿到他面前,献宝似的说。
那照片,刺痛了他的眼,还有心,可他也只能顺应着点头。
回到那破屋里都是晚上了。郁欢把黄展弛的手机开机,发现有好几条未读短信,都是唐书琴发来的。
“小弛,你们怎么样了?打你电话关机,小欢应该不会接我的电话。”
“这些药可以帮助戒毒,一定要买给小欢吃。”
“还没开机吗?看到短信尽快回电话。”
郁欢把短信拿给他看,并警告他说:“回个电话,知道哪些话不该说吧?”
“知道。”
黄展弛依言打了过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了准备好的说辞:“妈,是这样的,我昨天在商场买东西时手机被偷了,才拿回来不久……他没有买了,我看着他的……嗯,你说的那些药我马上去买……好的,再见。”
掌声响起,是郁欢给他的嘉赏,“真是,你长了一张惯会骗人的嘴。”
黄展弛不置可否,只说:“你不都给我纹了,我是你的狗嘛。”
郁欢又把吸食用的塑料瓶拿给他,“没错,当狗要有当狗的自觉。来,这是给你的奖励。”
这一回,他没有一丝抗拒。想起了第一次吸时那如登云端的快感,他眼里的迫切都藏不住了。
很好,郁欢看着他一步一步踏进自己为他准备的深渊里,那感觉美妙极了。
还有什么比把高贵的天鹅王子拉下神坛更有成就感的事呢?
他们,是一样的了。
他们都是神的弃子,想要向神祈祷,却只得到冷漠的袖手旁观。
他们受世人唾弃,除了同类,没人会多分一点眼神在他们身上。
明天是什么?未来是什么?
他曾经那么努力上哈佛,又是为了什么?
都不重要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郁欢便开始给黄展弛用针筒注射。
但还不够。
他突然有了个想法。
在把meth溶液推进腿根处的静脉后,他又抽了点出来,针筒里顿时晕染开红色。
他踱步到黄展弛面前,挑眉一笑,“你要不要赌一下?”
“赌什么?”
“除了O型血,不同血型输血会发生溶血症。”郁欢拿着的针头逼近黄展弛的手臂,“你是B型血对吧,黄局长是A型,唐医生是O型,你猜我呢?”
黄展弛认命地闭上眼,“我不猜,你扎吧,只要你高兴就好。”
“没意思。”郁欢把混有他血液的溶液推了进去,漫不经心地说,“放心,以后这种事还多着。流着我的血,就得对我忠诚,否则我就把你吸毒的事告诉整个黄家。”
……
半年,也就半年,黄展弛也开始“开天窗”了。
一旦开始“开天窗”,那是彻底没救了。
他的毒瘾越来越大,但偏偏什么时候可以扎针,都是郁欢说了算。
他极其卖力地取悦,被带去那个混乱的圈子,被要求给不同的人肏都不得不接受。他抛弃自尊、抛弃廉耻,只为换来那饮鸩止渴的一针。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日,一年的休学期到了。
这天,黄展弛又接到唐书琴打来的电话。之前通话时,都被两人糊弄过去了。但这一次,她说要亲自到美国来接他们。
“怎么办?”黄展弛捂住手机,用口型询问。
郁欢接过来,淡定地说:“喂,妈,就是我们准备动身去北京了,我陪小弛去上学……不用,你不用来了,东西也不多,两个大小伙子还能丢?哎好,再见。”
“我们……真的现在就去北京?”谎言听多了,哪怕别人说的是真的,都不免要去怀疑。
郁欢收拾起行李,“对啊,舍不得美国?你可以留下。”
“不是,我这样子,还能跳舞吗?”这一年来,他的身体被残害得太多了,基本功都很吃力。
“换专业啊,或者出道当明星啊,只要你愿意被潜规则,大把的戏让你拍。”
黄展弛算听出来了,这是拿他当赚钱工具,悲哀的是,他只能接受。
“那这些……”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针筒。
“带上吧,然后海关请你喝茶。”
“国内根本不允许买卖。”
“傻子才去买。放心,我有办法。”
从飞机起飞一直到走出机场,黄展弛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郁欢比他淡定得多,“你怕什么?越是形迹可疑越容易被查,没事的。”
第一次来北京的郁欢才切实感受到,首都比他想象中要大多了。
他可没时间到处逛,在北舞附近找了间不起眼的位于顶楼的套二租下,其中一间屋子把窗户封死,密不透风,再买来原材料和器具,利用他曾经所学和别人教的方法自己合成。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另外,他还结交了些跟他们一样的失足青年,不为别的,只为有警察来时能相互通风报信。
但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早就被西城区人民盯上了。
幸好他留了一手,首先,他只自用不贩卖,其次,留存的只要不超过50克,就不会被判死刑。
当黄展弛来叫他逃时,他反而有了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终于要结束这样的日子了。
在押送回仁海的途中,他请求随行警察说:“拜托你们,我的事,别让除了黄……我父母外的任何人知道。”
于是,在郁欢二十二岁的那年夏天,一座牢笼使他彻底跟过去的人生告别。
这样也好。
这样最好。
……
022621,2月26日21时,他出生的时间。多巧啊。
前后相差不过一小时就被抱错了,后来还展开了命运的纠缠。多巧啊。
判了七年。从认识黄展弛开始到现在,也是七年。多巧啊。
每个月雷打不动的探视,郁欢从一开始的百般推拒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应付着吧。
好好聊的话,他也能舒心一整天,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狱中生活多无趣,其他囚犯注意到郁欢每次接见亲友回来,情绪都有明显的不一样。按捺不住好奇心,有人就问了:“郁老师,你女朋友又来看你了?”
“男的,曾经关系很好的……朋友。”
有个年轻小伙一眼看穿,“哦,是男朋友吧?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啊?”
“想知道?这个故事很长,要听吗?”
众人纷纷表示有瓜谁不吃。
“那……你还爱他吗?”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囚犯问。
爱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们之间,还没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