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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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小虎的生活 对黑瞎子来说没有不同，他依旧是和哑巴张一起四处乱窜干活。

然而对于哑巴张而言，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似乎习惯了出门时，和谁交代叮嘱了一句，也习惯了有危险时往后想要拉一把人，更是习惯了寻找一个笨拙又天真的人。

黑瞎子不以为意地想着，这些习惯，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帮他给改掉，又或者是找一个向往阳光的家伙来，暂且当作是小虎的替身。

这样子哑巴他就能心安稳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只不过阴霾之色却是在黑瞎子的脸上一闪而过。

秋风吹过，带来了丰收的芬香。

稻田里农民忙着收割，没有闲工夫去关注这两个陌生的旅客。

他们两人来到了更北方，看着天险般的山岭，翻山越岭的走过了高山，穿过了河流。

衣服一层一层地穿上，记忆一片一片的剥落。

旅客用时光忘却了过去，再用岁月抹平了痕迹。

当他们再一次回到四九城之后，张起灵的心上，以及生活习惯上都已经没有小虎的痕迹了。

他忘记了自己的小徒弟，也忘记了自己的过失，以及⋯⋯许多许多不应当存在的回忆。

这个城市的角落里，依旧有着阴暗处，小乞丐和扒手源源不绝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然而黑瞎子再也不曾停下脚步回头看这些小人物。

连带着哑巴张也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些人事物。

黑瞎子将哑巴张的异常都看在眼里，没有刺破他那心上看似坚韧，实则不然的虚假泡泡球。

野花在微风中摇曳，好似一个将被折腰的人生。

他们两个坐在院落里，石桌上放着一壶茶来，就着茶香和风中的秋味，品了一品平静生活的滋味。

随着风吹过来，张起灵忽然皱眉头，鼻尖嗅一嗅周遭的味道，露出一些厌恶的表情。

“你要是看不惯就别在意了。”黑瞎子像是没有闻到外头的大烟味一样，捧着一盏油绿色的碧玉茶盏：“我看这世道还得闹上好几年才能安稳下来。”

“烫呀～”他捧着茶盏，意有所指地道：“这可不是咱们能沾手的事情。”

张起灵嘴角牵强的动了一下，低下头去，默认了黑瞎子的话。

黑瞎子放下茶盏，用有些微温的手拍了一下他手背：“咱俩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张起灵垂下眼帘，思忖了片刻后，开口道：“就不能烧了吗？”

黑瞎子微怔了一怔，随后嘲笑似的道：“烧？你烧的了多少？”

他手一挥，划出一道范围来：“你知不知道现在他们不种稻子了，都是在种大烟？你烧到了全国吗？”

张起灵抬眸看着难得严肃起来的黑瞎子。

看着他打开大门口，把自己拉到了一边，让自己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麻木又腐朽的国家。

街头上随意倒卧在地上的烟客，还有倚楼卖笑的妓子，更多的是脸上麻木死板的小人物在穿街走巷卖散大烟。

看张起灵终于认清事实，黑瞎子正色地说：“醒醒脑子吧，你这个哑巴张！咱俩就是个小人物，干不了大事情，你更别忘记了，现在汪家和张家都在找你。”

黑瞎子走到张起灵的面前，双手一伸，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你信不信，现在只要你露个面出来，保准一堆耗子找上门来，就你现在这种处境，你还想干大事？！你是不要命了！”

从来不把自己的困难当作一回事的张起灵，充耳不闻的甩开了黑瞎子的手，抬腿想要走出去，却被外头真实的声音给震撼住了。

满街满巷传来的都是卖妻女的声音。

典了田地，卖了妻女再去抽大烟，这是多么可笑荒诞的故事。

然而却无时无刻都在上演一场场相似的戏码。

张起灵不由得承认自己害怕了。

外头那些太过丑陋的阴影面，让他不敢离开黑瞎子给予的舒适圈。

黑瞎子把张起灵抱入怀中，反身关上了大门，将世间一切丑陋给挡在外头。

“哑巴，咱们有机会就走吧，你觉得德国这个地方好不好？我们可以去那边留学几年，等安稳了再回来。”

“好。”张起灵紧紧抱着黑瞎子，嗅着他身上的清香，手心却捏的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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