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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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子轰地炸了,心里毛扎扎的,冷汗全出来了。
我顾不得穿上衣服,赶忙冲了出去,一边大喊着纪安周的名字。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他的衣服和钱包全都被我锁住了,他跑不到哪里去。
可我还是不能控制住慌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
我费了这么大劲才留住他,他却不见了。
我脑子乱成一团,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的鱼,四面八方都是泥沙。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纪安周。
他站在客厅的门口,背向着里面,身上穿着我的衣服,衣服有些长了,脚跟踩了一截裤子。
大概被我的声响惊动,他转过头来,动作不紧不慢的。
看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纪安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问:“你怎么了?”
我跌坐在地,一下子就泄了力气,所有的紧张也都跟着烟消云散。
然而心里扎扎的疼,忧郁像是雨后的浓雾,黏稠得有些排解不开。
喉咙哽了一下,我把头埋进膝盖里想大哭一场,但愤怒很快地有取代了这样的情绪。
我神经质地站起来,猛地冲过去,一把攥住纪安周的手腕,质问他:“你想要去哪儿!”
纪安周眉头皱起来。
我知道他一定是被我攥疼了,但我没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他的手很快在我的掌心战抖。
纪安周说:“我没去哪。”
我不信他,他总是骗我,他一定在撒谎,他一定是想逃跑,然后好找机会去见那个女人。我摔伤那年就是这样,他总是半夜偷偷起来,然后跑出去。
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根本没睡,我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可我没有拆穿,我希望他能亲口坦白一切,可他什么也没说。
“你骗我!”
“没有,我没有理由骗你。”
他还说没有理由骗我,他的否认使得我怒火更甚,我面露狰狞之相,气得嘴唇都哆嗦,我扬起手,像向我爸打我那样,狠狠地掌掴他。
手举到半空,却停住了。
我下不去手。
我抱住纪安周,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用几乎哽咽的声音对他说道:“哥,你要去哪里?我一定好好对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发誓,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你别离开我,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哥……”
我不断地说着一些语序混乱,毫无逻辑的话,同时用把脑袋去蹭他的脖子。
我希望纪安周能像以前一样回抱住我,然后再摸摸我的头发。
结果他静静地垂手而立,什么也不做,只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回答道:“我没去哪,有人来敲门,我开了个门而已。”
我向门口看了一眼,又向门边的鞋柜上看了看。
我吸了吸鼻子,问是谁。
他说不知道,敲错门的。
骤然听了这样拙劣的谎言,我立刻就勃然大怒起来,并认定他在骗我。
我抹去眼泪,抓住纪安周的手腕,拖着他走过客厅,把他搡到我们平时躺着的大床上。
我用一只掐住纪安周的脖子,咆哮地叫道:“为什么要骗我,哥你为什么要骗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骗我!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他的脖子在我的手中挣扎起来。
纪安周在抗议,在叫我,用手拍打我的肩膀,但我任凭他折腾。
我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一只手摁住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像只鸽子一样,在我的掌心里扑腾,使得我几乎要抓不住。
我运了力气,收紧掌心,慢慢地他不再挣扎,只是脖颈红了起来,身体也开始抽搐。
隔着一层泪光,我看见纪安周的头微微往昂,眼睛半阖着,露出了一点儿眼白。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他会死的。
纪安周会死的。
你哥会死的。
我呆住了,手却还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勒着他缠着他。
我觉得好吵,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声音,吵得我感受到了一阵撕裂,痛心切骨的撕裂。
我受惊似的松了手。
纪安周躺在床上,胸口不断地起伏,过了一会儿,他侧着身,蜷缩起身体。
我听见他在大咳。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怯怯地叫了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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