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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上了床,纪安周躺在一旁,偎依在我的怀里睡得正酣。
夜色浓黑,窗外的月亮似乎也灭了,黑暗中我看不清纪安周的样子,只好在被子里摸索攥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缠了厚厚一层纱布,我不敢用力,于是把他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托了,然后用拇指指腹去摩挲他的手背。
纪安周和我在一起了。
我哥终于和我在一起了。
像梦一样,我有点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真真切切地和我在一起了,我们接了吻,做了爱,从此之后我和他不再是兄弟,而是情侣、是爱人。
这是一种超越了亲情的关系。
我躺在床上,心里很高兴,然而高兴之余又不可挽回地害怕。
我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发呆,几乎不能入睡,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冲撞。冲撞又使得我忧郁起来,鼻子一阵发酸,喉咙哽咽,呼吸困难。
过了好一阵子,抑郁如同潮水,忽然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地是难以抑制的亢奋。
霎那间,我的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我觉得我的生活一片光明,和纪安周的感情也充满了希望。
我不再担心我和他的事情会败露,也不担心接下来他会不会再次逃跑。
我很盲目地自信。
我几乎不能躺着了,血液在身上快速流动,我感到很热,很想起来动一动,或者做点什么。于是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忍着伤口的疼痛走了到靠窗的书桌前。
我打开台灯,从抽屉里取出来一个空白本,拿起铅笔开始画画。
我要画纪安周,把纪安周的每个神情,每个动作都画下来。我要将纪安周画下来,然后深深刻进脑子里。
我伏案苦画,除了双手,身体一动也动。
过了好久,我的脖子开始发酸,胸口也传来一阵剧痛,脑子混混沌沌的。
然而我还是感到很亢奋,我觉得我还要做点什么。
我站起来,躁动不安地在窄小的房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我的手臂很痒,像是有虫在爬,于是伸出手来拼命地抓挠。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知道必须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能是我的喘息声太大了,昏暗中床上传来窸窣的声音,随后“啪嗒”一声,床头灯亮了。
纪安周半撑起身体,在灯光后面睡眼惺忪地问我:“怎么了?”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
纪安周揉了一下眼睛,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别傻站着了,快乖乖过来睡觉。”
他的语气温和,像是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
我挪动脚步向他走过去。
纪安周并没有深究我为什么半夜不睡觉,目光也只是很快地在脸上掠了一眼。
他又拍拍了身旁说道:“睡觉吧。”
我坐了下去,看了他良久,然后用一只手掌摸了一下他的脖子,他侧过来吻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重新躺到床上,张开双手向着纪安周。纪安周没有拒绝,乖乖地就躺进了我的怀里。
我在被窝里抱住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亲吻他的嘴唇。
纪安周惊慌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
他仰头凝视着我,口中呼出温暖的气息,怯生生地含吮了我伸过去的舌头。
亲吻过后,纪安周把脑子挨在我的脖颈处轻轻磨蹭了几下,轻声说道:“睡觉吧。”
我“嗯”了一声,乖乖闭上了眼睛。
一阵长久的沉默,就在我以为纪安周睡着了,自己也开始迷糊。忽然听见他说道:“听说你给家里钱了?”
我立马就清醒了,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纪安周又说道:“妈说你给了家里好几万块,你哪来的钱?”
我想起和林万吉之间的事,心里不由得发虚,还好光线昏暗,纪安周并不能发现我的窘迫。
我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打兼职的钱。”
“模特?还是画室?”
“都做。”
纪安周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听着这样的回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我害怕会露馅,于是没话找话地说道:“我现在长大了,也可以给家里生活费的。”
话音落下,纪安周沉着声对我说:“你哥还没死,还轮不到你来负担家里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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