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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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
苏牧呆呆的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
明明身体的一切指标都很稳定,可他的心脏痛得撕心裂肺。
像是生命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消失了。
他任由医生护士为他做检查,没有任由反应,麻木的像是僵硬的尸体,直到一个人走进病房。
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的沈淮注视着苏牧,“我要去找小沫了。”
他浮起一个很浅的笑容。
“苏牧,你的命是小沫救回来的,所以,我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明明是祝福的话,却听得苏牧心底一片凉意。
他想问是什么意思,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直起身走出了病房。
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沈淮。
*
车辆冲进了悬崖。
夕阳残血,天地一片昏暗 。
我本以为,死后意识应该彻底消失 。
可是,我好像又经历了一次任务,只是这次的任务目标是聂逐远。
我跟着记忆来到某个偏僻的小村落里,找到了被家里人家暴的聂逐远,他好像很久没有洗澡了,身上有股怪味道,我憋着气把他从土里拔出来。
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胆小,沉默,不爱说话。
甚至没有个像样的名字。
我想了想,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叫聂逐远,我带你去城里玩儿,你呢,就是我的保镖了。
这具身体没有父母,但是很有钱。
聂逐远被我好吃好喝的养了一个月,瞬间和小牛犊一样强壮起来,最直观的感受是,他已经可以抱着我四处乱跑了。
我不爱读书,他就陪着我逃课。
我喜欢吃辣的,他就去学做饭,哪怕我想吃满汉全席,他也能做出来。
我苦恼的咬着筷子,哎呀这哪里他是我的目标呀,我都要被攻略了。
转眼,我们到了初中。
他对我的好感度卡在90上不去,我有点生气,或许是青春期的关系,故意闹脾气一整天没理他。
聂逐远慌了,想尽一切办法的哄我,搞得我又有点不好意思,只好随便提了个要求。
你笑一个吧。
我对他说。
聂逐远僵住了,半晌露出一个奇丑无比的笑容。
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那天放学回家后,我和聂逐远凑在镜子前,力图教会他如何去笑。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聂逐远对我的好感度到了95,我们升上了高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初中小学都是小透明的我,到了高中总是被一堆人写情书,聂逐远每回看到,都要黑沉沉的跟着我,和恶鬼凶灵一样,直到那些女孩或者男孩被吓得半死才收起身上的气势。
我原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直到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他把给我写了十几封情书的男同学按进马桶里。
那次之后,我格外注意聂逐远的心理健康。
如果我不认识他还好,可明明我印象里的聂逐远不是这样的,难道我的教育方式出了什么问题?
我忧心忡忡的吃了个柠檬鸡爪,弄脏的手指刚放下,就被人拉住用湿巾细心的擦干净。
“聂逐远……”
话音刚落,我对上那双认真的棕色眼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什么很想做的事情吗?”
他顿了顿,“很想做的……事情?”
我用力点点头,“什么都可以,交朋友啊,出去旅游啊,比如说西藏?”
聂逐远摇摇头,过了会儿,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我,变声期的声音格外沙哑,“什么都可以吗?”
我眨了眨眼睛,故意开玩笑。
“杀人放火不行。”
他站起来,先是仔细的把手指擦了一遍,继而抱起我,手掌滑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我闷哼一声,眼眶瞬间湿了。
他怕我拒绝,郑重的重复了一遍,“你说的,什么都可以。”
*
好吧,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天之后,他似乎打开了新的模式,有事没事就抱着我这里碰碰那里摸摸。
有一次,我睡了个午觉醒过来,就见他蹲在床边,格外认真地盯着我的乳头,不知道看了多久,见我醒了也不慌,反而轻轻拨弄,小声说。
“你这里,特别粉。”
气的我拿起枕头用力敲他,只把人打得不停委屈的叫。
“别打了,别打了,好疼。”
“活该!”我气呼呼的扔掉枕头,双手叉腰,“我要吃杏仁腐!”
高中结束后,我和聂逐远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对我的好感度也达到了99。
我原本以为,再怎么抠,四年也能把这一点好感度刷满吧?
可事实上我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生日那天,我忍着羞耻心买了件“广告响亮令无数男性折腰”的情趣衣服,立志要刷满这一点好感度。
聂逐远的态度和我想象的差不多,甚至更疯更痴迷。
他亲遍我的全身,连脚趾都没有放过。
可在我高高兴兴盯着好感度的时候,就看它从99慢腾腾到了100,紧跟着,又很没用的掉回了99。
我发誓,这一刻我想杀了聂逐远。
或许是我阴沉的表情吓到聂逐远了,他谨慎的把枕头递给我。
“要打我吗?”
“我觉得你可以攒起来一口气打,比较省力气,宝宝你觉得呢?”
*
我觉得……
我觉得屁啊!
*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次。
到后面,我已经放弃了这一点好感度,反正这次的系统似乎只是个无情的发布任务机器,平时里半句话都不说。
我和聂逐远毕业之后,他开了家公司,而我拿着父母的遗产开了家花店。
就在他们公司楼下,聂逐远底下的员工都戏称我为老板娘。
可他们不知道,我和聂逐远的关系其实一直稀里糊涂的。
我们没有表白,不会特意过情人节,好像正常情侣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但是我们拥有比情侣更亲密更默契的关系。
也因此,我没从没有想过求婚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聂逐远的身上。
他三十岁,我二十七的那年,我们一起去了西藏。
高原之上,我抱着氧气瓶,他拨动念珠,一遍遍的念着经文。
到了夜里,一个并不浪漫,甚至有点寒冷的时候,他跪下,虔诚的把念珠放到我的掌心。
“宝宝。”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会一辈子爱你,疼你,为你献上心脏,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快乐。”
沉寂了许久的系统再度有了反应。
【任务目标聂逐远向您求婚,请您选择——接受——拒绝。】
我没有说话。
低头注视着念珠上细细密密的经文,眼泪忽地落下。
我笑道:“好啊,我答应你,聂逐远。”
他微微一愣,半晌笑了,依然维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轻轻闭上眼睛。
“那好,现在新郎官可以亲吻亲娘了,新娘已经准备好了,请不要让他久等。”
我捧住他的脸,轻轻贴了上去。
高原上猛烈的风消失了,远方的寺庙传来的钟声慢慢湮灭,我的耳旁无比寂静,唯独唇上温热的触感格外真实。
聂逐远仰起头,吸吮我的舌尖。
于此同时,我听到好感度满了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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