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57
-----正文-----
沈懿赶回医院,走到门前看到病房灯开着冷汗都要出来了。
他推开门,没有看到奚泽。
“小溪!”他大喊,没有人应,想直接扭头去找护士。
突然,卫生间门“咔嗒”一声,沈懿回头,奚泽从里面出来,头发有点乱,像是起夜后很不甚清醒的样子,他揉了揉眼睛:“沈懿?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没有,我只是回去有点事。”沈懿放松下来,“你睡吧,今晚陪你。”
“唔……那就一起上来睡吧。”奚泽拍了拍身边的床位,“可以挤一挤。”
“好啦好啦,别拒绝了,明天还上课呢,快休息吧。”奚泽看到沈懿想说什么,先发制人地拒绝。
沈懿无法:“我先去擦个身子。”他刚从楼下一路跑上来,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
奚泽沾着床就开始迷糊,快睡着之际,他感觉床沿塌下去一小块,接着被一阵带有些凉意的气息包裹住了。
“小溪,”那人轻声唤,“水果刀不要乱放。”说完,他胳膊从上方拿走了他放在床头的水果刀。
“嗯……只是切了个水果。”奚泽没有过多解释,他看起来困顿得紧,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声息,半睡半醒间,他能感觉到有人摩挲着他的手臂,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
这其实是一个蹩脚的借口,很少有人会半夜醒来只是为了吃一个水果,但是沈懿反反复复检查了他的胳膊,没有任何伤口,最终还是相信了奚泽,压下了心中的那一点疑虑。
病房里安静下来,两人都沉沉睡去。
蓦地,奚泽皱起眉头,他进入了一个诡谲的梦中。
梦里他赤裸着身体,处在一片黑暗的空间,被无数根雪白的细丝缠绕。
他有些焦急地想脱身,但是他使不出力气,挣扎间细丝越缠越紧,甚至扎破了皮肉,沁出血丝。
血液染红了细丝,丝丝缕缕地渗下去。
黑暗中有东西缠住了他的脚,他低头去看,一条冰冷的,黏腻的淡粉色触手。
触手接触的地方有许多小小的吸盘,牢牢地扒在脚踝处,察觉出他有挣扎的意图,那些吸盘将皮肤吸得几乎刺痛。
奚泽皱眉,他感觉到被细丝割破的皮肤正一滴滴滚落下血珠,伤口又痛又痒,令人难以忍受。
怎么回事,这不就是梦吗?
他受不住地低吟,摇摇头,想让自己赶紧醒过来。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痛苦,缠绕着他四肢的丝线慢慢褪去,少量留下的丝线仍缠绕在胸腹上,但也松了些许。
奚泽这才意识到它们不是普通的丝线,而是具有力量感,托着他,挣不开逃不了。
身体被柔软潮湿的东西覆盖住了,身体上的痛苦减缓了许多,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他张开嘴巴,想发出声音,却只是几声不明意义的呻吟。
该死的!
身体处于沉睡时的无力,意识却前所未有清晰。
触手缠上他的脖颈,慢慢收拢。
窒息的感觉就像凌迟,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张开嘴巴祈求那一点点呼吸的空间,另一只触手趁着这个时候堵住了他。
口腔被塞满,触感就像是溜滑的果冻,舌尖被吸盘牢牢吸住,触手尖端在他的喉咙深处肆虐,几欲干呕,奚泽不得不伸出舌头,源源不断的津液像水一样滴落。
是梦,是梦,是梦。
快醒,快醒,快醒。
“留在这里吧。”脑海里有道声音。
奚泽痛苦地睁开双眼,看着包裹住他整个身体的不明生物,脑中又浮现出一行字:
“不要走,你将和我永堕黑暗。”
…………
“奚泽!”
一股大力将他推醒,眼前闪过一大片黑白的雪花,梦里的感觉仍然存在,他跌跌撞撞爬起来跑进卫生间干呕。
“你怎么了?”沈懿跟着进去,“早上一直喊你都不醒,我差点都要叫医生了。”
沈懿手搭上他的肩膀,愣住了,手下的身体正在颤抖,他拉起奚泽,不料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下来,沈懿问道:“怎么了这是?”
奚泽摇头:“只是做了个噩梦,让我缓一会儿。”
沈懿问不出所以然,只得放弃,两人收拾好东西办理出院,直接坐了辆出租车赶到学校。
沈懿坐在教室里,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不敢想如今看着和平的生活,会在未来一个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博士的通讯带给他第二个信息,另一个时空的转折点,也就是第一批异种的出现,是在两个星期以后。
而这次地铁伤人的调查结果,只是一张精神病人的检查报告,没有掀起任何浪花。
博士希望能在这两个星期之内,研究出实验体与他的精神体链接,找到共生之道。
不过,比起这个,更令沈懿担忧的一个问题是,奚泽自从医院回来之后,是不是睡得太多了?
这段时间,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犯困,吃饭在打瞌睡,走路也在打瞌睡,但沈懿时刻在他身边,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这是一节不太重要的水课,但是奚泽一坐下就搭着桌子睡着了。
本以为下课他就会像往常一样醒来,但是直到教室里人走光了他都没有反应。
沈懿收拾好东西,拍拍他肩膀:“小溪,要走了。”
不动。
他正觉奇怪,俯下身,听到他轻吟了一声。
只见奚泽额头上出现了些汗珠,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些。他眉头微皱,嘴唇异样地红,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声。
沈懿无法,只能先将他背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表。
这是博士给他的,据说是利用那怪物能够塑造空间的特性发明出来的,能够快速变换场景,到达想去的地方。
想来以刚见博士时他来去如风的模样,就是用了这个吧。
手表与普通的机械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背面有一整块能动的按钮,他按下按钮,脑海里默想家里的场景。
下一瞬,空间变换,教室里的场景轰然坍塌,出现的是熟悉的卧室。
他恍惚了一下,不得不感叹这高科技真是不一样。
他将奚泽放在床上,他整个人软得像是没骨头,任他怎么摆弄也没有反应。
沈懿皱眉,就这么让他睡下去可不行啊。
突然,床上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弹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眼白充血泛红,呼吸急促,直愣愣盯着天花板。
奚泽又做了梦。
这次他的梦中一片纯白,他躺在床上,周围都是白色的仪器,手脚都被束缚。
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很久远的记忆里的恐惧,他控制不住地身体发抖,直到眼前出现那个熟悉的怪物,它爬上他的身体,用触手紧紧吸住他。
怪物淡灰色的圆眼与奚泽对视,圆圆的硕大的脑袋贴住他的脸颊,看起来有些委屈,奚泽脑海里听到它的声音:“你不该忘记我,X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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