૮⌯'ㅅ'⌯ ა
-----正文-----
起床后孟拙摸进卫生间,脱了睡裤后盯着内裤看了几秒,仰头看见横杆衣架上原本穿在身上的那条,顾不上洗漱便回了卧室,摇晃正靠在床头玩手机的已经整理好仪表的郜鸿南:“郜鸿南,我的内裤是你洗掉、的吗?你还帮我换了新的?”
郜鸿南看他一眼,回答道:“不是,家里闹鬼了。”
孟拙的脸变得红扑扑,跟他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帮我换洗的,你这么做...会让我很不好意思,毕竟、毕竟这是很私密的事情啊...”
郜鸿南笑出声,手抬高压下孟拙的后颈,薄唇贴近孟拙耳畔开合:“你脱了裤子让我摸你下面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好意思?扑过来扒我裤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好意思?裤子都不穿光着屁股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好意思?孟拙,你现在该说的是谢谢。”
孟拙推了下他的胸膛,离他远了些,像是在气恼或羞愤:“郜鸿南!”
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声孟拙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扭捏着向郜鸿南道谢:“谢谢你。”
孟拙说完溜得飞快,完成未竟的洗漱任务,坐到餐桌前跟郜鸿南和佟瑶一同吃早餐。吃过饭孟拙自告奋勇去刷碗,郜鸿南则是告辞回家。元旦假期对高中生来说十分痛苦,期末考试总在元旦后不久到来,让人玩不安心,只能在歌舞升平的欢乐氛围中守在书桌前做卷子。
没有郜鸿南监督,孟拙可以心安理得地写写玩玩。小群里消息不断,孟拙不过十几分钟没看就积攒了不少消息,是郝谦桐在统计期末考试后要参加他生日会的人数。
郝谦桐的生日正好在期末考结束的周末,小郝同学——或者说小郝少爷决意好好过一次生日,在本市最大的会所“澄夜”定了房间,让能来的哥们都来。孟拙自然愿意去,也提前看过要送郝谦桐的礼物,在群里发消息说“我也去”后,郝谦桐私聊他,问他:“你能把郜鸿南也带来吗?”
孟拙:可以啊,我和他说一声,不过为什么?
郝谦桐:都一个班的,他和你那么熟,一起过来玩玩高兴。我有几个其他班的朋友想和郜鸿南认识认识,聊聊天什么的。你也知道,郜鸿南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在班里和旧社会的闺阁小姐一样,得靠你哄才能出门。
郝谦桐:帮帮哥们,牛都吹出去了,你不能让哥们没面子啊。
孟拙了然,不过他很保守地告诉郝谦桐,自己只能尽量劝郜鸿南去,能不能成功主要还是看郜鸿南本人。他说不去,孟拙也不能绑了人押送过去。郝谦桐笑得刷出一串“哈哈哈哈”,告诉孟拙尽力就好,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退出和郝谦桐的对话页面,孟拙点开“郜鸿南”的对话框,他们平时聊微信不多,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彼此父母都久,再加上郜鸿南话不算多,线上的对话实在少之又少。上次聊天还是几天前孟拙告诉郜鸿南把落在他家里的数学卷子背到学校,郜鸿南回复了“OK”的表情。
孟拙:你要去给郝谦桐过生日吗?
郜鸿南大概是在做作业,过了片刻才回消息:你想我去?
孟拙:是郝谦桐,他希望你去,找到我这里想让我劝你去。我知道你不太愿意去参加这种活动,但你要是没那么讨厌的话,去一趟呗,小郝难得开口求我一次。
郜鸿南很冷酷地在几秒后回复“好的”,去群里报了名。群内安静几秒又炸锅,纷纷感叹见鬼,本来都以为郜鸿南不去,没想到真的要来。
郜鸿南大概是没看手机,十几分钟后群里的讨论还没停止他才出面,问了句:“作业都写完了吗?班主任说元旦之后都要收,到时候会统计不交的名单,家长会上通报批评。”
群里一下安静不少,群主体委带头,说“散了散了”。孟拙围观全程,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多久,郜鸿南的私聊就到了:“孟拙,我走到现在六小时,刨除休息时间,你最少应该做完两张半卷子,现在拍我,我要检查,十分钟之内拍不过来我马上到你家。”
孟拙哀嚎一声,在家里战战兢兢等郜鸿南上门,不到半小时后就被压在床上狠狠打了几下屁股。郜鸿南冷着脸丢卷子和笔到他面前,威胁他今天再写不完就不只是打屁股,他要脱了孟拙的裤子打别的地方,吓得孟拙笔都抓不稳,心惊胆战地写完了作业给郜鸿南检查。
期末考是本市几所重点高中的联考,试卷出的有些难度。全部考完答案马上下发,班主任让大家在放学前对着答案算算分,改改卷子。
班里气压有些低。孟拙对着答案用红笔勾出他写对的题目,加在一起简单算了算分,和他最初预想的差不多,不高不低。
新换了位置后,郜鸿南坐他后两排,孟拙从草稿纸上撕了张纸,画了个巨大的问号,团成一团眯着眼睛比了比位置,起手抛在郜鸿南桌上。郜鸿南正在用笔在卷子上写着什么,眉眼低垂专注,被砸了也不恼火,将孟拙的纸团摊平,提笔刷刷写下些什么,又团好扔回给孟拙。
在孟拙的大问号下面,郜鸿南回复了简单的“还行”二字。
孟拙暗暗唾弃自己在自取其辱,郜鸿南的成绩什么时候用他操心?但好像每次考试他都会这样,算完自己的分就想问郜鸿南的,仿佛听到更高的成绩,他也与有荣焉,更加自豪和幸福。
习惯是如此可怕,总会在不知不觉间蚕食人的意志,不自主地沉浸在某种氛围或情绪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往已经难以修正,就像插进血肉的箭矢,慢慢和血管筋骨连接,再难拔除。
放学上地铁后孟拙和郜鸿南说起明天聚会的事,小郝少爷选的会所消费不低,是本市不少人听过但没机会去的场地。郜鸿南静静听,不时分神拉住被挤得摸不到扶手的孟拙,不露声色地让他更靠近自己。
地铁突然急刹,车厢里的人没站稳纷纷向前倒。郜鸿南眼疾手快扯住孟拙,才免了他撞在前方一位女士身上。事发突然,郜鸿南的手肘被迫弯曲成奇怪的角度,扶住孟拙时还没感觉,收手才觉刺痛。
他将手背到身后转了圈手腕,没他想的那么严重,还能完整地转圈。孟拙缓过差点跌倒的惊魂未定,正要说话,瞥到郜鸿南背到背后的左手:“你的手怎么回事?”
郜鸿南摇头,说“没什么”。地铁停到他们要下的站,孟拙下车时走他前面,出了站走向小区的路上,在路灯昏暗的一处街角,孟拙突然停下脚步转身。
郜鸿南正在思考晚上回家该冰敷还是热敷,贴膏药还是涂药油,一时不察撞在孟拙身上。孟拙向他伸手,郜鸿南不解,歪了下头,用眼神询问他“要干什么”。
也许是光线太暗淡,孟拙没看清,他还是执着地向郜鸿南伸着手。郜鸿南愣了几秒恍然大悟,将没受伤的右手放上去,试图告诉孟拙“他很好”。
可是孟拙的声音难得地冷酷:“郜鸿南,你和我装傻是不是?”
郜鸿南只好把左手交过去,两只手腕都被孟拙珍惜地捧住,孟拙手指轻轻点着郜鸿南的腕骨:“受伤了怎么不说?”
“我说了你又不能变出药给我,徒增烦恼,不如不说。”郜鸿南受了伤也不肯落下风,还要斗嘴。
可下一秒郜鸿南就恨不得没说那些话。他看见孟拙眼圈又红了,郜鸿南在心里骂他“爱哭鬼”。
手腕处的刺痛莫名消散许多。他想为孟拙擦眼泪,又发现双手都被孟拙握着。力度不大,但孟拙不松,他便也不想挣。
他靠近孟拙,头压下来,鼻尖擦过孟拙软弹的脸,轻轻向孟拙的眼睛吹气。
“委屈什么,没怪你,不许说自己笨。”郜鸿南预判了几条孟拙可能的反应并一一作出反驳。要离开时孟拙的唇追上来,挨近郜鸿南薄的、唇线柔软的嘴唇。郜鸿南略微弯腰,脊背拱起,又被宽大的校服遮掩,外表上看还是不变的挺拔俊逸。
但孟拙知道他弯了腰,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亲到郜鸿南有多困难。郜鸿南的唇瓣很凉,于是孟拙慷慨地将自己的体温分享给他,唇瓣挤碾,吐息消散在微启的唇缝间,让郜鸿南不要对导致他受伤的罪魁祸首孟拙生气。
等孟拙亲够了郜鸿南才躲开,用没伤的手拉住孟拙,慢慢向家里走。
郜鸿南不觉得自己的手伤得很重,孟拙却又是拿冰块又是找膏药,跑来跑去的身影将两居室塞的很满。
就算这人不摔,脑子也不太正常。郜鸿南叉了盘子里的葡萄喂尽心尽职的孟拙一颗,又伸手接孟拙吐的葡萄皮。两个人总是这样,孟拙也会很自然地伸手去接郜鸿南吐的西瓜籽,谁都不嫌谁脏。
孟拙吃完吐掉皮,仰起头时圆眼睛弯弯:“你是不是傻?我摔了就摔了呗,非要伸手去扶,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
狼心狗肺已经不足以形容孟拙。郜鸿南掐他的脸,揪得软肉红彤彤才罢休。孟拙很小心地用冰袋揉郜鸿南受伤的部位,下一秒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该热敷?”
郜鸿南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如果你再折腾久一点,我就好了。”
孟拙查了查,网上说热敷的更多,他便又烧了一壶热水倒进盆里,将郜鸿南的毛巾放进去。热水上方浮动着蒙蒙的白雾,水蒸气烫的孟拙想缩手,但他还是一边小声吸气一边将毛巾丢进去捞出来,反复几次后咬着牙拧干。
郜鸿南几次伸手要抢,都被孟拙挡下,而郜鸿南太担心孟拙将盆打翻被烫伤,只好忍住不动。
孟拙的手像是被水烫的褪了层皮,原本白皙干净的手掌肉染了红色,每个关节都泛起湿润的粉。他抓着毛巾,还在小声吸气,但很快叠出一个小小方块放在郜鸿南手腕上。
他蹲在橙黄的光线里,仰起脸向郜鸿南笑:“敷一会儿就好啦。”
郜鸿南用没伤的手抓住孟拙烫的红红的手指,握在手心里轻轻搓了搓。他俯身向前,在孟拙额头上亲了亲,很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孟拙。”
孟拙有几分得意地挑挑眉:“我也是很会照顾人的好吗。”他说:“郜鸿南,别总把我当小孩,我长大啦。”
郜鸿南难得没做出嘲讽,而是低头专心看孟拙扣在自己腕上的一双手。
长大了吗,他想,孟拙就连说这话都有几分孩子气的故作老成,只有小朋友才会大张旗鼓地说“我长大了”这种傻话。可孟拙像是得不到奖励就不满足的幼稚鬼,伸头过来从下方向上看郜鸿南,一双眼睛因折射光线而漂亮地闪烁着,“郜鸿南,你为什么不说我说的对?”
郜鸿南没办法,只好说“你说得对”。又违背良心,夸奖手都快烫坏的孟拙是对郜鸿南最好的人,仅次于赵凤筠,可以和佟瑶并列。最后孟拙作出结语:“郜鸿南,你没我可怎么办呢。”
郜鸿南点点头,冷硬的脸因笑柔和,似乎是真的在高兴:“是啊,没你,我怎么办呢。”
-----
因为睡眠质量好所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