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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高考结束到出分之前有半个月的空闲时间。郜鸿南和孟拙没能出国游玩，只在国内几个旅游城市逛了逛。

佟瑶请了私人导游规划，行程安排得既舒适又惬意。出分前两天，带着被晒得微微黝黑的肤色和大包小包的纪念品落地本市后，孟拙将郜鸿南赶回家：“你回去查分，我们不要一起查，这样没有神秘感。”

郜鸿南还在车上，就要被无情无义的孟拙赶走，连佟瑶都听不下去：“小拙，你到底是怕没有神秘感，还是担心自己考的不好出分了丢人？家里正好两台电脑，你们就一起查了得了。”

孟拙用眼神示意郜鸿南帮他说话，郜鸿南会意，向佟瑶解释：“弟弟高考之前的模拟发挥的都很稳定，考完我们一起对过答案，我给他估过分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他说要分开，那就分开查，有消息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们。”

佟瑶将车停在楼下，把郜鸿南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搬下来，又将旅游带回的纪念品放在箱子上：“好，那你看到分数记得告诉干妈。干妈先带着弟弟回家收拾，就不送你上楼了。”

郜鸿南拖上行李箱，与佟瑶和孟拙道别。回家后他将所有窗打开透气，换了身睡衣就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放空。旅游的过程很快乐，领略了秀美风光，可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久久不散的低落压抑又再度袭来。

旅游时孟拙一刻不停地说话，听多了郜鸿南嫌吵；现在房间里安静到能听见屋外的鸟鸣声，郜鸿南却开始不适应。

好想给孟拙打电话。

又觉得还是算了。

郜鸿南已经基本恢复了独自生活的能力，能够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妥当。他将行李箱放倒开始整理，又在门铃声响起后去门口接过外卖叫来的蔬菜水果，分类装进冰箱。做了家务，料理好晚饭，郜鸿南坐下边吃边看手机，孟拙给他发了消息。

“我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郜鸿南，我们要是不在一个城市，你会来看我吗？”

郜鸿南没什么责任心地回答“不会”，让孟拙自生自灭，他会回家看干妈和孟叔叔的。

孟拙连着发了一排问号，最后骂郜鸿南是没良心的狗男人，根本不记得孟拙对他的好。郜鸿南把电话拨过去问孟拙，是悠闲的调笑口吻：“现在还紧张吗？”

孟拙听着就很生气，语调闷闷的说：“不紧张了，要不是时间太晚，我现在就要冲过去家暴你。”

郜鸿南一向识时务知进退，连忙向孟拙求饶：“对不起，我好害怕，可以不要打我吗？”

明明语气诚恳，但不知道为什么，孟拙好像更生气了。

B省是下午三点出分，但郜鸿南知道成绩的时间比下午三点早得多，上午九点多就有人给他打电话。虽然不是最好的两所学校的老师来报喜，郜鸿南对此同样非常满意，与招生老师们简单聊了几句，并没有透露他最终的选择。

他承认赵凤筠的离世对他的成绩有很大的影响，这已经是他在这种境况下能做到的极限了，所以并不后悔，也无甚惋惜。现在他唯一要担心的只有孟拙的分数。

郜鸿南将自己的排名发送给佟瑶，让他先不要和孟拙讲。孟拙是真的很在乎这次考试，郜鸿南记得中考时他完全是不担心的姿态，这次却经常忧心忡忡地看着郜鸿南沉默，一问他总说“没什么”。他提出要分开查分，大概是真的担心成绩太不好看，会直接泪洒现场，痛哭流涕。

就连偶尔说梦话，孟拙说的都是“保佑我考到全省前五千吧”。郜鸿南听到后也不叫醒他，揉揉他的眉心，笨蛋就埋进他胸前继续睡了，好哄得要命。

旅游时，每晚回到酒店，郜鸿南会看一看手机上存过的报考信息。佟瑶给孟拙和他开的是标间，只是一进房间两个人就赖在同一张床上，也不嫌床小拥挤。他看报考信息，孟拙在他怀里打游戏，玩一会儿抬头看看装有密密麻麻文字的手机屏幕：“选好了吗？”

“你以为是在菜场挑白菜，说的这么轻松。”郜鸿南每次都这么回答他，可心里已经列好了不下十种方案。从最好的可能性到最坏的可能性，每一种他都不会离孟拙超过三百公里。

他把列好的报考计划誊写在纸上，又仔细地端详了很久。几行文字划定他和孟拙的空间距离，可时间呢？四年，或者更多年，他和孟拙会以怎样的方式过怎样的人生？

郜鸿南将纸盖在脸上，半梦半醒。可能是在梦里吧，他听到了孟拙的声音，夹在快要把门拍掉的敲门声里，孟拙在喊——

“郜鸿南，开门！我查到成绩了，你把门打开我和你说！”

郜鸿南睁开眼睛，不是梦，敲门声如此清晰地响在他耳畔。门好像在微微震动，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备用钥匙，孟拙却偏要在每个重要时刻都用砸门喊门的方式呼唤郜鸿南。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确实很有仪式感。

郜鸿南爬下床去开门，孟拙冲进门内要挂在他身上，一次没挂住，他又举起手抬起脚向郜鸿南身上爬。郜鸿南托着他抱他起来，孟拙脸上堆满笑，低头在他嘴边流连地亲吻，兴奋到声音嘶哑：“我进前五千啦，我能去你选的学校了！”

他又响亮地在郜鸿南嘴上亲了几口：“郜鸿南，高兴吗，我们离得这么近，你可以每天都来看我了！”

郜鸿南抱着他在原地飞快地转了一圈，孟拙的发丝飞舞着，阳光洒在他的衣服上，缠绵在他的皮肤上，细小的汗毛都被照的清晰。郜鸿南的嘴角微微扬起，问孟拙：“这么不会心疼人啊，就知道折腾我去找你？你不来找我吗？”

孟拙沉吟片刻，好像在下定决心，其实眼角的笑根本藏不住，既狡黠又飞扬：“嗯……”

“那就我去找你吧，没办法，谁让我知道你离不开我呢？”

收到通知书那天是个晴天，但气温并不高，时不时有微弱的风吹在人脸上身上，很惬意。赵凤筠的墓园确实如她生前所说，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在逝者安息的一列列墓碑附近种着郁翠的松柏梧桐，来悼念的家属若是心情暂时无法平静，也可倚树观山，平复心绪。

从墓园正门走到赵凤筠的墓碑前没用太久，郜鸿南将录取通知书放在墓碑前的石台山，掏出手帕将镌刻的“慈母赵凤筠”擦拭干净。他的手指抚上照片中母亲年轻紧致的脸，好像能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阻碍，又触到那温暖的体温。

“妈，拿到通知书了，想着来和你说一声。最近我没有再失眠了，睡得还好，但依然想你，想你来梦里见我。”郜鸿南轻轻说，“妈妈，你会来的吧？”

风刮在树叶上，响声细微但不绝。夏天的树叶总是连绵，一片搭在一片上，连阳光都很难穿过叶与叶间的细缝，只好勉强地挤出一线明光。郜鸿南听着风吹树叶响，对着赵凤筠笑了笑：“妈，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超市‎‌‍‎‌被‎‌‌干‎‍‌妈包出去了，包给你之前雇佣的王阿姨，由她经营，赚的钱我们抽一部分。干妈的身体还好，前几天看了体检结果，血压略微有点高，其他都没问题。啊，对了，弟弟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拿到，他说拿到了也会过来给你看，让你想他的时候就去梦里见他，找他说话，他话那么多，你肯定不会寂寞。”

“嗯…还有。这件事可能很重要吧，可我觉得也没那么重要，它迟早都会发生的，没办法避免。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妈妈。”

孟拙悄声走过来，在郜鸿南身边站定，勾住他的手指轻拉。郜鸿南低声说：“妈，如你所见，我和孟拙在交往。你那么疼他，那么爱我，肯定不会不同意的。”

孟拙只是安静地笑，不说话。郜鸿南握紧孟拙的手，和他一起对着赵凤筠的照片深鞠了一躬：“去学校之前我们还会来见你，以后我不在本市，但也没走太远，两个小时的高铁就到了。干妈和小拙会经常来看你，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替我和你多说说话。等我回家了就马上来见你，妈妈，我爱你。”

孟拙等他说完才开口：“干妈，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啦，我也爱你。”

郜鸿南第一次在视野清晰的情况下走出墓园的路，安葬赵凤筠后，每次来他都会哭，今天和妈妈说完话心情虽然沉重，却不是非常想落泪，只是有种结束一个阶段，即将面临新挑战的不确定感。

孟拙搀着他的胳膊，仿佛郜鸿南是不能自理的老年人，叮嘱他小心走路。在墓园门口等出租车来时，孟拙突然笑起来。

“傻了？”郜鸿南看他，孟拙却不收敛，笑容愈加深了。郜鸿南也不明所以地笑：“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郜鸿南，你完了。”孟拙眼睛瞪得很圆，十分认真地说：“你以后再欺负我，我就可以和干妈打小报告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要偷偷和她告状，让她去梦里骂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行，这人有时候傻的挺可爱的。郜鸿南把他抱进怀里揉他蓬松的黑发：“好啊，告状吧，我愿意领罚。”

“谁让我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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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还有一章不要忘记看啦~

总说要在10万字以内结束，可不自觉都有13万了，故事设定也和我从一开始想的以x为主变成现在这个版本，但我个人是满意这种改动的，选择停在这里是我认为最好的选择，青春从一场考试开始，从一场考试结束，当事人未必有这样具体的感受，但很久之后回头看，会发现”原来这就是青春的全部概括”。

但故事还没完全结束嘿嘿，大家比较关心的一些问题，比如初次、出柜、上大学和工作后等等会在番外里体现，现在的想法是三个番外，感谢所有朋友们一直以来的陪伴，哥哥弟弟和大家暂时道别，很快会以成年体形态出现！

这不是完美的人生，不是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依然值得偶尔拾起回忆和品味。爱大家，感谢所有人！

“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