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于悯×迟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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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宿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迟赫造成了怎样的困扰。
封于悯靠在迟赫怀里,一声不吭的,迟赫甚至不确定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迟赫想把他挪到床上去,结果刚抱起来,封于悯就睁开了眼睛。
迟赫还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正想把封于悯放下去,他就自己一个挣扎从迟赫怀里离开了。
然后他缓慢地,原地坐下,把头靠在了迟赫的腿上。
迟赫是今晚第二个被封于悯整无语的人。
他晃了晃腿,封于悯跟着他的动作也晃了晃。迟赫不动了,低下头静静地看着他。
封于悯又自己继续晃。晃了几下,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原来是迟赫已经没动了。他瞪着水润的眼睛,向迟赫眼神询问:你怎么不动了。
迟赫没好意思跟这个小孩玩闹。不过他刚刚还以为封于悯是睡着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种不符合往常人设的行为,很明显就是醉了。
迟赫记得封于悯从来不会喝醉,并非酒量太好,而是会自我克制。所以迟赫想不通的地方就在于,封于悯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任由自己喝醉。
用酒来发泄情绪,迟赫不怪他,可是前提是他得有人看着。在外面喝成这样,要是遇到了别有用心的人会发生什么,迟赫不想去想,也不想做任何假设。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是教训小孩的合适时机。他把封于悯拽起来,问他还能不能自己洗澡。
封于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算了,我帮你洗。”
封于悯一听,马上摇头。
“怎么?你还知道害羞?”迟赫挑眉。
封于悯呆呆地看着迟赫,没有回应。
迟赫又问了一遍。
封于悯很慢,很慢地从他身边退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能让你帮。”
最后,封于悯还是自己洗的澡,不过迟赫还是很不放心,所以一直守在门口。
这个澡倒是平安无事地洗好了。
接下来迟赫就犯了难。封于悯洗完澡后就不肯让迟赫离开自己的视线,迟赫说了几次他都不听,硬是跟着迟赫要去迟赫房里。
迟赫把他拦在门口,简直要被这个小顽童封于悯气笑了:“你怎么就非要跟我一起睡呢?”
封于悯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因为喜欢你啊。”
迟赫愣住。他好像被封于悯传染,也开始有点思考困难了。
他觉得封于悯说的已经话已经很清楚明白了,可是这个回答似乎是他不能接受的。他想,封于悯也有可能认错人了。这种可能让他觉得心里很堵,但这似乎比封于悯喜欢迟赫这件事要好让人接受一些。
他宁愿去相信那个全凭臆想的可能。
“封于悯,”他说,“你看到的人是谁?”
封于悯的表情有一瞬间迷茫。他好像没想明白,以为迟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迟赫。”
迟赫听得很清楚,他的心神乱了。
他想,自己怎么就问出了那句话。如果没有这一问一答,他姑且还可以假装不信,把一切归于封于悯酒后的胡言乱语。
可他偏偏问了,他也得到了答案。
封于悯喜欢迟赫。
封于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迟赫再无法替他辩解半分。
封于悯看出了迟赫的不开心,有片刻不解。他努力调动混沌的大脑,想得到这个问题的正确解。
忽然,他轻啊了一声。他忽然就觉得,迟赫是不是不开心自己直呼他的姓名啊?
封于悯对迟赫的名字是很熟悉的,可是事实上,封于悯几乎不会让迟赫的名字真正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一次,是个意外,他醉了,遵从内心,不再把迟赫当成“爸爸”,而是仅仅当成迟赫。
不过迟赫很明显不能接受他这种以下犯上的行径,他马上识趣地找补,乖巧地叫了一声“爸爸”。
迟赫甚至腾不出多余的心思生气了,因为在这之后,封于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更上一个等级的胡闹。他把身上穿着的睡衣脱下,整整齐齐地叠成一小块。
迟赫看到后,眼角一抽。不是因为他脱衣服这事,而是,封于悯他,没有穿内裤。
他就那样赤裸裸地立在床边,微微弯腰,把睡衣按得扁扁平平的,又把它对折,再对折。他形状很好的屁股在弯腰的动作下自然地翘起来一些。
迟赫眼皮子又开始跳了。他在封于悯打算扑过来时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让他和自己保留一个良好的距离。他试图和对方商量穿上衣服再睡,对方不答应。又说要么让他回自己房里睡,他更加闹腾,紧紧抱住迟赫的腰,大有把自己当成一只树懒,就赖上迟赫这棵歪脖子树的意向。
迟赫没法,封于悯现在一丝不挂地抱着他,他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眼睛更是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封于悯。
迟赫简直要崩溃了,他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咬牙切齿:“祖宗,你要怎样?”
封于悯瞪着眼睛,无辜地看他。
迟赫心一软,又开始好声好气地哄:“乖啊,把衣服穿上。”
封于悯指着衣服说可是自己已经叠好了。迟赫说明天起来帮他再叠,封于悯不肯。
最后他俩掰扯半天,迟赫心一横,说让封于悯穿自己的。封于悯一听,考虑了半秒就同意了。
迟赫:……
迟赫无奈地脱下了睡衣,所幸他穿了内裤,不然尴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也不对,尴尬一直围绕着迟赫,封于悯半点反应没有。尴尬不会消失,也不会转移,它只会变形。
两人就这样睡在了一铺床上。迟赫照顾醉鬼忙活了半天,早就累得不想动了,一躺下睡意就笼罩了他。忽然,迟赫的腰上缠上来一双手,有些冰凉,触碰过的皮肤都因为突然的凉意而颤栗。
迟赫反应了半秒,才意识到自己旁边还躺了个封于悯。他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但,他同样的,对封于悯的气息过于熟悉,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让迟赫觉得,和封于悯同床共枕并不是件难受的事。但也仅仅是同床共枕罢了,无论如何,迟赫都不觉得自己和封于悯在一起是件正确的事。
Alpha在发情期会渴求Omega的安抚,这是Beta永远不可能满足的。
迟赫就想,封于悯为什么要是个Beta呢。如果他是个Alpha的话,会本能地排斥同为Alpha的他,自然就不会爱上他了。或者是个Omega也好,这样,他也许能尝试着回应封于悯的爱。
可是偏偏是个Beta。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所以封于悯既不会因为本能厌他,更不是因为本能爱他。
封于悯喜欢迟赫这件事,是发自内心的,纯粹而真挚的。
想到这里,迟赫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
早上是迟赫先醒。他几乎一晚上没睡踏实,有时候是刚迷迷瞪瞪有了困意,又被封于悯不老实安放的手脚给打到了。
最后终于熬到了天亮,他起床去了浴室,不出意外地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眼睛周围是淡淡的乌青,皮肤也好像一夜之间干燥了很多。
他想,都是气的。封于悯这小崽子从小省心,他还跟别人炫耀过,没成想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他长大了,倒是给他惹了个大麻烦。
迟赫没等着封于悯,自顾自洗漱完,下了楼。封于悯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一点不记得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迷茫地像个游魂一样从养父的房间里飘下来,看到迟赫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吃午饭了。
“洗漱了吗?”迟赫问。封于悯点头。
“那过来吃饭。”
封于悯吃着饭,迟赫忽然就不动了,只是盯着他,好像在思考。
封于悯对他的视线很敏感,一下也坐不住了,勺子轻轻搭在碗里,勺柄和碗边碰撞,发出一声“嗒”。
迟赫知道这顿饭是没法好好吃了。他干脆利落地开口了:“封于悯,你对我有别的心思?”
气氛忽地就冷下来了。
封于悯觉得他问得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做好被看破心思的准备。不过,差别也不大,他从未想过隐瞒,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嗯,是有。”他心里难免有几分波澜,但面上还是风平浪静。
迟赫昨晚已经确定了,这会儿得到他的承认,也并不惊讶。
唯独身后站着的管家,好像忽然被谁抡了一拳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迟赫不愿多说,只是警告封于悯:“你的想法我管不着,但你清楚,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
那之后,他不等封于悯回应,直接离开了。
封于悯跟无事发生一样,一个人默默地用完了午餐,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
他无意多想,可是随着太阳西沉,他的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地加快,也愈发剧烈。
他起先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他曾经从未有过这样的病症,哪怕是上辈子都不曾有。
他试图沉下心来继续工作,握笔的手却一个不受控制,钢笔摔在桌上,又从桌面滚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他不知怎么的,眼前一花,把黑色的墨迹看成了一片血迹……这场面好像在哪里见过。
心脏开始痛了。
他看墙上的钟,时间是19:52。往常这个时候,迟赫都该回家了。但是迟赫偶尔也是会晚归的,因为工作。这一次,他想是因为自己。
他本来不该这么焦虑的。迟赫是个大人了,哪怕是夜不归宿,也是正常的。可是封于悯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时间跳到了19:54,没有什么特别的。
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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