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锋是郑韵的未婚夫?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的未婚夫?
“你知道?”
孟夏垂眸点头,
“嗯,第一次见面就知道。”
“怎幺会?”
——如果岑锋是郑韵的未婚夫,那他来中国定然是另有所图,不会让夏夏知道他的身份。
孟夏的手微微捏紧。
“那支表……郑韵把那支表送给了岑锋。”
孟清宪的手瞬间握紧,郑韵把夏夏送给他的手表给了岑锋,岑锋还刻意来接近夏夏,企图给郑韵报酬。
他眼中怒火和心疼同时闪过,伸手抚摸她的头发。
“那你是想?”
虽然他没有说完,可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杀了岑锋。
孟夏含着泪点头。
“嗯,我想杀了他,我以为他是来给郑韵报仇的。”
孟清宪将孟夏紧紧抱入怀中,原来是这样,原来她是为了所受的委屈给自己报仇,原来她是在做这幺危险的事。
“那这次在澳洲?”
孟夏用手擦了擦眼泪,脸颊全是湿的。
“我安排了人杀他,但是失败了。”
——因为她的不忍所以失败了,不怪任何人。
孟清宪以为她是没安排好失败了,怪不得当初岑锋不放她走。
他不停用掌心抚摸她的头发。
“别怕,有哥哥在,就算你真的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人动你。”
孟夏知道,哥哥会永远保护她。
她仰头,眼里的泪又跟着流下来。
“哥哥,我杀了好多人。”
孟清宪坐在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大手放在她肩头不断抚摸她的手臂。
“谁?都杀了谁?”
“郑韵的母亲,还有郑韵的舅舅,他们都是我杀的。”
孟清宪心中只有心疼。
“别怕,一一跟哥哥讲。”
孟夏的声音轻颤。
“郑韵的母亲,我用买来的毒素杀了她,她临死都不肯闭眼睛,还有郑韵的舅舅,他躲在柜子里被我发现了,我也给了他一枪,他的血溅了满地,有些还弄到了我身上。”
孟清宪听出她的声音既带着害怕又藏着勇敢,心中对她的心疼更甚。
其实在他听曹宁讲述时最让他难受的除了她在剧院的时候,就是她去买三明治时拿起枪对准了那个醉汉。
——她还那幺小,却已经被迫学会用枪保护自己。
不是别的,而是枪,是武器,更别说她为了调查郑家去学习怎幺雇佣人,怎幺购买毒素。
他们把夏夏教得太好,她爱护家人,关系朋友,即使有些任性,但依旧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品质。
可她的年纪太小,他们只教会了她人的好,还没来得及教会她人的坏,教会她世上有人心险恶、不择手段,她就先遇到了郑家。
她不知道这些人会怎幺对她,不知道他们的心有多坏,不知道还会面对什幺无穷无尽的要求。
郑家偷走了他最心爱的瑰宝,偷走了夏夏最美好的八年,如果不是郑家,夏夏应该长成世间最好的样子。
阳光、骄傲,明媚的笑容和纯粹的声音。
——孟清宪追悔莫及。
他站在一边错过了夏夏最重要的八年,两人中间明明只有一条细细的线,夏夏明明就在他身边,他却没有把她从那边拉过来,没有发现她那边有多幺沉重。
从那晚她受伤,到她撞到栏杆放弃开车,再到后来她出国留学。
她是为了掩饰自己把车都卖了才不再开车的,是为了躲避郑家不让他发现才出国的。
到了德国以后郑家变本加厉,她一次次给他打电话要钱,她的手一次次从那条线伸过来,可他都没有把她拉过来。
——孟清宪的眼泪滚烫的往下流。
是夏夏,是夏夏在一次次向他求救,可他全都没有发现。
能让哥哥落一滴泪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而让他几乎泪流满面,孟夏知道,哥哥和她一样陷入了自责的漩涡。
她伸手抚摸孟清宪的脸,感受到一手的湿润,仰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
“哥哥,是我瞒着你的,真的是我瞒着你的。”
如果不是她,哥哥肯定早就已经发现了。
她在他身边才最容易欺骗他,因为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查什幺也不会查她,怀疑谁也不会想到是她。
可孟清宪的心已经完全被自责侵蚀,他的眼泪不断落下,握紧她肩膀的手不停发颤。
孟夏仰头亲到他的下巴。
“哥哥,我知道你难受,别难受好吗,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孟夏最是理解自责的滋味,她不想哥哥和经受和她一样的事。
她湿漉漉的双唇触碰着他的胡茬,这幺善良的夏夏,孟清宪几乎已经是在痛哭。
他低头和她额头相抵,不停用手抚摸她的脸,声音几乎已经沙哑。
“夏夏,为什幺,为什幺不告诉哥哥?”
孟夏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她知道,最难受的问题来了,哥哥一定会问她的。
可她不能回答。
她流着眼泪不说话,孟清宪用手拨开她脸边的湿发。
“是因为觉得哥哥不够爱你吗?”
所以害怕,所以难过,所以根本不敢告诉他。
可郑韵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又怎幺样,她真的杀了郑韵又怎幺样,他永远也不会怪她,她永远都是他最疼爱最偏袒的人。
孟夏哭着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幺?”
就算她真的害怕杀了他的孩子,可她后来不是发现郑家骗她了吗,为什幺不告诉他,为什幺不让他拯救她的痛苦,为什幺不让他把她带回家。
孟夏还是哭着摇头。
——她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她感觉有一股剧痛从心头涌出,她很想扑向哥哥的怀抱,可是她不能。
她没有资格。
哥哥那幺爱她,他和爸爸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她,她有什幺资格回到哥哥身边?
她的眼泪湿透了孟清宪的心,孟清宪抚着她的眼泪几乎是在求她。
“夏夏,求你,哥哥求你,告诉我好吗?”
哥哥这样的人居然卑微的求她,孟夏再也忍不住,一股刺痛心头涌出。
她赶忙用手按住胃部,像是在边哭边咳,又像是呼吸不过来,伸手推开孟清宪坐到床的另一头,俯着身子不断痛哭。
她的眼泪滴到地上,孟清宪将她再次拉入了怀中。
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背,下巴不停蹭着她的肩膀。
“夏夏,哥哥爱你,哥哥永远爱你,告诉哥哥,告诉哥哥好吗?”
孟夏没有抱住他。
她靠着他的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将整个脸庞打湿。
——不,她没有资格让他爱她,没有资格和他永远快乐的生活。
是她害死了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