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Fleeting time

热门小说推荐

这些年他一定是太注意这个家伙了,以至于等偏见的迷雾散去他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

我流战后,从大战结束开始就是我的设定框架了,私设max。

本篇建立于保留包括最终战德拉科扔魔杖给哈利的删减情节等在内的一些电影中非原著小说情节的基础上✓

双向暗恋,德拉科更多一些✓

-----正文-----

等一切尘埃落定,毕业还是要毕业的。

虽然某位救世主和他的朋友们并没有正常完成学业。

把学校的一砖一瓦恢复原样并不算什么难题,但很多人心里缺失的“一砖一瓦”,再也回不来了。

哈利站在塔楼顶上,天象仪和窗外大时钟的指针缓缓转过,把塔楼外的光景分割成拼图的碎片。宴会还有些时间才会开始,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陪伴一个人待在这里。

「相信我。」

曾有人向他起誓,就在这里,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

校长室现在是麦格教授的,他也不怎么好意思说要去和邓布利多的画像交谈。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年的厄里斯魔镜,邓布利多告诉他不要沉迷,对着镜子傻笑和与画像交谈,大同小异罢了。

现在的大厅里想必一定很热闹,他笑了笑,随意拨弄手里的记忆球,它正发着红色的光。

……

“哦,哈利,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收拾行李的时候又发现了它,毕竟已经丢了几年了不是吗?”纳威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窗台上发呆,回头手里就被塞进一颗透明的小球。“还要多亏当年你帮我从马尔福那里夺回来,不然奶奶一定会大发雷霆。”

“没什么,纳威,你不留着吗?”

“送给你做个纪念吧,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它了,总是要自己成长的对不对?”

……

纳威早就不需要这个东西了,哈利想起这些年的种种,这位冒冒失失了太久的朋友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原来红色也不仅仅意味着忘记,指腹摩挲过记忆球光滑的表面,里面的绯色云雾飘忽不定,无论他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或是超前完成了什么计划,都执拗地不肯褪色。

指针的阴影随着转动离开他的脸,夕阳便猝不及防地晃晕了眼睛。哈利歪头躲避,余光蓦地瞥见有一个人站在角落里,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规整的白衬衣和西装,浅金色的头发打理过,却又不是精心打理过,仍有发丝愣愣地翘着。来人并没有穿校袍套装,襟口一朵白玫瑰表明了来意。

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家的独子,斯莱特林曾经的级长,大战之后被允许返回霍格沃茨完成学业,而且没有被追究什么罪名。他刚从旋梯上来,皱眉停住了脚步,大家都忙着宴会和欢庆,他显然没料到这地方还有其他人,更何况这个其他人不是别人。

「哟,救世主波特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他那些粘人的朋友们怎么没来?」

哈利脑海里下意识冒出一句开场白,以那种熟悉的、挑衅的口吻。如果倒回去几年不曾发生过什么的时候,这的确是可能的。

马尔福并没有说话,微皱的眉松了,本就阴郁的面容更阴郁了几分。他的脚跟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也许他觉得自己该离开而不是在这里和曾经的死对头大眼瞪小眼,但固有的高傲和自尊又在阻止这种近乎逃走的行为。哈利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谁都不想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只剩他们两个知道,这个小小的塔楼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当年德拉科并不知道哈利也在塔楼上,不过现在在这个地方见到人,不难猜出个大概,除了凭吊再无其他。短暂地沉默对视,哈利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窗外一点点消失在天际之下的夕阳。面对邓布利多的死亡,曾经两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家伙,好像只有相顾无言的份。

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是什么时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很多事情猝不及防地发生,丝丝缕缕地渗透了心绪和未来。当年他僵立在隐形衣下看着塔楼上的对峙,害怕邓布利多出事,害怕斯内普的背叛。现在想来,那时那个颤抖着举起魔杖的少年人一定也在害怕。他没有忘记过去两个人的纷争,可脑海里出现的,更多是那些悲哀无措的模样。浅金色的头发适合高傲,灰色的眼眸更适合冷漠,而不是在泪水充盈下布满血丝。

到头来,他们也没有像预想的那样争执打斗一辈子,毕竟……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看来,你家没事了。”末了,还是哈利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一句无关痛痒的寒暄。

话出了口,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他们的上一次对话,竟是在寻找拉文克劳冠冕的有求必应屋里,久到彼此的声音都已经陌生了。

“托你的福。”死咬着“你”这个字眼,德拉科显然不是那么乐意。但事实摆在那里,纵使自己和母亲没有食死徒的标记,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家伙出头说了那么几句话,他可能还和父亲一样无穷无尽地接受调查和行动限制。

“得了吧,德拉科,没那个心情就别说这种话。”这般别扭的姿态让哈利有些想笑,但气氛实在压抑笑不出来罢了。“我说的不过是些事实,也没想要你感激。”

年岁渐长,他逐渐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曾令他无比讨厌的家伙,也有成堆的烦心事。自从桃金娘提起盥洗室里一个哭泣无措的少年人开始,又或是礼堂里仓皇转身的背影、马尔福庄园里犹豫遮掩的苍白面容,再到……毅然决然把魔杖扔给他的身影。那不能都算是德拉科的过错,如果一个人从小的家教就是那样,说不定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倒也不是意料之外。

有鞋底摩擦沙粒的声音,哈利知道身后的人放弃了僵持打算走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他开口把人叫住。记忆球重新塞回口袋,一瞬间他看见里面的红色褪了个干净。

匆忙的步履应声而停,马尔福别扭着回头,神情怪怪的,有那么一秒,哈利觉得马尔福一定是透过自己提前看到了圣诞礼物里的一大盒鼻涕味多味豆。惊和喜哪一个更多一点,怕是只有那家伙自己清楚。

“我说的是,不明嘲暗讽的那种。”转身与德拉科直视,他并没有在开玩笑。直到这一刻,哈利终于觉察到自己的“心大”,一个斗争了几年的死对头站在面前,他却好像不那么计较了。

想必是那场大战冲乱了太多东西,把他们都变成了不一样的人。

德拉科直勾勾地对视回来,不置可否。

“这是还当年的那次。”哈利伸出手,如同还是孩子时德拉科示好的初见。“观念总是有不同的,不过也许现在我们能彼此谅解一些。当然,你可以拒绝。”

“我可没那么小心眼,波特……”两手相握,德拉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瞳微微一颤。“你刚才叫我什么?”

“德拉科,我想现在还是这么叫你比较好,毕竟你已经不那么依赖’马尔福’家的名号了不是吗?”

又是一声冷哼,德拉科抽回手,干巴巴地开口。“别以为当了救世主自己就什么都知道,我不会改的。还有,不管你要谈什么,宴会后再说。”

“当然,霍格沃茨的毕业晚宴,一辈子就这一次,我还不想错过。”也不计较德拉科的态度,哈利最后看了一眼塔楼上的光景,跟在他身后走了下去。

学生们都在礼堂里欢声笑语,塔楼里早就没什么人,一路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你曾加入过他们吗?”

“哼,连这个都不知道就给别人开脱。”德拉科有几分不屑,只顾自己往前走,身后的脚步声提醒着他人没掉队。

“因为那不重要,德拉科,斯内普教授就是个例子。”

“别拿我和他比!”

“嗯?我还以为你挺尊敬他的。”

“我才不……啧。”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不尊敬那位过去的前辈,教授兼校长,德拉科一时否认也不是,改口也不是。“我没有黑魔标记,但他们的确尝试过,我妈妈以我还没有成年的理由拒绝了,她能看出来……”看出来他沉迷声誉和挽救家族的目的,但他没有说完。虽然不想承认,但他那时的确是被乱七八糟的事冲昏了头脑。

走下塔楼的路不长,却刚刚好够他们结束一个话题,德拉科需要回去换校袍,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哈利看着莫名仓皇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己的示好是否也成了那个家伙恐慌的催化物?他们关系实在特殊,无论是谁一着不慎,都会把已经缓和的气氛再度拉远,前功尽弃。

他不敢去想。

“德拉科,”有人在公共休息室叫住了德拉科,昔日的斯莱特林三人组已经没有了,高尔依旧跟在他身边。“你出去很久,宴会快要赶不上了。”自从伏地魔彻底倒台,跟随者们自然也崩分离析,高尔家自然也没有例外。纵使马尔福家再怎么失势,都还有“救世主”哈利波特出面说话,更何况有求必应屋一场大火,德拉科到最后还抓着他。潘西没有再回霍格沃茨,学院里也眼见地少了几个人,如此种种,这个昔日跟班语气依旧是怯怯的。

“我马上就来。”随口应着,德拉科钻进宿舍房间,脱掉西装胡乱套上校袍。

“你有点不对劲,德拉科……”

“嗯?”

“和你出去的时候不太一样。”

德拉科拽了一把别住的衣袖,皱眉瞥了高尔一眼。

“呃不,我的意思是,你能开心一点太好了。”

垂眸,德拉科什么也没说,学校变了,身边的人变了,自己变了,“死对头”也变了,他竟然一下子找不到什么和过去相同的地方,虽然他清楚这一切正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这些变化仍旧让他不安。他抓住每一分的变化搜寻其中细枝末节的可能性,可他没有时间了,今夜是最后一夜,明天他们将要坐上返程的列车各奔东西。

“很明显吗?”

“唔……也不是,旁人大概看不出来吧……”

“没什么,走了。”收敛起可能被别人察觉的心绪,德拉科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礼堂里灯火辉煌,挂满了各式彩带和装饰,就连四处乱飞的焰火和韦斯莱把戏麦格教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微笑着随大家去了。

德拉科刚入座,宴会前的例行演讲就开始了,无非是各种赞颂和祝福,他没兴趣听,就盯着光洁的盘子发呆。斯莱特林的长桌安静得很,没什么人愿意说话,相比之下另外三院窸窸簌簌的低语则显得格外明显。

“哦哦,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演讲了,我都几乎要流下几滴眼泪了,嗯,鳄鱼的眼泪。”血人巴罗悬在半空,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虽然幽灵半滴眼泪都没有。“斯莱特林,哦!斯莱特林!一群不争气的小家伙!”

没人搭理他,虽然这种似有所指的责备让桌前的学生们忿忿不平。

“嘿,你!”血人巴罗忽然离开了桌子,飘到德拉科身后把人吓了一跳。“在塔楼上见了哈利波特!马尔福家的小鬼!”

“走开!”

“你怎么了,德拉科?”

“那个该死的幽灵在说话。“

“这什么也没有呀。“

德拉科的眉头再也松不开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啰嗦的血人巴罗,更不知道幽灵还有隐形与人‌‍私‍‎‌‍‎密‌‌对话的能力。后者依旧在周围转来转去,只打搅他一个人。

“年岁渐长,脾气可没见好。犹豫、胆小,不坦率,这不招格兰芬多喜欢,是的,不招喜欢。”血人巴罗一反常态,说个不停,可偏偏又不让第三个人听见。“怎么样,不如学学我,没有未来,也就再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

“谁要和你这种恶心的幽灵一样!”

“生气了,马尔福家的小鬼?你越是生气,就越说明我猜的没错。我都在这里多久了,你的眼神我可看不错。”阴惨惨地咧嘴笑了,血人巴罗突然冲向屋顶,又猛地落回来,刹停在德拉科面前唱起了他的挽歌。“哦,高贵的血统!甘愿失去也不愿勇敢!多么悲哀!斯莱特林!”

“够了,闭嘴!”德拉科忍无可忍地低吼出来,可在旁人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火气冲天,好在声音并没有惊动教师席上的各位。他愣愣看着四周投来的怪异的目光,张嘴欲语,而那悲哀的挽歌已经随着幽灵的离开渐渐消散,无人知晓。他意识到,那些年里有一个人一定没少被这样的目光所关注,忽然就有点不是滋味。

“没、没事,他、他没睡好有点紧张。”高尔支吾着打哈哈,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身边的人显然心情急转直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什么也不敢问。

演讲结束,礼堂里立刻欢腾起来,学生们早已不顾什么学院分桌,乱哄哄坐成一团。在原地没动的没几个,德拉科就是其中之一。面前盘盘盏盏装盛的食物于他司空见惯,随便两口也是食不知味。身为斯莱特林的学生,血人巴罗的故事他多少有所听说,却没想到这家伙胆敢给学生如此过激的建议。

过道另一边格兰芬多的长桌热闹得紧,他看在眼里,莫名地羡慕起来,就好像自己是屋外流浪汉看着屋里温暖灯火错觉。在霍格沃茨的几年里他们的位置没怎么变过,一直是这样,他看着那个背影,没有那道人言唏嘘的伤疤,没有言谈间的悲欢喜乐,只是那个背影,披着校袍仍显单薄的背影。

巴罗爵士杀死了海伦娜,成了寡言的血人巴罗。

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杀死那个人……

杀死……

德拉科一直在走神,直到视线里的家伙回头对上了他的目光。绿色的,澄澈而干净的眼睛,带着探寻和担忧,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哈利显然是从与同伴的对话中知道了自己的注视,他甚至不难想象那些格兰芬多在议论什么。

如果那家伙死了,皮肤会变得苍白吗?那对碧色的眼睛在失去光彩之前一定只剩下他这个施咒人……不对。只是片刻的想,最终大战那天海格抱着的毫无声息的少年人就出现在眼前,

虽然知道那只是个骗局,仍像真实发生般挥之不去。本已经远离他的嘈杂骤然放大,说笑打闹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无比的刺耳,难以忍受。袍子下的手握紧又松,德拉科猛地起身,穿过人群冲出了礼堂。

“你跑这么远,是想爽约吗?”

“不用你多管闲事。”德拉科没好气,靠在围栏上头也不抬。他花了好久平复隐隐作呕的感觉,为自己一瞬间真的有了杀意而愧疚,为血人巴罗话里有话的指责而自惭形秽。本应该在晚宴上备受瞩目的家伙,此刻竟然和他一个“落魄者”一起待在最偏僻的平台上。

弯月从林梢后升起来,少了三分之二依旧清辉夺目,让原本闪烁的星子黯然失色。

“怎么,众星捧月的感觉不新鲜了?”

“也不知是哪颗擅作主张做了流星。”

德拉科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在说自己突然的离席惊动了大家。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月亮,我和所有人,也不是什么星月之别。”哈利耸了耸肩说道,“结束了,德拉科,晚宴已经结束了,看来你完全没有注意时间。”

“你怎么找到这里……也对,你总是有你的小办法。”德拉科觉得自已已经足够收敛,可骨子里的高傲和冷嘲热讽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在每一个字里。

“走吧,换个更舒服的地方。”

毕业季的霍格莫德总是热闹非凡,毕竟没人不想和朋友一起来场狂欢。不过等宴会结束,夜色已深,大家熙熙攘攘地回宿舍交谈或是收拾行李,没人发现两个逆行消失在校门口的家伙。

德拉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也不知道走在前面的人究竟想去哪里,但身体已经越过思考的掌控擅自跟了上去,也许打心里他也是不想在霍格沃茨对话的。

“为什么把魔杖扔给我?”

“连魔杖都没有,你怎么和神……伏地魔打?肉搏吗?救世主对自己的肉搏本事这么有自信?”话说的毒舌了点,德拉科觉得不太合适,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听话的魔杖,拿着也是废物。”

微微抿了唇,那并非他的本意,可走在前面的家伙只是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在心里拼命地反驳,无声且徒劳。那一战中他看见很多人的抗争,很多人的义无反顾,然后看到眼前这个家伙的死,他真切地意识到,有伏地魔占据的未来,他并不想要,纵使那将予以家族无尽的荣誉,他都不想要了。

成为食死徒的任务让他犹豫了很久,那一掷成了他在几年里做的最果断地决定。

如果波特愿意回头看一眼,一定能明白的。

通往霍格莫德的路他们走过无数遍,沿着湖岸的小径,蜿蜒前行。夏夜的空气里有水汽氤氲,比别处多了一份清凉。一弯下弦月悬于东南,映出水面的波光粼粼,六分朦胧,四分缱绻。

上一次同行是什么时候?二年级?他揭发了波特的夜行,被迫一起留堂去禁林。比起那时候阴暗森林里的胆战心惊,湖边的小路实在是闲适而安宁。除却脚下踩着枝叶的细响,入耳尽是蛙声、虫鸣,德拉科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实际上自己不在这里,也没有和波特这样相安无事地同行,再睁开眼旁边还是高尔的鼾声。

就算是梦,也让他梦到底吧。

剩下的路在沉默中走完,村子的轮廓清晰起来,三把扫帚,在夜色中亮着昏黄的光,在薄雾中显得格外柔和。

德拉科走在哈利身后,隔着若即若离的半个身位,紧盯着那虽然依旧不算很高但比过去明显宽厚起来的肩膀。当真是个可靠的家伙了……突然的想法吓了他一跳,脚步不自然地慢了一拍。

“怎么了?”哈利已经拉开店门,回头问道。

“没什么。”回答得干脆,他抢先一步钻进了店里,掩饰自己些许涨红的脸。

“哦!哈利波特!今天是毕业礼对吗?”天很晚了,老板罗斯默塔在吧台里昏昏欲睡,见到来人后立刻清醒起来,兴致盎然地来招呼。“你愿意来我店里实在是太荣幸了!请随意,给你免单!”

“罗斯默塔女士,我应该正常付钱的。”

“不不不,大家都知道你做的努力,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这小酒吧里还飘着摄魂怪呢!来,特别的客人自然需要特别的服务,要什么我端来,别客气。”

“那……黄油啤酒,麻烦您,罗斯默塔女士。”

“小事情,”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罗斯默塔探寻地看向德拉科,“这位先生来点什么?哦,面生,先生一定没来过,来点老板的推荐……蜂蜜酒怎么样?最新酿制,邓布利多先生过去也赞不绝口呢,绝对不会让先生失望。”

“……好。”听见那个名字,德拉科猛地一个寒战,草草答应下来。

酒吧里没别的客人,两个人就随便坐在了光亮些的桌边。家教使然,德拉科很少来这种地方,对于黑乎乎的桌椅摆设多少有些介怀。

这般对坐交谈,于谁都是第一次,可哈利总觉得,他们像是两个久别的故人,吵了嘴打了架,闹过别扭,又回到了原点。

“那件事,是你我无法左右的必然。”

德拉科抬头,对面的哈利并没有在看他,正撑着下巴看着陈旧吧台里的摆设,但后者显然是看出了他听见那个名字后的不安。那件事,邓布利多死于阿瓦达索命咒的事,他得承认,那是一把重锤,彻底打碎了他所有的逞强和骄傲。“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因为那晚我就在那里,看见了一切。”

“什么……”德拉科已经是这一晚不知第几次愣住了,哈利转过头来眼神很认真,不像在说胡话。“不可能,斯内普没有告诉过我!”

“他当然不会说,德拉科。他带你走得急,你可能没听到,第一句‘统统石化’是我喊的。”

“不……“德拉科完全泄了力气,不停地摇头。那晚哈利也在,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的颤抖犹豫,都被他看到了,就和盥洗室那次一样。

“黄油啤酒和蜂蜜酒!” 罗斯默塔拎着两杯酒轻快地走到桌边,假装没看到客人的失态,“慢用,先生们。”

“谢谢,罗斯默塔女士。”微微颔首,哈利把蜂蜜酒往对面推了推。“邓布利多教授比你知道的更了解你,更了解一切。”他尽可能地放缓了语调,虽然这样并不能缓解德拉科的惶惶不安。“还有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很多年前,他就不再听命于伏地魔了。邓布利多教授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是他恳求斯内普教授代替你,承担下死咒的重担。”

对面的家伙始终在沉默,飞快减少的蜂蜜酒抖动着隐藏着杯子后面的隐忍。哈利知道这一切不容接受,自己从冥想盆里看到那段记忆之后恍惚了很久,不过是大战当前他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实际上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从哪些回忆和过去里走出来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真相,如果这些真相能让你好过一些的话。”

“好过?”玻璃杯猛地撞上木桌发出一声闷响,德拉科几乎是拍案而起,苍白的脸涨红的厉害,满是怒气。“你觉得这样就能减轻负担?!”

“我只是……”

“没错!救世主背负了那么多东西,当然不会在乎阴沟里的挣扎!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争取好东西,我以为那是荣耀!波特!”

“喂,德拉科……”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自己躲在盥洗室哭,犹豫不决,连魔杖都拿不稳!”

德拉科的动静实在太大,在安静的酒吧里像是炸开一记惊雷,惊扰了内屋里的女主人。

“先生?”

“对不起!他喝醉了。”哈利立刻摆手表示没什么。

罗斯默塔习惯了酒馆里的吵吵闹闹,只当是微醺后的脾气,了然笑笑走开了。

“冷静一下,德拉科,我没……”

“闭嘴听我说,波特!”每一句都近乎嘶吼,德拉科咄咄逼人地打断哈利。“我那些所谓的‘努力’!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如果不是我修好了消失柜,后面都不会有那些破事!” 显然是压抑了太久,面对暴风骤雨般的宣泄,哈利一句完整的话都插不进去。德拉科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原本冷漠的灰色眸子里像是藏了浪涛汹涌的深海。“他,他!还有他们!为什么不看看自己保护的是什么东西!我!一个懦夫!”

场面就这么陷入僵持,一时间安静得只有德拉科急促的呼吸声。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宣泄的风口浪尖已然过去,哈利看的一愣一愣,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后半句声音小得像憋在嗓子里。小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他可不会忘。是的,意气风发,虽然满满的都是贬义,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词。

说起来,他的确不是第一次见德拉科如此失态的模样。

“我没那么勇敢……波特…”德拉科脱力摔坐在椅子上,以手掩面。曾经骄傲自大的家伙不懂得怎样面对自己恐惧,好在现在他知道该放弃隐忍,第一次把软肋暴露出来。

“但你最后帮了我,也没有参与战局,这就足够了,德拉科。”哈利用一句话的时间犹豫,还是没有伸手,哪怕只是拍拍低泣之人的肩。他实在是不会安慰人,他记得有谁说过。

又也许,这只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我不是那么喜欢,它……太甜。”换了一杯紫罗兰水,德拉科逐渐冷静下来,也放下了最后的疏离感,中肯地评价那杯为掩饰情绪而飞快见底的蜂蜜酒。“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波特!”

“当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笑!”

“好吧,没有,我认真的。”哈利撇了撇嘴说道。“我只是没想过,德拉科,我们还能有不争不吵的一天。”

白了一眼,德拉科自觉理亏。的确,就这么和平的坐着对话,放在过去谁又能想到呢。

月亮升过中天,往另一边落下去了,为了早晨的出发不至于慌慌张张,两个人不得不起身返程。

“你忘了东西,波特。”

哈利闻声回头,口袋里的记忆球不知什么时候滚了出来,落在长椅上充斥着绯色的云雾。

“托你的福,德拉科,我成了一个找球手。”拾起那颗记忆球,他握着它,看着里面依旧毫不退让的红色。如果不是德拉科的挑衅,说不定他就不会进入魁地奇球队。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炫耀?”

“感慨罢了。”

“显然你还有忘记的事情。”德拉科盯着记忆球,扬眉道。

“不,我没忘。”摇头,哈利很清楚为什么记忆球的颜色始终是红色,心底的悸动像是被这红色牵引着,不得消停。不记得只是遗忘的冰山一角,刻意的忽视才是更深层的进阶。

他不是忘了,只是假装到自己都要信了。

桌上放了相当的西可,酒吧里却已经没有客人了。

门在身后关上,德拉科依旧走在后面,发觉自己竟然在无意识地细数波特乱翘的发梢。这家伙说得对,在强迫自己接受一些事实之后,心里的负担多少轻了一些。比起太多人付出的代价,他这个“犯罪未遂”的家伙承负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你……有什么打算?”

“魔法部抛出了橄榄枝,也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那还真是适合你,德拉科心说,纷争终结就算是“救世主”,功成名就之后生活也会趋于平静,想必那也正是波特想要的。还想说什么,他欲言又止,心绪却在是不是要继续涉足这个家伙以后人生的问题上揪成一团。这些年他一定是太注意这个家伙了,一颦一笑,好的不好的,都看在眼里,以至于等偏见的迷雾散去他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褪去少年的张扬跋扈,岁月积淀的沉稳与成熟总是格外令人心动,

没有时间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甘愿失去也不愿勇敢!多么悲哀!」

幽灵的悲歌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德拉科忽然觉得好笑,第一个看清了他心思的,竟然是一个幽灵。他在各方面都完美地符合了一个斯莱特林,但唯独这个……他不能让这种感觉消失。

他才不会做血人巴罗那样可悲的选择。

德拉科加快脚步拽住了眼前人的胳膊。

“德……!?”

胳膊上的力气生硬把哈利推向一边,一只手却细心地在撞上墙壁之前护住了他的后脑,矛盾得很。瘦削的脸逼近,后脑的手先才是保护,此刻却成了阻止他退避的桎梏,他下意识闭上眼,听见清晰、乱了节拍的呼吸声。

紫罗兰水的微涩被黄油啤酒的余味冲散,混合成奇怪的味道。那是一个吻,点点啄啄的试探十分生涩,不得要领。

他惊讶于突如其来的吻,心里却似乎有什么落了地,让他安定下来。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他伸手拂过近在咫尺的浅金色发丝,回应这个吻,也回应彼此的情愫。这一刻的转变像是从天而降,可抱着他的正在颤抖的胳膊却又在说一切并非无迹可寻。

钻石至硬,倒映的光却是柔软的。一如他们碰撞过彼此的棱角,如今也能冷暖相拥。

夜尽黎明。

“你……”喉咙动了动,德拉科不敢置信,冲动之下的羞赧终于浮现出来,让他手足无措几乎不敢再碰触刚刚吻过的人。“我是说你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彼此彼此,德拉科。”哈利张开手,掌心是那颗记忆球,透明的,褪尽了颜色。他的确有过无论如何都不开口的打算,哪怕这颗记忆球始终不肯退让,等列车到站,他们便不会再有更多交集,只等时间把一切都覆盖过去。“你知道的,这意味着我们要面对的东西有很多……”

“我不在乎!”德拉科紧紧抓住哈利的胳膊,生怕后者后悔一般。“别说你怕了。”

“更怕的人是你吧。”

“我不允许你后悔,波特。”

踏进城堡的时候,天际已经有了亮光,彻夜未眠,却是谁也不困。

两人在通往不同学院的岔路分别,短暂一吻,却又在听见脚步声时躲进角落。德拉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如此沉迷这种感觉。

哈利看着德拉科的反应,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什么。“在霍格莫德,你不会是……第一次?”

“不许笑,波特!”德拉科看见大门后鬼鬼祟祟的血人巴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却又忍不住笑了。

——over

-----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