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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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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初遇

-----正文-----

太久没开过火,陈释钰有点没信心,拿着手机搜索食谱反复确认食材用量和步骤顺序。

“看什么呢?”

陈释钰的肩头一沉,方添越从身后贴过来,下巴磕在他肩头。

“菜谱?”

陈释钰抬手拍了他脑门儿,方添越没有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换做以前,方添越会笑嘻嘻地跳开,嘚瑟地显摆他身手敏捷。

陈释钰惊讶:“怎么不躲?”

方添越盯着他笑不说话,他的瞳孔忽然像一轮漩涡转了起来,仿佛要把他卷进去。这时脑子里忽然劈下一道雷,他惊恐的回神,匆匆错开视线。

“先忙吧。”

方添越的笑僵了一下,随后又笑了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个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备菜。

李扬帆盘着腿在沙发上忙工作,听到厨房里传来刺啦一声热油炸响的声音,打算敲下一个字母的手悬在半空没有落下来,他朝厨房看了一眼,心情忽然感慨万分。

陈释钰和方添越是他学生时代的“父母”。他们很照顾他,监督他的学习和饮食,关心他的作息时间和心理健康,比他亲生爸妈还细腻周到。走在他们两个中间就像头上顶着一座金钟罩,天崩地裂都不怕。

他们关系破裂的那天,他被撕成了两半,一半追随着陈释钰离开,另一半为方添越困在北京。他们都是他非常重要的人,没有谁比他更难过。

不管陈释钰今天会不会怪他,他都会把方添越带过来。机会不易,他只想管今天高兴,明天怎样后天又会怎样,他都不想考虑。

陈释钰上手操作几分钟就找回了节奏和手感,又有方添越在旁边帮他,慢慢地开始游刃有余起来。两个大菜都需要炖上近一个小时左右,陈释钰趁这时间去看看李扬帆怎么个情况。

李扬帆在给妈妈打电话,报备他今晚不回家吃饭,沙发上的电脑还在打开着,看来是没忙完。以前这种时候李扬帆要么是打游戏。要么就看会儿电影,到中途就会嚷嚷着好饿,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的,人还是那些人,但事儿已经不是那些事儿了。这或许就是成长吧,人生常态而已。

“这些年他长进了不少。”方添越跟过来和他说道。

“我知道。”陈释钰转过来盯着他,“但你和我都毫无长进,我们不如他。”

吃饭的时候,陈释钰跟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小蛋糕。李扬帆和方添越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陈释钰今天并没有任何勉强,他诚心的欢迎他们来他家吃饭,感谢他们来给他暖房。

以及,友谊长存。

高兴归高兴,可方添越免不了还是有那么一丝落寞,他从来都不想和陈释钰只停留在友谊。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一开始吧。总之,他喜欢陈释钰已经好多年了。

和陈释钰初相识是在一场篮球赛。那时候他们才上初二,他和陈释钰不同班也不同楼层。他从小以来就一直朋友不断,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围着他转。他从来都不会费心思去瞧任何一个男生或者女生。每天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了,他天生就是被众星捧月的,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外面。

学校的篮球场就相当于全明星舞台,他外形条件优越,又有些运动天赋,上了篮球场就更加万众瞩目。没有谁不认识他,也没有谁会不喜欢他。

初二上半学期学校为了给学生放松压力,组织了篮球赛。整个年级班级不少,得分成AB两个赛区进行,陈释钰他们9班是B区第一名,他们1班是A区第一。他和陈释钰就是在这场决赛的篮球场上认识的。

在这之前,他在9班也有朋友,但从来没听说过有陈释钰这么一号人物。由于B区9班的势头很猛,毫无悬念的第一,有几场他也会去看,9班的队员他全都脸熟了,甚至熟知他们每个人在赛场上的优势和弱点,直到B区夺冠的时他也从没见过陈释钰。

当然见不到,因为陈释钰是临时替补,前锋同学的腿好巧不巧就在决赛前两天因为去参加田径训练膝盖受伤,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只能临时拉陈释钰救场。就算不会打篮球也无所谓,进来充个数让比赛能开就行。

陈释钰会,许烬阳带的,只不过许烬阳和他不在一个学校,他又不和别人玩儿也就没机会打。他在学校一向是个透明人,独来独往沉默寡言,除了上课和吃饭时间能见到他,其余时间就跟消失了似的。

他打得不够好,算不得精锐,不过能在团体里发挥作用就足够了。

所以两区霸主对垒的当天,方添越看到对方队伍突然出现个陌生面孔的时候一瞬间都迷惑了。这人怎么没见过,前两天听说他们班的前锋腿受伤了,所以,是请外援了?

他问他身边的人:“那人谁啊?”

“哦,他啊!一个怪人,每天神出鬼没的,全校没人愿意和他玩儿。”

方添越一边听着朋友说一边瞄着陈释钰,这9班是真没人了吧?派这么个弱鸡上场?万一不小心给撞飞了咋办。

“为什么?”

“呃……好像,好像听说他妈妈是三儿。所以,你懂的。”对方给他抛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满眼的鄙夷和不屑。

他又打量回的陈释钰,队友在他身边围成一圈商量对策,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一旁,看起来没有参与,但显然是有认真听了的。而他的队友时不时偶尔会跟他说几句话,态度也还不错,并没有像他朋友说的那样招人讨厌。

陈释钰在这时候忽然朝他看了一眼,他的心忽地跳了一下,有种偷窥被抓了个现行的尴尬。

然而陈释钰不是在看他,他只是在环视周围,视线刚好扫过他而已。他的尴尬转为窘迫,人家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他慌个什么劲儿?

哨子声吹响,短促、悠长的,尖锐、嘶哑的,在球场上起此彼伏。

所有对方队员的优劣势他们都有做准备,唯独这个陈释钰他一点儿都不了解,交锋到半场他才知道陈释钰的优势是耐心和灵活。

他像一头敏捷的夜间小豹,伺机而动,随机应变。

从下半场开始9班突然发力,比分一直都咬得很紧,两方都在拼极限。因为太过精彩,吸引了各个年级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尖叫声如雷贯耳。人群自发性的形成两方阵营给自己的支持的队伍摇旗呐喊,篮球场已经变为热火朝天的竞技大舞台。

最后比赛得分追平,加时赛加到了第二场。

双方队员体力都差不多透支,都在强行提着精神在打,比赛越到关键时刻拼的就是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而这本就是陈释钰他们的优势,外加他们那边还有个会调节队员情绪鼓励士气的队长,最后5分钟的胜利自然归于他们。属于逆风开局到后面极限翻盘,令人心潮澎湃的结局,现场人声鼎沸经久不息。

而助长了这一气氛是他和陈释钰,陈释钰把他冲翻了。

原因是他看陈释钰最后这一跃而起的姿势有落地崴脚的风险,他想去接住他,结果他自视甚高。陈释钰是个头不够壮实,但劲儿可真不小,直接把他冲翻在地,擦着地面拖出去一米远,胳膊顿时血流如注,他半边手臂不知道是太痛了还是麻掉了,他也说不清楚。

他只记得陈释钰那张脸了,是整场比赛下来,情绪最丰富的时刻。震惊、慌乱、焦急、抱歉,全都糅杂在他那总是平静淡漠的脸上。很有趣。

陈释钰连忙扶着他起来,周围的人们都呼啦啦地围过来,被裁判老师轰散。

“同学对不起!你怎么样?”

“我以为我是在怜香惜玉,没想到你是想让我死啊。”

陈释钰明显被他的玩笑话给吓到了,整个人手足无措了起来,尤其是看到他膝盖手肘都擦破皮流血的情况下,更是急得不行。方添越很大方,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因为是陈释玉把他撞伤的,陈释钰自荐要送他去医院,并且说明了要对此负起责任,于是,那段时间他和陈释钰很快就熟了起来。然而他们的友谊并没有就此展开,他伤好了后,陈释钰就跟在他的生活里退潮了似的,直接不见人了。往后他再去找他,陈释钰对他也不理不睬,要不是陈释钰是个讲礼貌的人,他估计连个简单问候都捞不着。

到了初三陈释钰更是以升学压力为由拒绝和他有任何交谈。陈释钰越是这样他就越来劲,每天追在人家身后跑,反而把原先那一群朋友给追没了。因为他每天除了找陈释钰外就不干别的,没人会陪他玩这场无聊且没有尽头的游戏,久而久之大家都识趣地不再和他一起走了。

他当时并没有觉得陈释钰不识好歹,他只觉得,完了,他遇到他人生的克星了,他要攻克他。

可陈释钰真的是一颗很坚硬的石头,他的金刚钻愣是凿不开半点。就在他以为他和陈释钰毕业后将会就此别过时,转机来了。

他和陈释钰上同一所高中,还分到了一个班。

来报道那天,他百无聊赖地去找自己的班级,刚从楼梯上来,转进教室门口,教室最后排意外地砸下来一个天大的惊喜。那时是一天中最炎热的点,空气是热的,风是温的,他的心是躁的。只是看到陈释钰,他就静下来了。

夏天并不讨厌,往后的夏天都不会讨厌,前提是,有陈释钰。

蜡烛熄灭。陈释钰和李扬帆吹的,他没吹,这根蜡烛续的是友谊,他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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