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蓝澈陷入昏迷的第四个月，小澈维持着两天去一次医院的频率。

他在医院通常就是静静地看书，偶尔也会跟蓝澈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比如他考了大学，在等放榜，比如他认识了文家兄弟，和他们聊了半个小时。

他静静地等着，冥冥之中他总觉得爸爸一定会醒，爸爸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无所不能，而且他这么爱他，一定不会放着自己不管的，他还欠自己一个解释呢，小澈知道爸爸骗了他很多事，但是只要他肯醒来跟他解释，他就大人有大量地不计较了。

所以爸爸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小澈已经跟医院的人混得很熟了，他借了一张桌子摆在病房里，方便他看书。

还有一两次，小澈趴在爸爸身上‍‎‌自‎‌‌‍慰‌‌‍的时候，男护理师突然走进来，两人就这样在昏迷的人身上干了一炮，护理师走的时候顺便把脏掉的棉被换了。

小澈脱力地趴倒在蓝澈身上时，非常疑惑床都晃到这样了，怎么还能不醒呢。

「爸爸，你要醒了没啊⋯⋯」小澈小声地咕哝到道。

⋯⋯

蓝澈出车祸之后一个月左右才逐渐感觉到一些东西的，但那离醒来还差很远，大概就是有睡熟和没睡熟的差别。

然后他像是在梦境里漫无目的地漂浮，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是什么呢，他想不起来。

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朦朦胧胧，到重量感渐渐回来，听觉也回来，断断续续地大概三个月。

小澈勾引护理师那段听了大概一半左右，床铺摇晃的倒是感觉得很清楚，自己的宝贝趴在自己身上跟自己小声抱怨的声音也奇迹地听得很清楚。

被呼唤着的感觉让人清醒，感觉渐渐地沿着神经复苏，缓慢地蔓延到四肢。

小澈坐在病床的窗边靠着窗户睡了一个午觉，一醒来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愣愣地盯着床看了好几秒，然后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调用铃被按下，没过多久几个医生就给蓝澈做了全身检查。

小澈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随然心底一直觉得爸爸一定会醒，但就是没想到这样想的不久之后就突然醒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检查完了已经晚上了，蓝澈的身体几个月没动，暂时还只能躺在床上，喝了一些水，嗓子已经没有么沙哑了。

他转头看着小澈，因为太久没看，所以努力地寻找跟之前有哪里不同。

小澈趁着检查的时候想了很多，但是还是决定先让爸爸休息，有什么事情都之后再说吧。

于是他只说了一句话：「爸爸，你终于醒了。」

住院观察一个礼拜之后，蓝澈出院了。

由于长期卧床的原因，他的身体孱弱不堪，因此是小澈推着轮椅送他上车的。

阿里岚在前面开着车，小澈和蓝澈在后座聊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聊着聊着，蓝澈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昏迷期间有听过，但是还是让小澈又讲了一遍，这次他能够给出反应了。

气氛逐渐活络了起来，小澈叽叽喳喳地讲，蓝澈时不时地给个回应，但是小澈自己也知道，自己心理上是在逃避谈正事的。

为了照顾爸爸，小澈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爸爸的房间不做爱纯睡觉，但是晚上的氛围总是让人勇于讲出一些心里的话。

「爸爸。」

「嗯？」

「我看到你书房里的文档了，书桌有上锁的那一格。」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蓝澈知道事情败露时，并没有太过慌张，大概是自己已经去鬼门关前面逛了一回，现在这些事看来都是小事，更何况现在小澈还愿意跟自己好好说话。

一想到这点，他就放松了。

他花了一些时间将自己所做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动机和想法，全部坦白给小澈，讲完后静等他的反应，像是在等待审判。

小澈听完没有太大的反应，事情跟他猜得差不多，可能他已经知道爸爸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正经，真实的爸爸就是一个大变态，不然他也不会待在这么变态的地方，自己现在也是个合格的变态了，早已见怪不怪。

反正他自己知道，自己跟爸爸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是爸爸的动机让他有点介意——他还认为自己就是他吗？

于是他这样问了。

蓝澈在自己叙述动机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当时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似乎已经不那么想了。

小澈的喜好、性格、经历、原生家庭都跟自己不一样，相处使人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与自己不同的存在，渐渐的，小澈变得不像是自己的「手段」了。

「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

蓝澈对小澈的大度感到惊讶，对于自己是一个拷贝人，自己的诞生是来自不美好且自私的意图的事情，他看起来不怎么介意。

小澈是不介意，无论是出自怎样的私心，从来没有一个父母是问过小孩的意愿才生的，自己的爸爸很爱自己，他感觉到了，他待他好，这样就足够了。

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想要回自己的记忆。

好吧，对于洗脑失忆的这件事，他是生了一点气，不过既然能找回来，这件事就算了吧。

那台机器已经被南宫离搬回去了，不过南宫离听说蓝澈醒了，有听他委婉地提到他还需要机器做最后一件事情，他就欣然答应了。

应酬没白应。

记忆恢复的那一天，小澈昏睡了一整天。

连接上了记忆，他对爸爸一步一步带歪自己久违地感到了羞耻，但是蓝澈马上提出之后可以偶尔去看看带他长大的二老，这个话题就被转移掉了。

虽然二老对他没有投注太多的感情，但是小澈还是很感谢他们。

蓝澈出院后持续地复健，已经能够独自撑着扶手走路了。

他做手术的时候剃掉了一部分的头发，这时已经长出来了，但是头发长度不一，所以他去了理发厅，干脆地将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

小澈是有点舍不得，但是不管是什么意义上，现在确实非常适合剪头发。

一天下午，他们从小澈的大学回家，在家里的沙发上做爱，蓝澈还没有恢复之前的体力，但是小澈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腰力还是把两个人都骑到‍‌‎‌‎射‍‎‌了‎‌‍‎‌。

小澈搂着蓝澈的脖子喘着气，大腿都在痉挛，事后他静静地感受温热地液体在自己小腹里，下午的阳光穿过咯地窗撒在木地版上，勾勒出一副悠闲的日常生活景象。

这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脑中浮现出之后生活的模样，温暖地让人觉得这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