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阴冷的雨水停歇,模糊的雾气缓缓消散,显露出那幅熟悉的油画。
我把总算弄明白这令我心惊胆颤的艳丽究竟从何而来。
它是用我的痛楚、泪水与鲜血浇灌而成,用于掩人耳目的替代品。
它即是我,我即是它。
我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那幅画走去,不慎跌倒在地,只得狼狈地匍匐前行。
不经意将热泪流了一地,糊满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突然之间生出许多新鲜的伤口,黏稠的透明血液就这样源源不断地往外涌,蜿蜒成河。
很早以前,我的身体就有着如此多的伤口。
它们丑陋、狰狞,遍布我的全身,几乎难以找到一块完整的好肉。
伊甸园用先进的医疗技术将这些伤疤尽数抹去,让肌肤焕然一新,稚嫩白皙如新生婴儿,只余下还残存在骨髓里的隐痛,在每个阴雨天发作。
随着我与那幅油画间的距离渐渐缩短,被我有心封存的记忆也逐一复苏。
那些支离破碎的混乱记忆一下都有了缘由。
是我出于怯懦,在与裴栎分开后,像清除伤疤那般,将与他有关的绝大部分记忆通通忘却,用以逃避疼痛——
原来,狠心是我,自私是我,将人抛弃又忘却一切的也是我。
我每日吞服的药片并非是所谓的止痛药,而是精神类药物。它让我健忘、嗜睡,也让我情绪趋近稳定,降低自残频率。
药瓶里的最后一粒药在昨晚吃完,我忘了告诉裴栎,直到今早他才发现。
发现之后,他叮嘱我在家好好待着哪也别去,自己则匆匆出门去买药。
我不清楚他具体离开了多长时间,也不清楚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继续趴在地砖上,一动不动,四下茫然。
仿若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海面,孤零零地漂荡。
终究还是扶着墙壁爬起身,半靠着墙,艰难喘气,不能控制身体畏寒似的不停发抖。
余光瞥见餐桌上有东西亮闪闪的,仔细一看,发现是一把餐刀。
好似受到了某种蛊惑,我拖着沉重的身体朝餐桌缓慢靠近,抓起那把餐刀,将锐利的刀尖抵上大腿。
隔着薄薄的睡裤,手指也能清楚地摸到底下的皮肉攀爬着数道丑陋伤疤。
每次通常只划两下,一横一竖,组成一个十字架,妄图以此消解我的罪孽,我的苦痛。
“孟以桉,你在做什么?!”
怒气冲冲的话语与水果刀一起掷在我的脚边,响亮有力,使我恍然惊醒,怔怔望去。
只见裴栎形色慌张地出现在我面前,有熊熊烈火自他眼底窜起,哪怕我与他中间还相隔着半米,那烈火也足以将我灼痛。
仅是轻轻呼吸,火焰便呼啸着地扯连天,疑心肺腑都会被烧出一个焦黑的大窟窿。
“孟以桉,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怎么就学不乖?”他用猩红的双目瞪着着我,嗓音沙哑沉闷。
似在问我,又似在问他自己。
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失望顷刻间便将我吞没,喉咙发紧,泪流满面。
不得不拿出我最擅长的招数,低声下气地向他道歉,一遍又一遍,甚至想要跪下来哀求。唯恐他真的决心扔下我这个只会给他惹麻烦的负担,真的将我抛弃。
用力拽着他的袖口,哽咽着求他:“别不要我……”
裴栎扫了一眼被我抓得皱巴巴的袖口,神情里隐约带着点厌烦,冷冷吐字:“松手。”
模糊的泪眼蓦地睁大,我连连摇头,手指执拗地死死攥紧,哭得快要喘不过气,口中语无伦次地说错了,对不起,原谅我,我听话,别不要我。
这些话像是被提前设置好的语言指令一样,一旦触发关键词,就会从我嘴里一连串地往外蹦。
“停,我不想听这些。”裴栎失去耐心地打断我。
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我瞬间丧失了所有声音,艰难地将半张的嘴缓缓合拢,牙关紧咬,连哭声都不敢再泄出一丝一毫。
只睁着被泪水泡到酸胀的双眼,很小心地察言观色着。
见惯大风大浪的裴栎此刻少见的焦躁,眉头紧皱,胸前也重重起伏着,显然被我气得不轻。
我看得身体紧绷,越想越糟,忐忑不安许久才总算等来对我的最终宣判——
“学不乖就重新学一遍。”
紧接着,我就被连拖带拽地扯进卧室,两三下扒光衣服,浑身赤裸地跪趴在地,摆出像犬类求欢般的姿势,卑贱又淫荡。
一个粉红的飞机杯不容分说地套上我的阴茎,牢牢箍紧。光是感受着内壁布满的软刺,我便深知这东西的厉害,身体畏惧地发起颤来。
除此之外,手腕与足腕以皮革束带捆在一起,双腿被分腿器强制分开,难以合拢,中间留有一条长长的带子连接脖子上的项圈,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唇齿间还被塞了个黑色口球,让我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连求饶都没法说出口,只能任由兜不住的涎水狼狈滴落。
“替你数过了,一共十二道疤。”裴栎的手掌从下方托住我的腰,以防我逃走,残忍地宣布,“公平起见,今天至少要高潮十二次才作数。”
惊人的高潮次数听得我双腿发软,却不敢有任何异议,乖乖点头。
下一刻,飞机杯便高速震动起来,速度之快甚至晃出残影,对内里包裹着的性器疯狂地吸吮、绞紧,软刺则深深扎进肉里,随着内壁的旋转,不断剐蹭,带来可怖的酸痛麻木。
仅仅一分钟,我便溃不成军地泄出。
可紧扣在阴茎上的死物并不会因此生出半点怜惜,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继续维持着高速的震动与吸吮,不停刺激着处于不应期的阴茎,蛮横无理地逼迫阴茎再度硬胀,强行拽入下一轮的快感中去。
最为敏感软弱的器官头一次遭到这样残忍无情的对待,酥麻的电流在身体里四处窜动,连绵不休。
用极致的快感来作为惩戒的方式,堪称凌虐,喉间不禁溢出脆弱可怜的呻吟,犹如困兽嘶鸣。
而裹着怒气的巴掌忽然朝高高翘起的后臀袭来,啪啪两声,瞬间便把臀肉扇得肿痛滚烫,极度羞耻的训诫。
“规矩都忘光了?有允许你高潮吗?还真是欠管教了。”
裴栎沉声警告我,言行举止间透露着如同传统大家长的威严,让我望而生畏,不敢违抗。
飞机杯仍在高频震动,过激的快感随之在体内不断累积,翻滚涌动,致使双腿无力地向后踢了踢,小幅度地挣扎。
这一动作却因为束缚绳的作用,牵动了勒在我脖颈上的项圈,向后拉扯收紧,轻微窒息,口水乱流,眼角不知不觉间渗出更多泪水,与口水交错着一起将整张脸弄得淫乱不堪。
好半天才回过神,颤抖着将腰往下伏去,乖顺地将上半身几乎与地面紧贴,后臀翘得更高,用以更好地承接来自主人的扇臀管教。
比起皮拍与鞭子,巴掌带给我的痛感适中,耻感却更重。潜意识里总觉得像是被当作犯错的小孩一样,扒光了狠狠打屁股教训,哭得涕泗横流。
以及,相较于那些冰冷的器具,手掌偶尔会在扇打间隙里抚摸红肿的臀肉。那掌心的温度奇异地缓解着臀肉的痛楚,让我从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疼惜。
再多的疼痛也由此转为欢愉的快感,在身体里幸福地满溢。
第二次高潮很快接踵而至。
先前的擅自高潮已经让我吃到教训,不敢再放任身体的肆意松懈。
我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朝内靠拢,以此来延缓身体的高潮。
好不容易以强烈的意志盖过了想要高潮的欲望,已是大汗淋漓,颤巍巍地回头,隔着眼底一层朦胧的水雾望向裴栎。
是寻求许可,也是索要夸奖。
你看,我这次有好好忍住。
是听主人话的乖小狗。
“想高潮了吗?”裴栎平静地注视着我,看上去仍未消气,没有丝毫要给予我夸奖的意思。
不知为何,在他这样的注视中,身体里的所有淫欲一时间都变得羞耻难堪。
我的淫荡痴迷与他的冷静自持形成鲜明对比,深深提醒着我,即便没有那个雨夜的一切,我与他之间也始终隔着天堑。
我这样卑如草芥、脏污不堪,对裴栎的唯一价值就仅仅是消遣取乐,不敢再渴求更多,也不该再奢望更多。
即将陷入浓重的自厌情绪之际,耳边又响起裴栎的声音:“三。”
我蓦地睁大了眼睛,被严格训练过的身体立时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做好了迎接高潮的准备。
“二。”
喘息急促,心脏狂跳,汹涌的情潮阵阵涌动,将要抵至顶峰,欢欣雀跃地期待着。
“一。”
“唔啊啊啊啊——”
话音刚一落下,身体便疯狂痉挛着达到了灭顶的高潮,精液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地堕入极乐地狱。
浑身灼热滚烫,眼球狂颤不止,汨汨流出的口水将黑色口球裹得水光莹亮,愈发淫糜,所有的呻吟喘息则都被牢牢堵在喉间。
“三——”
“二——”
“一。”
在主人的一次次倒数中,身体不断陷入癫狂欢愉的高潮,射得阴茎酸痛麻木,精疲力竭。
高潮变得漫长而痛苦,无休无止,却丝毫不敢懈怠。
哪怕泪水与汗水将眼睛都浸得刺痛,也要完成好主人的每一个指令,力图证明自己的价值。
对这样一具曾经长期沉浸在情欲中的身体而言,无休止的强制高潮无疑是残酷的极刑。
欲火足以燃尽我的所有杂念和意识,就连灵魂都被深深击溃,身体只剩下多到满溢的欲念。
欲仙欲死,忘乎所以。
世界里只余下裴栎一个人,身心都受他支配,为他臣服。
最后一次高潮来临时,套在阴茎上高频震动的飞机杯骤然被取下,里面盛得满满当当的精液从我的头顶浇下,浇得我满头满脸都是黏稠热烫的精液,甚至睫毛上也糊了不少。
骨节分明的大掌朝我的脸罩下来,死死压住,所有气息都被强行攫取,仅剩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深陷在浓郁腥臊的淫糜气味里,胸腔窒闷,头脑昏沉。
在窒息的极致痛苦中,灵魂却抵达极致的欢愉,旋转、颤栗、震荡,连身下已经射空的阴茎也淅淅沥沥地流出尿液。
爽到全身痉挛,眼仁上翻,整个人小死过去。
足足十二次高潮结束,身体的水分和机能流失了大半。因而束缚刚一解开,我便不受控地往下栽去。
摔得倒是不痛,与胸腔里那颗心脏相比,这点疼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大抵是在长期调教与情欲浸染下领悟到的,清楚知晓我的身体其实是一口贪婪的瓶。
它有着一整瓶悲伤而冷寂的空虚,以欲念为食,却始终无法被填满,无法被满足。
吞进去得越多,就越感到空虚。
我对身体真正渴求之物似懂非懂,闭口不谈,只以双眼执着地望向立在身前的那个人,给予我所有欢愉、疼痛、欲念的人。
嘴唇颤了颤,哽咽着吐出那个我们曾经定好的安全词:“抱我。”
一开口就有泪水流进来,惊讶于这样简短的两个字里竟也蕴藏着如此多的咸涩。
在我看来,安全词其实是一串咒语。
一经念出,承受不了的疼痛与欲望便会像十二点的南瓜马车与华丽舞裙一样消失,而不敢奢望的温柔与关切也会像暖热壁炉与美味烤鹅一样出现,让我如愿以偿,美梦成真。
事实也如此。
原本如他的名字那般巍然不动的高大身影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总算有了点不同寻常的反应,屈膝半跪,俯身将地上的我轻轻抱起。
温和而仁慈地谅解我,宽恕我,让我重新回到他的荫蔽下。
依偎在这个失而复得的怀抱中,我难得安心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