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傅筠在学校上课,散下来的头发遮挡着耳朵,自然也挡住了她左耳上戴着的蓝牙耳机,暧昧絮语、亲昵的呢喃声不断传来。
傅筠本来就是那种一天天阴沉着脸不说话,要是你碰到她桌子把她惹恼了,她脸色更难看,冷着脸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你。
大家不敢惹她,所以她座位旁都会格外安静些。
从下午的物理课开始,傅筠的脸色就开始变得不好看了起来,气压低得厉害。
本来物理老师想叫她起来回答一道难题的,但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秃顶的男老师突然感觉后背凉得慌,谄谄移开视线,不自然地耸了耸鼻,叫了另一个男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越往后,傅筠的表情越难看,有点咬牙切齿的愤怒,抓着笔用力按在纸上,拖出一道撕裂的深色印记。
傅筠确实在生气,不过不是对班上的任何一个同学,是对尹清澜。
她也是服了尹清澜了,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玩白日衣衫尽。
蓝牙耳机实时监听的正是家里的主卧,尹清澜和季宁趁着家里没人,庆祝尹清澜的高升。
因为太过开心还开了瓶酒,亲昵地靠在一起说着话。
接吻的和季宁含糊的说话声蔓延开来。
最让傅筠生气的是尹清澜让季宁喝酒了,她知道她那千年老狐狸似的妈为什幺让季宁喝酒。
但还是气不过,因为尹清澜明明知道她酒量不好,喝多了会头疼,她们心情这幺嗨,季宁肯定会喝多.....
季宁前前后后共喝了三杯,脸颊浮着一层淡淡的海棠红,妩媚而娇艳,被浅浅眼泪水洗过的眼睛分外明亮,垂眸擡眸间都是微醺的风情。
一反常态的,尹清澜在季宁身上留下了忘我的痕迹。
奇怪,她从来没有过想要病态占有季宁的意图,因为季宁永远都会在那儿,她一擡眸便能看到的地方,她最不用担心的便是年轻爱人的变心,虽然爱人很年轻,但她知道季宁对自己的爱深到了何处。
今天为什幺会失控,单单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了吗?
还是离别前的放纵?
虚幻第六感传来的隐隐不安,让原本的激动变得焦躁了起来。
或许吧,或许两者都有吧。
“抱歉,没注意力道,会不会太疼了?”
“没有,不疼的。”
季宁深深低头,让乌黑柔亮的长发从肩头垂下,挡住那高烧似的脸庞以及肆意的妄想。
尹清澜却撩起她的发,在指尖缠了几圈后,往她耳后带,中指和无名指托起她的下巴,让这张娇艳如春桃,让她无数次心动的脸庞露出来,迎上柔柔的灯光和她的目光。
“在想什幺?告诉我。”
季宁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狂野的臆想,可尹清澜却还是猜了出来。
我什幺都没说,她怎幺会知道我想要这样的?
还选择了最温和,最不容易让她丢丑的方式。
心底泛滥一片,季宁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双眼望向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的尹清澜。
蟹壳青的吊带裙一半搭在沙发上,另一半垂在地毯上,被季宁的一蹬腿一蹭动,搭在沙发上的那一半便水似的滑了下去,软软地叠在一起,泛着柔和高级的光泽感。
*
市一中高三二班教室靠窗位置坐着的傅筠,猛地把左耳的耳机摘下,死死攥在手心里,耳朵脱离出声源,可季宁甜腻的声音依旧在耳朵里徘徊,撩拨着她的神经。
讲台上激情讲课的物理老师无意间对上傅筠的眼,她脸上的表情压抑又阴沉,像一根针,深深地扎进老师的眼睛,瞳孔骤然瑟缩,老师停下了讲解,问道。
“怎幺,傅筠同学身体是不适吗?”
话音刚落,班上的另外四十九双眼睛跟随着老师的目光落在了傅筠身上,带着好奇与探究。
傅筠无视掉那些打量的目光,半举起只手来,没有丝毫胆切地迎上老师的目光。
“是的,我需要请假。”
对待成绩好的学生,老师向来都是分外宽容的,秃顶的物理老师朝她露出个宽容的表情。
“那你出去找班主任跟她说吧,需要同学搀扶你去吗?”
虽然傅筠看起来没有一点虚弱的样子。
傅筠摇摇头,把手机和耳机盒塞进裤兜里。
不用,谢谢老师,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等她走出教室,来到空荡荡的走廊,被凉爽的秋风一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音才渐渐消散了。
她缓步走下楼梯,往教工楼走去,汗湿掌心攥着的耳机出声口处传来微弱的振动,但她却没有再戴上了,只是自虐般地攥着,掌心徒然生出了四个红彤彤的弧形小印子。
下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她看着飘落的枯黄树叶,迎面吹来的干燥秋风,突然感到迷茫,她要干什幺呢?她要去哪呢?
回去吗?
不可能。
但下都下来了,假肯定是要请的,不如去医务室打发时间,到点了再回去。
下意识握上左手手腕处的手表,轻轻转动,虽然她手上的疤已经祛掉了,现在上面只留下一点淡淡的肉色痕迹,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佩戴腕表。
宽带的腕表为她增添了几分稳重,这只腕表她很喜欢,原因无他,只因为是季宁送的。
原先的那只表被她恶意摔坏了,可怜巴巴地把一堆破碎的零件和手腕伸给季宁看。
被季宁领着去挑表,选的是季宁最喜欢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