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戒尺毫不留情地落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炸裂开来，像是一道惊雷，劈碎了苏澈最后的耐心。

苏澈的手被戒尺狠狠地压下，掌心在一瞬间燃起炽烈的疼痛，像是被烙上了一道灼热的印记。最初只是表皮的辣痛，可随着一次次挥落，痛觉已经渗透到皮层深处，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同一片肌肤之上，让那块皮肉仿佛被撕裂一般。

他本能地想缩回手，可手腕被紧紧禁锢，根本无处可逃。

如果稍有不慎，没有把手掌保持水平，下一下只会更加狠厉。

“啪——！”

又一记戒尺狠狠落下，他的手指本能地一抖，指尖抽搐着，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火辣辣的灼痛不断加深，仿佛手掌被一点点剥去血肉，直至见骨。

他想要发出声音，却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喉咙里只有急促的喘息。

直到他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彻底失去知觉，血液被抽干，只剩下火烧一般的痛感。

戒尺划破空气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顾烨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那原本修长的手掌此刻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通红一片，甚至泛起了青紫的痕迹。

“换手。”

两个字，干脆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然而，等来的却不是另一只手，而是……

一句隐忍已久的质问。

终于，苏澈抬起头，眼神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压抑着某种即将炸裂的情绪。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住了。

顾烨微微一愣，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折磨你？”

“我只是在让你学会规矩。”

“规矩？”苏澈冷笑，他狠狠地咬紧牙关，身上的伤口似乎都因他的情绪而疼痛加剧。

“让我学会跪着学会顺从，让我成为你掌控的一部分，这就是你的规矩？”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又充满讽刺。

“你想要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猛地站起身，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顾烨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随后，他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目光幽深得如同一片无底的深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像是根本不在意苏澈的问题。

片刻后，顾烨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像是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即使苏澈正在俯视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顾烨，顾烨的眼神依旧高高在上，似乎仰望在他的世界里从不存在，他生来就是王者。

苏澈的理智彻底崩溃，他冲上前，一把抓住顾烨的衣领，眼睛里满是怒火，“你到底恨我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疯子，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顾烨结了怨，可这个男人却像是对他恨之入骨，用尽一切手段折磨他，摧毁他的尊严，让他彻底沦为他手中的玩物！

“恨？”

顾烨低低地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没有阻止苏澈的愤怒，反而凑近了些，低声道：

“你以为，你配让我恨？”

苏澈的心脏狠狠一颤，他看着顾烨那双冷漠又讽刺的眼睛，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战栗。

“那你到底想怎样？！”

“你真的想知道？”顾烨缓缓抽开苏澈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目光深邃如深渊，终于开口，“那我就告诉你……”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顾烨站起身，背对着苏澈，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你还有个姐姐吧？”他的话语缓缓响起，不像是质问，更像是一种陈述。

“是，但这和你我之间有什么关系？”苏澈一愣，立马警觉起来。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顾烨没有理会苏澈的反问，依然跟着自己的节奏幽幽开口，像是一道尘封已久的回忆被轻轻掀开。苏澈微微一滞，他没想到顾烨会突然提起过去。

“你知道吗？小时候的我，比谁都渴望有个家。”

“比谁都渴望……有人会带我离开那个地方。”

顾烨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述说一段与他无关的故事，可苏澈却听得头皮发麻。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会改变他对一切的认知。

顾烨转过身，目光缓缓锁定在苏澈身上，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却没有笑意。

“那天，你和你爸爸来到孤儿院。”

“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苏澈怔住了，心跳莫名加快，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拼命地表现自己，我希望能被你们选中……希望能有一个家。”

“可是——”

顾烨缓缓地走近，目光一寸寸逼向苏澈。

“你指着我，带着嫌弃，对你爸爸说——”

“‘我还是喜欢那个小姐姐，这个人好脏，他好恶心，爸爸，我们不要带他回家！’”

轰——

苏澈的脑袋仿佛被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

他不记得了。

他真的不记得了。

可当顾烨重复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似乎真的浮现了一幕模糊的画面——

一个小小的自己，牵着父亲的手，站在孤儿院里，指着一个衣衫破旧、脏兮兮的男孩，满脸的嫌弃。

——那个男孩，就是顾烨。

苏澈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童言无忌，会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仅仅是一句话，就决定了我的命运。”

顾烨冷笑，眼神透着讥讽，“仅仅是一句话，就让我彻底明白，我不值得被爱，不值得被拯救。”

“所以，你说……我要不要恨你？”

苏澈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想说——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根本不记得了……

但他无法否认，他的确说过这句话。

他无法否认，顾烨的命运，真的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彻底改变。

“后来呢……”苏澈的声音微微发颤，“你是怎么出来的？”

顾烨嗤笑，声音淡淡的：“靠自己。”

“靠自己，从肮脏的泥沼里爬出来，靠自己，白手起家，创造了自己的世界。”

“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讽刺的是……”顾烨的目光变得森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当我终于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时，我遇到了你爸爸。”

“曾经那个无情地决定你要哪个孩子的男人。”

“他带着衰败的家业，来求我。”

苏澈的喉咙一紧，他终于明白了顾烨的复仇来源——

他不光是在报复自己，也是在报复自己的父亲！

“所以……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让我经历你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顾烨走近，低声道：

“我要让你知道，被剥夺希望的感觉。”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苏澈看着他的眼睛，终于意识到——

自己，永远无法回到过去了。

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苏澈的呼吸已经乱了，他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被硬生生摁进水底，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终于知道了一切。

顾烨的冷漠、他的恨意、他的复仇，都有迹可循。

可……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