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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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请注意,双台风交互影响导致海况恶化,请立即返回舱房,并固定随身物品。重复,这不是演习——”
风声雨声扭曲成嘶吼尖啸,即使已经回到了房间,这些挡不住的声音还是如影随形刺进耳朵,房间里的广播一遍遍催促乘客回房,是全船广播,估计外面不少人在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游轮的晃动愈发剧烈了,程奕时打客房电话拨到服务台,能打通,服务台解释,台风“海葵”和“鸿雁”路径突变,突然转向组成双台风系统,形成“互旋效应”,原避风航线失效,游轮当前被困台风交汇区。
“我们通过卫星EPIRB发送信号,坐标同步至香港海事处、日本海上保安厅,请您呆在舱房内,务必不要随意走动,稍后我们将发放防滑手环与呕吐袋至每个房间。”服务台工作人员安抚道,“每隔2小时,舱内电视与广播将通报台风动态,请您稳定情绪,我们会顺利脱困。”
船体横摇,电力中断,我打开手机想和妈妈打电话,发现信号和网络都断掉了。
千分之一的概率,怎么就给我遇上了……?
“程奕时……”我缩到程奕时怀里,扯过他的胳膊,让他抱我,“我怕。”
透过暴雨冲刷的玻璃,“鸿雁”的云墙倾泻如沥青瀑布,其间,闪电劈出哥特式尖拱的形状。
台风外围散射环状绿光,将游轮笼罩在末日色调中,云层间频繁出现干闪,无声的紫白光弧在云层深处交织成网,时而劈下,伴随巨大声响。
太响了,每次雷声都来的无法预估,防不胜防,每一声我都情不自禁抖一下,愣是在这样严肃的场合把程奕时弄笑了:“抖什么啊,还是有规律的……怕打雷吗?”
我声音颤抖:“闭嘴啊,这么大的雷声谁不怕……啊啊啊,我不想死在这里啊……程奕时……”
有人按门铃,服务员在外面喊,请我们开门接收应急物品。
程奕时要下床去拿,我扒住他:“别,别放开我,我真的怕……”我着急的要哭出来了,“带我一起去……”
舱房外的服务员看到我们两个人纠缠着——程奕时把我蜷在怀里抱着——开门,呆了一下,随即表现出良好的职业素养,递给我们防滑手环、呕吐袋和缓解晕船的薄荷糖。
她告知我们,医务室增配有晕船针剂,可按需拨打客房电话,医生会上门服务,心理医生也有轮班,如乘客发现自己有异常情绪,她们将在电话里对乘客进行焦虑疏导。
程奕时问了就餐问题,她说:“现在暂时停电,各餐厅的厨房都暂停运行了,稍后风浪稍平静时,我们会使用一次性餐盒配送至您的房间,但是菜品和口味无法保证。”
“好的,谢谢。”程奕时单手拎那一袋东西,一手箍紧我的腰背怕我摔,向后倒退回房。
服务员贴心的关上了门。
程奕时也被游轮的摇晃弄的站不稳,索性带着我一起倒在床上,双人大床此时变成了乱摆的摇篮,虽然晃的躺不安稳,总比站着被摇到地上要好。
阳台门框与墙体接缝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衣柜门自动开合,衣架撞击金属杆的节奏形成诡异的打击乐,我心头一跳,把程奕时抱得更紧,恨不得变成连体婴儿就此挂在他身上。
海浪砸向阳台玻璃围栏,咸腥水雾从门缝渗入,我闻到气味抬眼看的那一瞬间,阳台的固定式藤编躺椅突然崩解,快速风作用力下,碎片嵌入阳台天花板。
程奕时把我用床单绑在床垫上,打开海事雷达APP看经纬度坐标,我出现轻微的视觉错乱,看什么东西都自带幻影特效。好羡慕程奕时一点事没有:“你怎么不晕啊……?”
“我耳石和半规管长的比较好,很协调。”程奕时放下手机,又来搂住我,“想吐吗,给你拿呕吐袋。”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告诉他:“不想吐。有点饿了。房间里有吃的吗?我一直闻到好香的食物味。”
程奕时皱眉:“你缺氧了。”
他打开房建角落的应急装置,取出氧气罐给我吸了点氧气,广播忽然响起,播报当前横摇15°,声称远低于设计极限25°。
程奕时手机开着倾角仪,显示当前数值20°。
“程奕时。”我脑子晕乎,叫他的名字,说胡话,什么烂话都往外蹦,“我们今天会死掉吗?”
“不会的,游轮有EWSIS。嗯……就是极端气象稳性集成系统,我们不会出事的,很快就会等来救援。”
“可是我怕。”我恍惚道。
程奕时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开玩笑问我:“唔,那你有什么遗愿吗?”
“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我伸手,没什么力气的抽他胳膊,嘴上这么说,却把玩笑开了回去,“我还是处男我不想死啊……”
“诶。那我们现在做一下,你就不是处男了。”
程奕时支起上半身,拨弄随船体翻滚变成“墨西哥肉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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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应该背靠两面墙夹角,用膝盖微屈缓冲震动,像他们这样躺床上属于行为失控的一种
关于救援,一般船只遇到台风,陆地会去救援,但是双台风不一定,因为太危险了根本没法过去救。不过也要看遇险船的重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