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光点点，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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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昼表示遗憾，「好吧，那今天晚上……」

沈钦打断他，“还没到晚上呢，接下来该做什么了，男朋友？”

最后的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陆昼却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领着他又往外走，丝毫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既没写字也没比划。

他不提，沈钦也不问，只是静静地跟他走。

五分钟后，两人在会所大厅的一处落座。这里似乎是可以制作一些物品的区域，有零星的客人在这里或闲聊或谈正事，桌子上的工具只是象征性地碰一碰，沈钦并没看到成品。他们坐在桌面空空如也的位置，才坐下不到两分钟，很快就有服务生将工具摆好。

只是工具似乎跟其他桌的客人并不同，有的甚至并不像工具，比如说那几个小礼盒和一个大纸袋。

陆昼仍旧什么话也没说，微笑着地等人离开后，才将桌子上的小礼盒都一起推到对面的沈钦眼前。

礼盒很多，沈钦不确定地问道，“都是给我的？”

陆昼点点头，「害怕哥无聊，哥可以先拆着。」

“那你要做什么？”沈钦好奇地指向桌子上方方正正的木块，“雕刻吗？”

陆昼继续点头，莞尔一笑，「哥拆完了也可以试试。」他指着工具朝沈钦示意。

沈钦不置可否。他隐约能猜到这些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但又摸不准具体的形象，陆昼拿起工具熟练地开始工作，沈钦旁观了几分钟才开始拆礼盒。

他拆得很快，盒子往上一开就是礼物的庐山真面目，沈钦拆一个就放到桌子上摆好，直到拆完最后一个，完整的九个木质雕塑被摆得整整齐齐。

懒洋洋地打篮球的小人，被罚站的小人，骑自行车的小人，双手环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的小人，身体呈大字型的小人，蹲在地上的小人……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人，所有的小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沈钦不至于蠢到连小人绝对是自己这件事都猜不出来，但他对陆昼的耐心十分讶异，校服上的校徽都能刻出来，想来一定花费了不少时间。

沈钦顿感自己应该有所表示，思索片刻后便做出了让步，“陆昼，今晚你随意。”

陆昼抬头看他，眸子里的激动压过了清澈，沈钦知道他是听懂了，他不擅长应付陆昼的这副模样，便拐了个话题，“这次你还想做小人吗？要多长时间？”话一出口，他又自觉失言。

一是问的方式欠妥了些，好似在责怪陆昼冷落自己，听起来太蛮横。二则是不该提起话题，陆昼不能说话，自己一开口，陆昼的手势必要放下工具，耽误了进度。可沈钦又不懂怎么弥补，在记忆里疯狂搜肠刮肚，硬是没找出一句话来。

可出乎意料地，陆昼把手里的“半成品”递过来，告诉他已经完成了。沈钦这才看向自己下意识接住的物件，形体简单，只要长着眼睛就能立刻认出来这是一个充盈的心形，圆圆的，满满的。

沈钦哭笑不得，“也是给我做的？”

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此时恰好有人经过他们这桌，陆昼在他离开之前毫不犹豫地点头，乖顺的表情虔诚至极。沈钦笑着收下，并没注意到那人脚步顿了一下才继而加快离开，落在了距他们五六米的座位上。

“很好看。”沈钦将它们一一收入纸袋里，再顺手把纸袋立起来，正要将其往轻轻推到旁边时，眸子一抬，怔住了。

先前服务生拿过来时，东西略多，他没留意，也顺从自然地忽略了看似普通的纸袋，更是没想到陆昼竟然还特意为它设计了封面。

封面主体是两个卡通小人，一个金毛，一个黑毛，金毛自信地眨眼比耶，黑毛在金毛旁边贴他的脸，眼睛注视着后者。两个小人的背后是个巨大的粉红爱心，其余的部分都被柔和的颜色描得艳丽温情，纸袋右下角是黑色的落款，只有两个字母。

Lz。

沈钦无需多想便知道这可爱的封面出自谁手，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两个小人，从善如流，“这个也很好看。”

陆昼眨眨眼，眸子里掺进了细碎的星光，亮晶晶的，像是条被顺毛后极其满足的萨摩耶。

沈钦收好东西，问陆昼接下来做什么，陆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震动且外放默认铃声的手机给打断了酝酿好的思绪，只得冲沈钦示意先去洗手间接个电话。

他脚底生风，走得很急，饶是听力敏锐也没发现身后的异常。他一直走到洗手间才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前点击接通，陆谦矜的声音立马就从视频通话里传了过来，“你小子最近在干嘛？我听别人说你去会所了？”

陆昼叹了口气，陆谦矜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不是，你怎么还叹气啊？你叹什么气呢，我还没叹气呢！你自己一个人去不怕遇见变态被欺负啊！你以为进出那里的都是什么好人！”

陆昼挂断了电话，给爱操心的堂哥发了条解释的信息。

Lz：在约会。

陆谦矜：[语音]

陆昼连点都不用点就能猜到，陆谦矜肯定是连骂带拷问在亲切问候自己，大意包括但不限于“跟谁约会”“那为什么去会所”“你小子真犟啊”“你个小男同不会被骗了吧”。

兴许是陆谦矜知晓这惯会惹人生气的哑巴堂弟懒得点语音，索性就发了一条信息回他，简单明了。

陆谦矜：你见哪有正经人去会所约会的！

陆昼装作没看见，把手机揣兜里就准备往回走，却被人叫住了，“你是陆昼，对吧？”

声音有点熟悉，但又陌生。

陆昼转身，用眼神上下打量着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刻薄相，单眼皮，他肯定自己这几年里绝对没见过这个人。

“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咱俩一个高中的。”

果不其然。

但陆昼转过学，一时间也无法确认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也无法弄清楚他的意图，而且他未必懂手语，于是陆昼选择冷着脸不说话。

可出乎意料地，男人接下来的话头并没对准他，却令他极其不爽。

“刚才坐你对面的，是阿钦哥吧。我好久没见他了，真没想到他会跟你坐在一起。我很好奇，阿钦哥的滋味怎么样啊，一直想侵占阿钦哥的，小哑巴？”

“我还记得你喜欢他，在练习本上写满了他的名字，之前打你不过是简单教训一下你，毕竟阿钦哥不可能喜欢男人，但我没想到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我都快忘了阿钦哥，你倒是个情种。”

陆昼想起来了。

男人正是高中时借着沈钦的名头，故意带头欺负他的龙涛，当时练习本只是借口，实际上是因为陆昼那时候个子矮，总被误认为成漂亮的女生，而龙涛又是年级里风流惯了的，就喜欢沾花惹草，写一封情书是写，写两封也是写。原本还没什么，只是龙涛恰巧在垃圾桶看到自己送陆昼的那封情书，胜负欲上来后调查了两下，这才知道陆昼是男生，倍感恶心，于是恼羞成怒，经常找陆昼的麻烦。

“我想到一个有趣的点子，你让阿钦哥陪我睡一觉，我就……”

陆昼没等他说完就朝他腹部给了一拳，声音沉闷，力道很重，一点也没收着。龙涛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洗手台，正愤怒地想说些什么，却见陆昼伸手朝自己那张精致好看的脸扇了过去。

“啪——”

疯子吧。

龙涛不可置信地盯着陆昼右脸上痕迹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脑子发懵，可下一秒他就清楚了陆昼是故意的。

“陆昼，你好了吗？我有点担心……”沈钦进来洗手间后，看见的便是这一幕。自己的男朋友难过地低头捂着右脸，他焦急地走近去关心不会说话的小朋友，“发生什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沈钦扒开陆昼的手，才发现脸上有巴掌印，很明显是被人动手了。

沈钦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谁干的？”

陆昼委屈地指着抱着腹部的龙涛。

龙涛心里骂得很脏。

“他吗？”沈钦这才撇了龙涛一眼，陆昼捣蒜一样地疯狂点头。

……草，纯种绿茶啊！

沈钦直接上脚踹他，“谁允许你打他的！”

“我没打他！谁打他了！”龙涛有苦说不出，颤着手想指控真凶，却见陆昼泪光点点，好不可怜，一下子被哑巴的演技给震撼住了。

沈钦不耐烦地吼他：“敢做不敢认啊，还是男人吗！快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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