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谁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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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朗，大榕树下有一对璧人正在相对小酌，正是傅阳和乔俞文二人。送走玉虚长老已经是深夜，小皇子耐不住困意，已经睡下，可二人却是睡意全无，于是来到一处清净之地对饮。乔俞文一身白衣，飘然如仙，不染凡尘。他举起白玉杯，隔着小桌向傅阳致意：“你此次前来，是谁负责看管南方人马？”

傅阳举杯一饮而尽，调笑道：“夫人不必担心，你在北宁这段时间，咱们师父一直没来见你。眼下，他正在南方，帮咱们看管南方兵马呢。”

乔俞文轻笑：“哦，北溟君吗？师父他老人家终于肯出山了，看来，真是要变天了啊。”

二人又商量了一番进‍‍军‌‌事‍‎宜，约定好时日，南北两方同时出兵，直奔白玉京。眼看东方堪堪将要露出鱼肚白，二人已经部署完毕，乔俞文轻拂身上的落叶，微微叹息了一句：“琴娘自小就跟着金钗，谁知道出了这种事，看她这样子，大概不太想跟着咱们去白玉京了。谁来在此地陪伴她呢。”

“我来吧。”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一位面容朴实，身材结实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进，诚恳地笑了笑，向二人行礼：“红尘已完成在玉虚派的卧底任务，见过公子，见过盟主。”

傅阳哈哈一笑：“现在已经不是盟主了。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两个就一起退隐江湖，游山玩水，乐得逍遥！”

乔俞文微微颔首：“金钗从小由你教导，出师之前一直和你最亲近，你留在北宁陪着金钗，你俩也能一起收拾在北宁的残局。对了，金钗从玉虚派带回来的那么多发钗是怎么回事？”

红尘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后脑，讷讷地开口：“红尘父母都是工匠，红尘自然也会这些技艺。这些发钗，本来就是为金钗量身定制的，一直没有机会送给她。谁知被玉虚长老发现了，看出这些发钗能作为武器，于是带走检查。正巧泰山封禅之事发生后，盟主——傅公子失踪，金钗受公子之命来到玉虚派寻找傅公子下落，偶然在玉虚长老那儿发现这些发钗，就全部顺走了……”

乔俞文理解地一笑，如同清风朗月，皎然生姿。他并未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安慰金钗。倒是傅阳说了一句：“听说金钗离开白玉京时，在集市上被玉虚长老叫过来的官差追捕，还是你帮了她，差点引火烧身。还多亏你了。”

红尘憨厚地笑笑，再次毕恭毕敬地行礼，目送二人并肩离去。

……

三日后，白玉京。

攻城时，并未出现过于猛烈的战争，守城的士兵们早有反意，一看民兵攻进来了，立刻投降，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可皇帝早有防备，虽然京城很容易攻破，但皇宫周围布满了皇帝的亲兵和暗卫，他们对狗皇帝忠心耿耿，对起义军大开杀戒，一时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乔俞文不忍看到百姓伤亡，挥挥手命令停战。他叹了口气，修书一封，绑在白鸽的腿上，目送白鸽向皇宫内飞去。

北溟君站在阴影里，淡然地旁观这一切。皇室亲兵看到起义军停战，分开一条道，从中走出一个人，正是前几日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从北宁溜走的玉虚长老。玉虚长老执剑，一运气，声音传到很远之处：“北溟，我知道你来了，不见见老朋友吗？”

北溟君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一身浩然正气，却又虚怀若谷。他用悲悯的眼神看了玉虚长老一眼：“当年我们虽然同出师门，却终究是选了不同的路。当年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玉虚长老凄然一笑：“师父当年的确是我杀的，你就不想报这杀师之仇吗？”

北溟君眼神猛地一紧：“师父……真的是你……”

玉虚长老直把剑一横：“来吧，了却我们这些年的恩恩怨怨。”

“一剑定胜负。”

“一剑断深情。”

……

白玉京的皇宫内。

真正的书娘放下写字的毛笔，接过白鸽身上的字条，看完之后默默在烛火上焚尽。看着灰烬一点点飘零，她轻轻地笑了，笑容里有淡淡的哀伤。

她呼唤侍女：“给我更衣，穿上最华丽的衣服，我要去见圣上。”

侍女应声而来：“是，贵妃娘娘。”

书娘看着自己尚未完成的半卷书，对侍女说道：“稍后你带上我所有的诗文作品，出宫吧。我放你出去，你自由了。”

侍女一喜，又一惊：“娘娘，您要去哪儿？”

书娘，不，应该说是书贵妃，轻轻地说：“去报恩。”

昏庸的皇帝在皇宫内大兴土木，修建酒池肉林，在装满琼浆玉液的清池上泛舟，房梁上挂满珍馐美味。书娘经过层层通报进到内室，捏着皇帝肩膀，柔声细语道：“皇上，他们已经休战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要退兵了。今夜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与臣妾泛舟酒池，共庆胜利之喜呢？”

皇帝哈哈一笑：“说得好！书贵妃，朕并未召你前来，可还是你最懂朕的心啊！来人，备好龙舟，朕要与爱妃共泛酒池。”

书娘搀扶着皇帝走上龙舟，服侍皇帝坐在龙舟的龙椅上，挥手让旁边的‎‌舞‎‍‍‎女‌‎‍‎开始歌舞。在这一片靡靡之音中，小太监卖力地拼命划着龙舟。书娘看着眼前的繁华世界，心里浮现过往的点点滴滴。

她是琴棋书画四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出身大户人家，忽然一朝家破人亡，流落街头。是乔公子将她带回茶颜，请人教她诗书礼仪，重新给她富家小姐的生活。后来为了茶颜，她选秀进宫，一步步勾心斗角，凭着姿色和才情坐上贵妃之位。而今是她报恩的时候了，只可惜了这些无辜的太监‎‌舞‎‍‍‎女‌‎‍‎。

希望侍女已经带着她的诗作逃出去了吧。在书娘对着酒池吹着火折子时，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龙舟已经泛到了酒池中间，熊熊燃烧的大火一瞬间席卷了酒池，又蔓延至整座皇宫，照亮了整个白玉京。乔俞文站在外面看着皇宫的熊熊大火，面无表情。傅阳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刚刚书娘的侍女带着书娘的遗稿逃出来了，我们以后就把这些诗词整理出版，昭告后世，也算了却了书娘的梦想。”

乔俞文愣愣地看着一片火光，傅阳握紧了他冰冷的手，俯在他耳边低声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已经是牺牲最小的结果了。”

那边北溟君看着深受重伤的玉虚长老，眼底一片慈悲与空茫。玉虚长老咳嗽几声，嘴角带着笑，勉强挤出几句：“我这一生……造孽无数。咳咳，这真是，最好的结局。”

小皇子看着这一切，好像突然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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