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后

自行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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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琢磨，恩怨天注定，去的难追，来的难留，人事总难评。一颗心，一双手，一张口，说不出，道不明，难勘定。天凉夜深，孤灯吹灭，只留清静。

葬礼已结束了，褚安和言若还是站在墓碑前，照片上的言遇一如既往充满威压地看着他们，天空中还在下着小雨，言若和褚安都没要手下打伞。默默地站着，

天终于渐渐地放晴了。他们两个慢慢地走下山来，褚安脚下一滑，言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小声说：

“褚爸爸小心。”褚安眼睛还是红的，脸色泛着白，他已经好多天没有休息好了。自从言遇疾病入院之后，褚安就陪在左右，自下葬之后，整个人也恍恍惚惚，言若有心让他多休息休息，他也不听。

“谢谢。”褚安终于开口说了话，嗓子哑的，言若听在耳朵里，觉得心也痒痒的，他把褚安扶得更紧，另一只手也放过去揽着他的肩。

褚安抬起头，对言若笑笑：“小若，才发现你竟长得这样高了。你爸爸泉下有知，也一定能放心了。”言若死死盯着褚安的脸，心里的一个声音却越来越大：是啊，我会好好接手父亲留下的一切的。他悄悄用力，收紧搂着褚安的怀抱。褚安却仍呆愣楞的，对这一切丝毫没有察觉。

他们驱车回去，在后座，褚安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言若搂着他，想这一天，他真是等了很久了。

晚上，两个人坐在以往有三个人的桌子上。褚安给言若夹菜：“多吃一点。”都是褚安平日里爱吃的，但是褚安似乎没有发觉。言若看着褚安颤巍巍的笑，想，刚才他一个人的时候，难道又哭了吗？眼角怎么有了淡淡的皱纹。言若伸出手去想摸，褚安却下意识地躲开了，问：“我吃到脸上了么？”言若很快压下心中的怒气，笑着摇摇头，说：“没有。”褚安便埋头吃起来。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言若饭后处理了一会儿公司里的文件，揉揉额头。很快洗了一个澡，站到褚安的门外，听不到里面什么声音。他推开门，褚安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脸上湿漉漉的。我就知道，言若想。他的褚爸爸这会儿看上去小小的，就像一只蜷缩在巢里的幼鸟。而他这个比他小上这么多的孩子，却变成亲鸟一样，张开翅膀护卫着他。

言若蹲下来，用手细细拭去褚安脸上的湿意。褚安睁开了眼睛：“小若，怎么还不睡？”他的眼睛也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言若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雨后的沙棘果。他凑上去，吻住了褚安的唇，那嘴巴尝起来也像某种果子。

褚安瞪大了眼睛，推开了言若，胸膛剧烈起伏着：“小若，你认错人了对不对。”言若重又抱住他，紧紧搂在怀里：“没有，我爸爸死了，我来代替他。好不好？”

褚安闭上了眼睛，愣愣怔怔的，不发一语，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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