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陪哥们儿去吃冰，我请你，点什么都行。”李好搭着何知闲的肩膀嚷嚷，过了两秒他又补充了一句，“二……额，十五块以下！”

夏天的冰饮店放学了总是聚集着最多的学生和最多的女孩子，暖融融乱哄哄地凑在一起，李好就是想去看妹子。临近暑假，他听说隔壁班女生说来了个特别可爱的大学生暑假工。

“啊……”何知闲收拾书包的动作被李好打断，他抱着书包思索了一下才迟疑着回答：“我要问问我哥。”

他哥就是沈旭庭。

“什么哥啊他还比你小呢，怎么不见你叫我哥……”李好的声音从大声嘀咕变得越来越听不见，不安分的手也收了回来，因为沈旭庭走过来了。李好有点怵他，生理性的。

何知闲看见沈旭庭脸上不自觉就堆起黏糊糊的笑，动作加快去收拾桌面上的书。今天是周五，要把作业带回家去写。

“沈旭庭。”

沈旭庭走到何知闲身边，何知闲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叫他的名字。他们俩没能分到一个班，沈旭庭这批聪明过头的人组成所谓的“蓓顷班”，甚至都不和他们在一栋楼，孤零零地藏在实验楼里，所以他们在学校里能见面的时间几乎为零了。教室里人声嘈杂，但何知闲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沈旭庭耳朵里。

沈旭庭的手十分自然地放在何知闲的后颈上轻轻捏了一下，问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何知闲严谨地搜寻桌面和抽屉，然后目光又转回到沈旭庭身上，郑重地点点头。

沈旭庭提起何知闲的书包，唤他：“走吧。”

于是何知闲便乖顺地跟在他身后，一句话都没问，还不忘和李好说再见。

李好气了个半死。

周末前的校门乱得像一锅粥，咕噜咕噜的轮子声从学校各个方向汇集而来，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齐刷刷向这个角落进攻。保安不知遵循着怎样的原则，可供几辆大巴车并行的大门只留可供三四人通过的空隙。狭窄的马路停满车子，短短的一段路学生们走出了九曲十八弯。但这依然是整个校园最充满希望的一段路，每个人都开心地纵容汗津津的肩膀拥着肩膀，行李箱冲撞大腿。

沈旭庭跟何知闲也在其中，他们贴得紧紧的，像连体人，男同学之间这样的距离十分平常，他们看起来却拥有诡异的隔绝旁人的屏障。

他们的手在人群的混乱中更加亲密地交握，很快又松开。

学校附近都被学生占领了，青春的热气与疲倦像病毒一样蔓延，乱糟糟的一团又一团，像是草原上的某些群居动物的族群。转进巷子里，世界瞬间进入似乎前所未有的宁静，前面一个人都没有，身后等不及再去在意了。

何知闲先伸出手牵住沈旭庭，他们的手很快就十指相扣，这一次没有再分开。沈旭庭的手臂轻轻一用力，就把何知闲拉得更近，两人滚烫的手臂贴在一起。

何知闲垂着脑袋，脸上像浇了色素的碎冰碗一样，显眼的粉红色一圈一圈融化。他的手忍不住开始摇晃，跟随着两人慢悠悠的脚步，带动沈旭庭的手一起，一下一下地晃悠着，在两人身体之间狭窄的空隙描画欢快的弧线。

快到巷口时，何知闲看向沈旭庭，鬼鬼祟祟地开口了：“今天……我家里这个周末都没有人，今天要去我家吗？”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回老家参加婚宴，他不好请假，就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的声音很小声，像在跟沈旭庭对接头暗号，总之很不光明磊落。

沈旭庭看着何知闲因为紧张不停眨动的眼睛，浅色的眼瞳好像是剔透的弹珠。

“嗯。”他的回应和他的眼神一样平淡，对比何知闲做贼一样的语气好像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他似乎也就只是单纯的要去何知闲家里做客一样。

一进门何知闲就先冲到厨房，书包都没放下，拖鞋打在地板上啪啪作响。

何知闲从冰箱里取出来早早放进去的水，转身在柜子里找到他和沈旭庭的杯子。他的杯子上印着一只白色的小猫，沈旭庭的杯子上印着一只黑色的大猫。

何知闲把两杯冰水端到客厅，边坐下边拿起他的杯子往嘴巴里灌。天气热，他渴急了，大口喝水时发出咚咚的声音，十分响亮。沈旭庭拿着他的水杯，没有喝。

还没坐稳何知闲的水杯就已经空了，他舔舔嘴巴，觉得好像还是有点渴。在他思索要不要再去接一杯的时候，印着黑猫的杯子被端到他的眼前，里面还是满满的一杯。

何知闲再喝了半杯就喝不下了，嘴唇被冰水冻成了十分艳丽的粉红色，透着水光，像是果冻一样可口。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就开始抖腿，沈旭庭按住他颤抖得像失灵了一样的大腿。

“不要抖腿。”于是何知闲就不动了。

沈旭庭看着何知闲喝了一杯又半杯水，看着他把他专属的水杯放在茶几上，看着他脱下书包，等到他终于看向自己时，沈旭庭觉得他实在是无法忍耐了。

他伸出手，按着何知闲的后脑勺将他带到自己的面前。滚烫的舌伸进微凉的口腔里，何知闲努力地追着沈旭庭的舌头，舔舐他的嘴唇，天道酬勤，他在这方面没有天分，只能更加勤恳地实践。所以他只用一只手支撑扭曲着的身体，他的全部注意力也只专注于两人交缠的唇瓣。

然而沈旭庭握住了何知闲的手腕，抽去他唯一的支撑，让自己得以更深更用力地拥住何知闲，更深更用力地与他接吻，吮吸他只会做无用功的舌头。

纠缠的水声停下，取而代之的是粗喘声在客厅里回响。何知闲感觉他喝下去的一杯又半杯水全都到沈旭庭的嘴巴里去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为什么沈旭庭刚才没有喝水。

沈旭庭让没了力气的何知闲靠在他的怀里，他低下头靠近何知闲的耳边，声音轻缓，温柔地询问何知闲：“穿上了吗？”

何知闲似乎受到了十分不得了的袭击，他看地板看茶几看电视，最后把眼睛藏在沈旭庭的胸前，声音微不可察。

“嗯。”

沈旭庭吻了吻何知闲红得像是被煮透了的耳朵，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揉按他软绵绵的后腰，然后向下探去。

何知闲连忙捉住身后的手，他依然不敢抬头看屋子里最应该羞耻却最不知耻的那个人。他觉得自己的下身有水流出来了，他已经很熟悉这种感觉却依然不能适应。

“沈旭庭……去我的房间里吧，好吗？”

于是沈旭庭牵着何知闲的手熟门熟路地把他带到了房间里，关上了门，看起来比房间的主人更从容，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