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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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重压制下胸膛起伏缓慢,赫特想塞维斯多久后会推开他,自己好像从未如此近地嗅闻他的味道。
手掌贴着背脊向下抚摸,沿着后腰探进裤腰,塞维斯开口了,“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抽出右手支撑身体,腰部以下依旧紧紧压住对方,他不屑嗤笑,“塞维斯,你真没用,得不到对方让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塞维斯闭目,赫特嘲笑的嘴脸在脑海里淡去,转为过往一件件事浮现。他握着刀惶恐不安的模样,血色从里斯身下晕开,坚定刺入克里.拉威尔胸膛的画面。
他被命运推着拿起屠刀,一次次被迫偏离侥幸获得的那一丝丝温暖,最终堕入期待吞入他的黑暗。
嘴角上扬,笑声从胸腔发出,让他身体颤抖一下,“赫特,我累了。”
无论行至多远,斯泰兹海岸翻涌的海水,始终在呼唤他。
“我可不想和你这只狗纠缠一辈子,”嘴唇吹来暖意的风,抬起眼皮,露出他三分之一的蓝眼仁,赫特的嘴唇近在咫尺。
瞳孔缩紧,下意识抿起嘴唇,塞维斯快吐了。
如果他现在侧过头,脸颊一定会擦过赫特的嘴唇,塞维斯弓起骨节顶住赫特肋下,疼得对方嘶的一声,挺起上身捂着肚子。
塞维斯推开赫特,将衣服收拾规整,不断用袖口擦拭肩膀的口水。
“我受够你了,”也对每夜的噩梦厌烦至极,也许沉入海底是他注定的宿命。
起身站在床边,拿起柜面水杯喝了几口水,“你不也是早就对这个世界厌烦透顶,才会把我当作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不放?”
“你在说什么?”赫特捂着肚子,笑着抬起因疼痛而紧皱的眉眼,“我可是深深地爱着你。”
“去死。”塞维斯冷淡地吐出这两个字,推门离开去浴室洗澡。
在他走后,赫特揉着额头,自言自语,“好吧,我的确也受够了。”
等在楼下的伦纳德看见塞维斯出来走向浴室,虽然惊奇暴怒的老板竟然没有大肆发疯,但总归这两人没有打起来,就算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伦纳德继续揉着手腕,去找医疗箱,打算上一点消肿止痛的药。
推开门,手臂撑在门框,屋内焦急的众人抬起头,纷纷露出关切又惊喜的目光。
“先生!”
科顿的下属跑过来,“您没有受伤吧?”菲尔德离开后,那些人依旧钳制着他们,在菲尔德回来之前的半个小时才离去。
导致他们根本来不及去救援菲尔德。
他摆摆手,示意无事,“科顿呢?”
男人说,“还没有回来,联系过在酒吧的人,他们说在几个小时之前就离开酒吧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菲尔德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科顿也失控了吗?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叫走科顿的人是谁,“继续做你们的事。”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浴室,他的决定不会错,情感果然会影响人的理智。
绝对忠于他的科顿,开始动摇了,还是也有了不该有的情感?
米尔顿果真将科顿留到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米尔顿早就不见了。
科顿只能黑着脸,急匆匆穿好衣服,驱车返回吉尔家,路上紧握方向盘,他的心脏正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跳动。
他无法解释此刻的心情,面对即将见到的菲尔德,他竟第一次有了莫名的恐慌。
先生……会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整整消失一夜!
他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自己?
锤击方向盘,紧张使他不自觉地用力喘息,该死的米尔顿!
他就应该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开枪杀了他。一次又一次中这个混蛋设下的圈套。
距离在科顿拉扯的思绪中缩短,他还是一身汗水地站在别墅外,随着接近,胸腔内的心跳使他不得不捂住胸口。
踏入屋内,没有看见菲尔德的身影,他猜想对方可能是在书房,看见他的下属过来询问他怎么才回来。
科顿却反问菲尔德所在。
“先生还没有起来,昨天回来时,身体似乎不太舒服。”
科顿详细询问了昨日发生的事,一言不发地攥紧拳头去洗澡,他要洗掉身上属于米尔顿的味道。
塞维斯那个家伙,果然还是将先生抢走了,他……有伤害先生吗?
水流进眼睛里,微微刺痛,科顿睁着发红的眼睛,突然捂住脸。
他好像根本没有资格嫉妒塞维斯,因为他的失误,才导致先生被带走,哪还有什么颜面去询问先生!
他一直等到将近中午时,饭菜被单独放在书房之内,菲尔德才穿着睡衣,慵懒困倦地洗漱之后,走进书房。
没有询问有关科顿消失一夜的任何事,甚至神情自若地邀请科顿坐下来一起吃饭,而非低着头肢体僵硬地站在一旁。
“先生,我昨天……”
菲尔德将切割下来的肉块放入口中,“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呃,是……是的,我有些不舒服。”
“最近酒吧的事,都压在你身上,的确是太劳累了一些,现在筹备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让他们去处理吧。”
“好好休息几天。”
“是……”
科顿明白,菲尔德在转移话题,并不想责怪他的失误,可这却让他更加厌恶自己,竟然真的鬼迷心窍离开先生身边。
面对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科顿,菲尔德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将食物吃完。
塞维斯下定决心要达成他的目的,就算科顿在这里,也无法阻止。
他没必要再怪罪对方。
何况,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任何看似糟糕的事,都可以通过另一个新奇的角度,将事态的结果转变成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今天的天气看上去不错,伦纳德心想,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刚刚好,惹人困倦的使他打了几个哈欠。
车后座的老板,看上去也像是度过了疯狂期,已经恢复正常。
他一直认为,先生比狂犬病疫苗都要好使,最起码对于他的老板是这个样子。
过了一夜,手腕的肿胀消退,瘀青的面积却扩散了,伦纳德用袖口遮挡。
“别再用你的蠢眼神看我!”
伦纳德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差点就受到了您的侵害。”
赫特将目光移向他。
伦纳德试图让自己的嗓音变得威严,义正词严说道,“我认为我应该向您提出合理可行的赔偿。”
赫特没有说话,伦纳德略有紧张地偷瞄,他听见赫特笑了一声,无聊地又把头倚靠在靠背。
“赌场给你?”
伦纳德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话了。
小气老板,连一点赔偿都不愿意给。
他的老板变得怠惰,没有处理事务,而是叫了一群人,将用来休息的那间屋子拆除,重新装修,他则面无表情地背靠墙面观看。
有时候,伦纳德很喜欢观察赫特的神情,他很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懂他心底在思索什么。
为什么总是能露出被深深压抑住的阵痛,还要挤出顽劣疯狂的笑。
一连几日,伦纳德确定他的老板就是在偷懒,把事关赌场的业务问题全部推给他,自己躲在办公室里,边喝红酒边偷懒。
这是很少出现在他身上的反应,以往,他的老板可是一位矜矜业业的商人。
可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不久之后,这些产业统统与他无关似的。
堆积的事务使伦纳德忙碌起来,他也就没办法分神再去管赫特。
忙到饿的时候,只能叼着一个三明治,匆匆填饱肚子,而他的老板却在办公室里享用大餐。
直到他接了一通电话,简短说过几句话后,伦纳德放下手边一切。
先生曾让他闭上嘴巴,可是他没办法不把这些事情告诉老板。比起虽然冷淡严肃,但根本没对他发过火的塞维斯,还是他阴晴不定的老板看上去更可怕。
伦纳德敲门进入办公室,赫特躺在转椅注视着天花板,忽略胸膛的起伏,像一个早已魂归天国的尸体。
“老板,外面传来消息,先生离开家,前去见了上次那个金发男人。”
赫特对此没有多大反应,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您不生气吗?”伦纳德多嘴问了一句。
“在你眼里,你的老板就是一个不管塞维斯去见任何男人,都会发疯的疯子吗?”
伦纳德疑惑,“难道不是吗?”
赫特坐直身体,“需要把你的工资调低吗?”
伦纳德立即闭口不言,以恭敬乖巧的姿态,向赫特行礼,准备离开。
赫特却叫住他,挥手示意他过去,伦纳德犹豫着走过去,很怕赫特突然伸手打他的头。
赫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伦纳德诧异地抬起头,目光从惊愕转变为不敢置信。
“老板,先生他知道……”
伦纳德想说的话被噎在喉咙里,他从赫特的脸上发现,即将发生的事,已经成为无可争议的决定。
他所能做的只是成为最后的见证者,是先生与老板达成协议了吗?
共同做下这个不可思议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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