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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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开关一打开,从里面发出模拟天真孩童声音的AI语音:“Hello!”
莱尔看着俞行川玻璃珠似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好奇地打量着它。
“你可以和它对话,”莱尔解释机器人的用途,“它能捕捉你的面部表情,结合语言文字推算你的内心想法,很神奇是吧?不过推算结果不太稳定。”
俞行川的注意力看起来完全被机器人吸引走了,像个刚拿到玩具的小孩子,对着机器人说了几个英文单词,谁知机器人嗡嗡响了几声,突然用英文喊了一句“哥哥!”
莱尔脸色骤变,一把抢过机器人把开关关上,赶紧道:“这个是失败品,有时候会语言系统混乱,不用在意……”
但他回过头,发现俞行川的神情很平静,反倒显得自己的反应很夸张。
莱尔尴尬地垮下肩,将机器人扔到垃圾桶里,身后传来俞行川的声音:“俞成林呢?”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俞行川说的是“俞成林”这三个字,扭头谨慎地观察俞行川的面部表情,确实没有发现异常的迹象,这才犹豫着回答:“他……去学校了。”
“学校?”俞行川重复着莱尔的话。
莱尔解释:“他在准备一项很重要的比赛,如果赢了,能拿到全球科研项目里最高额的奖金。”
俞行川没做反应,比起思考更像是在发呆。
“他还会回来吗?”俞行川问。
莱尔赶紧回答:“会的。”
其实比赛已经结束了,俞成林是要回家,他准备见父母,还带了证明材料,要向俞行川的学校提交休学申请。
俞成林给的计划是两天,但实际他已经离开了四天,这四天并没有告诉莱尔他在A国发生了什么,只叮嘱他记得每天定时记录俞行川的身体情况发给他,所以莱尔也不知道俞成林究竟什么原因迟迟回不来。
不过,大概率是父母那边不顺利。
因为今天的俞行川表现得不同寻常,莱尔便将这件事告知了俞成林。
俞成林回来的时间是第八天的深夜。
他摘了帽子没摘口罩,露出来的一点皮肤都是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像挨了一顿毒打,脸上的刀伤才刚痊愈,又添了新的,能做得出这种行为的只能是俞成林的父亲了,看来计划确实不太顺利。
怎么可能会顺利呢,想让父母同意软禁自己的亲生哥哥,俞行川还怀了孕,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如果再晚错过打胎的时间,孩子不想留也得留,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俞成林故意一个人去,没有带莱尔也没有带其他人,不透露丁点哥哥的位置信息,等同于变相告诉父母,这件事不同意也得同意,莱尔打心底佩服俞成林还敢回去,家里人大概会觉得他疯了,挨顿打也算预料之内,但不知道俞成林究竟怎么跑回来的。
俞成林额上还有汗珠,气息不稳,大概路上都在跑,扔下包就急切地问:“哥哥说想见我,真的吗?”
莱尔点点头,犹豫几秒又添了几句话,像是在提醒他:“我觉得你哥哥的状态不太对,你小心一点。”
俞行川每天都被困在房间限制出行,怀了孕还被与正常的世界隔离开,明明刚来时情绪激烈到拿刀捅自己的肚子,却又能在短短一个月恢复到这样的程度,连心理诊断测试都通过了,显得无比正常……正常得很不正常。
而且还主动提出要见俞成林。
这太荒唐了,对于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来说,抵触病因是他们的本能,俞行川做出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天方夜谭,和幽闭恐惧症患者愿意钻进狭小的黑箱子一样不可思议。
莱尔真怕房子里发生血案,俞成林这个恋哥脑明明在专业上这么有天赋,一到俞行川面前智商就能降成负数变成智障,他生怕出意外,赶紧跟在俞成林后面上楼。
俞成林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脸,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朝深深浅浅的伤口直皱眉头,还是选择把口罩戴上。
他轻轻推开俞行川的房间,发出的动静很小,俞行川却醒了,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向他们这边看,起身时脖颈上的合金环在月光下反射出浅浅的白光。
莱尔通知了医生,抓紧手里的控制笔,观察着俞行川的细微动作,一旦有异常就会马上按下开关,阻止意外的发生。
俞成林站在门口没敢走进去,正要开口说话,俞行川却从床上坐了起来,赤着脚下了地,在俞成林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并且伸出手,手指碰到他脸上的伤,一脸担忧地问:“怎么弄成这样?”
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柔。
俞成林和门外的莱尔都是一愣。
俞成林表现出的不知所措更多一些,张开嘴巴,舌头打结,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摔了一跤。”俞成林最终选择先隐瞒家里的事。
俞行川竟然抬起两只手臂,轻轻搂在俞成林的脖子上,扬起脸问:“又不是小时候,怎么还能摔跤。”
温热细腻的皮肤和他接触在一起,俞成林的身体瞬间就升腾起了热度,但他还记得一个月前医生的话,也明显察觉到了哥哥的不对劲,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浑身僵硬,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抑制自己把哥哥搂在怀里的冲动,双手张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尾音发着颤:“哥……你怎么了?”
俞行川几乎贴在他身上,说话的声音格外近,湿热的气都洒在了俞成林的脖领边:“我只是很想你。”
就算哥哥在撒谎,又或者自己出现幻觉,俞成林还是受到蛊惑,看着夜晚下的哥哥,眼神渐渐变得痴黏,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哥哥,你真的想我吗?”
异国的月光比家乡明亮,俞行川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温柔注视着自己时像一汪水,绵密地将他包裹缠绕,仿佛毒雾麻痹着每一根神经,让思考的大脑变得迟缓无比,胸腔里的心却跳得一下比一下有力,仿佛要撑破肋骨,几乎能听到“咚咚”声震响。
俞行川踮起脚,让自己粉润的嘴唇隔着口罩印在了弟弟的唇上,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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