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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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在日升日落中结束,在长衫褪去换成轻纱之时,迎来了炎热酷暑。
宋念生一早便在院子里忙活着将新收的菌菇拿出来晾晒。虽说夏季是山间菌菇生长的旺季,但是由于天气越来越炎热干燥,许多菌菇在这个季节实则少见。宋敬尧前前后后上山了好几次,才采摘到了如今宋念生手里晾晒的这几篓。
自然,夏季也是店铺生意的淡季。
宋念生自那日拿到玉佩后,就一直系于腰间不曾离身。宋林氏每每看到这青石玉佩,脑海里浮现的皆是那晚她和宋敬尧的对话,满脸笑意。
“母亲,你笑什么?”
宋念生一边问着,手里的活儿也没有一丝停顿。
“没什么。就是想起你父亲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团缩在怀里。结果转眼啊,就已经长成挺拔的大人了,竟已经是能为家里撑起半边天的人物了。”
宋念生听着母亲所言,不自觉的也弯起了嘴角。
“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被父亲捡了回来。被父亲和母亲视如己出教养至今,还有哥哥的疼爱。”宋念生满脸幸福。
“也是我们的福气。”宋林氏拿起胸前的手绢,仔细替宋念生擦去额间汗珠。
“你和哥哥也大了,等这次秋闱之后,也是要替你们开始张罗人生大事了。”
“不着急不着急,哥哥还在奔前程呢,我也还在忙着店铺……”宋念生赶紧接话。
“你是不急,着急的大有人在。”宋林氏不紧不慢地说着。
只见宋念生满眼疑惑,他也确信宋之远并不着急。
宋林氏往宋念生腰间系着的青石玉佩撇了一眼,“还能有谁,送你们玉佩的人着急了呗。”
“父亲?”这是宋念生没有想到的。
宋敬尧从来不曾在他和宋之远面前提过儿女私事,他一直以为父亲在这方面并无什么想法。却不曾想,最没有可能着急的人却会是最着急的人。
“你父亲近来常常于我面前抱怨说自己好似老了,精力不似往日了。他心里最惦记的只有咱们这个家,自然也更想着能早日看到你和之远有个归处。”
“你父亲嘴拙,也不爱多言,他给你们打造的这两副玉佩,既是希望你们平安顺遂,也是希望等你们遇到自己心仪之人时,将其当做定情信物,有个美满人生。”不自觉地,说着说着,宋林氏的眉目间认真了起来,这些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宋念生并未想过这玉佩之下还有另一层的深意,腰间系着的玉佩此时竟觉得重了许多。
“父亲母亲不必过于担心,我和哥哥定会有个圆满。”
“那是自然。”宋林氏拍了怕宋念生的手,眼里满是骄傲。
许是温馨的日子过的太久,许是平日里宋之远待他过于温柔,宋念生一直沉溺其中,忘了二人的感情在现实里究竟还有怎样的阻力。
直至今日,母亲的温声细语中的句句期盼,于宋念生的耳中好似沉木敲击,一声一声击打着宋念生脆弱的心房。
他恍然想起那日拿出玉佩递给宋之远时,宋之远的短暂沉默。才想起,宋之远看到玉佩的第一眼并不如他那般欣喜,他当时只当宋之远过于内敛。现在细细想来,只觉得自己过于愚笨。
他们的感情,出路在何方?宋念生只觉烦闷,更是无力。
“不想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哥哥的秋闱。其他的事,再议。”多日纠结后,宋念生终是下定了决心。也是自那日后,宋念生的腰间又恢复了往日里空荡荡的模样。
“近来不开心?”宋之远一边匍匐于宋念生胸前,一边问着话。
宋念生咬着唇,闷哼了一声,半响缓过了劲儿,才回了句“没有”。
“说谎。”宋之远惩罚般地又用了力突进着。
宋念生猝不及防地叫出了声,又赶紧捂住了嘴。怕泻出了声的人儿,只能拼了命的摇头,以示真实。
但是换来的可想而知,是越来越重的惩罚。
后半程里,宋念生只能将自己埋于枕头之下,任由宋之远予取予求、肆意妄为。
宋之远嘬着宋念生的指尖,缓缓安抚着眼前浑身通红的可口美味。
“遇事,要与我说。”
宋之远终是放心不下,又问了一遍。
“只是想着,再过些日子,哥哥你要赴京赶考,有些舍不得而已。越想越舍不得你离开。”宋念生靠向宋之远的怀抱,慢慢开了口。
听了这句话后的宋之远,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他的担忧幸而只是担忧。
“傻瓜。只是去考试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哪里快?父亲明明说,脚程快的话,去那儿都要六七天,等你回来都好些天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得多少年不见啊。”宋念生噘着嘴,一脸委屈。
“不然,你和我一起去?”
“不行,我不能误你前程。”
“什么话。”宋之远捏了捏宋念生因刚哭过而略有犯红的鼻尖。
“怕你分心啊,今晚不就害你分心了。”宋念生缩了缩身子,轻蹭着宋之远裸露在外的肩头。
宋之远温柔注视着眼前之人此番的一言一语。
媚而不自知的娇,诱人至极,忍不住又俯身了过去。
“轻点,嗯?”
“嗯。”
宋之远出行的日子越来越近,家里的气氛竟不自觉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宋林氏早早地忙于给宋之远收拾行囊,每日也是变着花样做美味的饭菜。宋念生都感觉自己跟着胖了好几斤。
宋林氏总担心亏待了宋之远,直到有次饭后看到宋之远和宋念生都流了鼻血,被郎中批评了一顿后,餐桌饭菜才回归正常。
宋林氏又担心第一次出远门的宋之远路上不顺坦,夜里翻来覆去思来想去,最后和宋敬尧合计了一下,决定让宋敬尧陪着宋之远一起进京才能稳妥。
只是最后还是被宋之远给拒绝了。
“我都多大的人了,只是前往京城赶考而已。这一路也不算太远,父亲母亲你们太过于忧虑了。”
多次“斗智交锋”之后,家里终于回归了往日平静。
宋念生这些日子的状态已然恢复,不再是刚开始的沉重烦闷,许是下定了决心做某些事情,令宋之远都有种他盼着自己早日赴京的错觉。
可是每每二人独处时,宋念生越来越粘人的黏糊模样,又只叫宋之远觉得那真真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宋念生每日定时会陪宋之远温习一会功课。期间,宋念生也不闲着,拿出笔墨,认真练习字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宋念生现在的字迹比刚开始时,工整遒劲了很多。尤其是写“宋之远”这三个字时,笔力更是显然。许是因为最开始练习的便是这三个字吧,许是满心满眼也都是字迹下饱含的眷恋。
虽说天气转寒,已是入秋,但是白日里依旧燥热不已。
宋之远爱喝茶,于是宋念生就在宋之远回来前先将茶水煮好,而后去深井中打出冷水,早早将茶水冰上降温。
宋念生担心宋之远肺热上火,每日必陪着母亲一起去早市挑选适宜的瓜果蔬菜,润肺去燥的汤品更是亲力亲为。
他只盼着赴京前的这段时日里,能尽己所能地照顾好宋之远。
夜深人静的时候,宋念生再向宋之远一一讨要“报酬”。
书桌上的烛灯,将二人紧密相依的身影照的通亮。
床榻上的湿枕,更是二人情难自抑的承载。
也是宋念生对二人相处倒计时下的最后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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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默念:这文还是有人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