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晏，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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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林景为什么不告诉我，说我丢脸地想要凑上去索吻却被推开。

他大可以用一如既往的玩笑语气告诉我这些，他那么笨，当然不会知道我深藏在心底的阴暗心思。

只要他告诉我，如往常一般继续嘲笑我，我就能把这当成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然后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和他毫无顾忌地打闹互怼。

林景总在这些事情上给我面子。

却只会让我更难受。

22.

既然林景不说，我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压抑下质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冲动，从他手边偷偷摸摸顺几片薯片吃掉。

只要我把那颗一看见他就躁动乱跳的心给收敛住，我们就能做一辈子的兄弟。

日后他要是谈了恋爱结了婚，他的爱人只能陪他半程，而我在我哥三岁时，就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从此他再也甩不掉我，甚至连后悔和我相遇的权利都没有。

我们是血缘相依的兄弟，理应在亲情里安稳地度过一生。

是我太贪心，想要把亲情变成爱情。

23.

无论林景这几天有多忙，他总是坚持在八点前回家，陪着我吃顿晚饭，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我出门上夜班。

他关门时的笑容好看到快要晃瞎我的眼睛。

我问他最近对我为什么这么殷勤，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其实我心里对这件事早就有了无数猜测：比如说他遇到了让他怦然心动的人，对自己即将比弟弟率先脱单这件事感到抱歉；或者是他觉得总让我一个人在家，父母也在一地，怕我因为工作原因沾染上坏习惯。

而我最不愿意相信，却是可能性最大的猜测是，林景因为那天夜里的事情，觉得他的弟弟走上了同性恋这条歪路。

好吧。我知道我哥压根不会这么想，他把父母的优秀之处都遗传了个遍，哪怕知道我喜欢的就是他也不会恶语相向。

更何况，他自己写的就是同性向黄文。

可就是这样，我更不敢把那些真心话说给林景听。我怕他为此寒心，却还要因为对自己弟弟的纵容，保持着脸上得体的微笑。他也许会温柔地告诉我这是不对的，也许会……答应我某些过分的要求。

就是因为我哥太温柔，我连撒泼哭闹的机会都没有。

林景可以无底线地纵容我，但我必须三思而后行。

我怎么敢毁了他。

24.

我哥面对我的问题只回了三个字——“我高兴”，随后又一脸冷漠地转回去看电视。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厌倦像是烦闷，还带着点疏离。说实话，这副模样出现在他脸上总让我觉得违和。

有什么好不爽的，不就一个问题吗？

我总以为我脑子有病才会喜欢我哥，现在我发现了，我哥可能某方面也有点毛病。

某种意义上，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该狼狈为奸。

25.

我哥今天下班时看见每个房间都关紧的门，问我又在折腾什么东西，我告诉他房子里有老鼠，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其实这事我也是早上看见桌上被咬了一小口的菠萝包，和洗漱台上无端多了个洞的肥皂时才发现的。

虽然林景每周定时喊清洁工来家里打扫，然而面包上的咬痕还是不可避免地唤起了我内心的冲动。

几天以来我积攒的坏情绪都落到这只可怜的老鼠身上，我没管面色复杂的林景，继续低头折腾粘鼠板。

五分钟之后，他突然笑出声，笑得快把自己呛咳嗽。

“小晏，你停一停。”我听见他说。

我哥笑得那么大声，根本就没有想掩饰半分的意思。说真的，我觉得他就是在嘲笑我。

“那面包是我昨天不小心掐出来的，肥皂也是前几天换的时候戳到的。”他终于停止了笑声，开始给我解释来龙去脉。

我沉默地听他说完，心底烦躁不堪，甚至觉得自己被他耍了一回。

林景最后言简意赅地总结：“真笨。”

26.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知道从他嘴中说出的这两个字，不亚于一切关于他的噩耗，我用尽全力把他扑进沙发里，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闭嘴。

我的声音大概很凶，林景突然变得沉默起来，面上半点笑意也不留。

我在他心里大概永远只是一个脑子有点傻有点笨的弟弟，毫无其他选择。

突然，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像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声音很温柔。我从小就觉得，我哥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存在，比星星还要耀眼，五官是这样，声音也是这样。我甚至把这句话写进了作文里，成为了为数不多地被老师划上波浪线的句子。

林景现在又用一样的声音对我说：“小晏，你别哭。”

我一愣，伸手去抹自己的脸，湿答答的，无数滴眼泪正大光明地嘲笑着我的懦弱和矫情。

……我怎么又流眼泪了。

对啊，我哭什么啊。

27.

我赖在林景怀里哭了五分钟，也不能算是哭，只是沉默地闻着他身上洗衣液的香气。

盯着后面墙上的钟，我掐着点从我哥身上重新爬起来。

其实我真没有多难过，我就是看不得我哥一副蠢样，非要我把一颗活生生的仍在跳动的真心剖出来、摆在他面前，才能发觉我这么多年对他动过的那些歪念头。

只是我还没爬起来，就被林景重新用力按回怀里，仿佛真的在哄小时候不高兴睡觉，非要和他聊天看星星的我。

他捏着我的肩膀，声音放得很低，又让我想起夜晚过近的呼吸——让我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也因为这气息太滚烫，伸出手触摸便必定会灼伤自己，连带着最后一丝妄念都被一把大火毫不留情地烧完。

我当然不乐意只看着我哥转身离开的背影和空无一人的家独自难过。

好了，我该收回之前的话，我哥没病，有病的从来都是我。

可没办法，谁让我喜欢我哥。所以哪怕我哥一身正气志向远大帅气多金，我也总有一天要把他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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