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微的淅沥声。陈珂池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穿透雨幕,望向远处模糊的街景。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身影在玻璃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显得格外清瘦。
余季悄无声息地走近,手中握着一块柔软的薄毯。他轻轻将毯子披在陈珂池的肩上,毯子带着淡淡的暖意,缓缓包裹住他的身体。余季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侧,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雨声仿佛成了背景音乐,轻柔地萦绕在两人之间。陈珂池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余季的发梢上,他的发丝在微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陈珂池的声音很轻,“余季,你看过雪吗?”
余季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注视着窗外,“看过。”
“雪好看吗?”
余季转过头,看向他,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你想去看吗?北方现在已经下雪了。”
陈珂池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却带着一丝苦涩,“我只是想起小时候……我在电视里看到下雪,问我妈雪是从哪来的。我妈说,雪是从天上飘下来的。我又问她,什么时候天上会飘雪?她说,等你觉得冷的时候就会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于是,我一觉得冷,就傻乎乎地跑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等雪花落在我脸上。直到我妈发现我,她用双手捂着我冻红的脸,问我看到雪了没。我说没有,好冷哦,什么时候才有雪。我爸走过来,把我抱起来,抱得好高好高,说‘走喽,带小池看雪喽’。”
余季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抚过陈珂池的背,像是想要抚平他心底的波澜。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将陈珂池搂得更近了些,声音低沉而温柔:“你父母都很爱你。”
“嗯,他们很爱我,很爱我。”陈珂池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微发红,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余季的衣角,仿佛在寻找某种支撑。
余季低下头,轻轻吻在他的额头上,唇间的温度像是要将所有的寒意驱散。“还有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也很爱你,很爱很爱。”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陈珂池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他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无声地滑落。这几天,系统的警告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像是无形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做了错误的选择,他就会死。可是,他拥有这么多的爱,他怎么可能会想死?他害怕,害怕失去这一切,害怕再也感受不到余季的拥抱,害怕再也听不到父母的笑声。可他无人可说,只能将这份恐惧深深埋在心底。
这天晚上,他又做梦了。梦里的景象比以往更加清晰,却也更加令人不安。他梦见了父母的家,那个曾经充满温暖与生机的地方,如今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他站在门口,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破败与荒凉。父亲曾经精心打理的花园,如今杂草丛生,藤蔓肆意攀爬,像是要将一切生机吞噬殆尽。那些他曾亲手栽种的花草,早已枯萎凋零,只剩下几根枯黄的枝干在风中无力地摇曳。
他推开房门,屋内的景象更是让他心头一紧。原本熟悉的装修变得斑驳破旧,墙纸剥落,地板开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家具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触碰过。茶几上摆放的茶杯早已干涸,杯底残留着一圈褐色的茶渍。整个房子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许久。
陈珂池的心猛地揪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呼吸变得急促。他急切地想要找到父母,想要问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梦里的他却像是一个旁观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能被动地跟随着梦的视角,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破败不堪的景象。
“爸……妈……”他想要喊出声,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梦里的他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中,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底的恐惧与无助如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呼吸急促而紊乱。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影。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凉。他的心脏依旧在剧烈地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陈珂池缓缓坐起身,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梦里的景象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无助与恐惧的感觉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可心底的那份不安却依旧在蔓延,像是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慌乱地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滑动,找到家里的号码。拨通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耳边只剩下“嘟嘟”的等待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神经上,让他愈发焦躁不安。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回应:“喂?谁啊……”
是他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像是刚从梦中被吵醒。
“妈,是我。”陈珂池的声音有些发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家里……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他妈困惑的声音:“好着啊,我和你爸睡觉呢。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怎么了?”
陈珂池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微微发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梦里的景象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让他感到一丝不真实的恍惚。“没事……”他最终只是低声应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是不是想家了?”他妈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带着一丝关切,“想家就回来嘛,我和你爸都在呢。”
陈珂池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发热。他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嗯,妈,你继续睡吧,我挂了。”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陈珂池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直到他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余季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余季眉头微微蹙起,目光里带着一丝试探和关切。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珂池,像是在等待他开口。
陈珂池的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哽咽。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扑进余季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余季轻轻环住他,手掌在他的后背上缓缓抚过,动作温柔而坚定。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没事了,我在这里,和我说说好吗?”
陈珂池的脸埋在他的肩头,呼吸有些急促,肩膀微微颤抖。他没有哭出声,可眼泪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余季的衣襟。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家空无一人,我找不到他们。”
余季的手臂紧了紧,掌心轻轻抚过他的后背,动作温柔而缓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也做梦了,梦见你了。”
陈珂池抬起头,眼眶还泛着红,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他有些困惑地看着余季,声音沙哑:“梦见我什么了?”
余季的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像是想要驱散他心底的阴霾。“梦里我们没有在一起,然后我就天天找你,追求你,结果你把我拒绝了。”
陈珂池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追问:“之后呢?”
余季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温柔。“之后当然是在一起了。”他抬起两人牵着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陈珂池的手背,像是在确认某种真实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陈珂池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知道,这个梦大概是余季临时编出来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因为这一点安心了许多。余季的声音、他的温度、他掌心的触感,都让他感到一种实实在在的依靠。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底的那份不安渐渐被抚平。
“你编的吧?”陈珂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可语气却柔软了许多。
余季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依旧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但你笑了,不是吗?”
陈珂池没有回答,只是将头重新靠回余季的肩头,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知道,自己没必要过分担心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现在,他和余季在一起,他们好好的。这就够了。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余季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睡吧,我陪着你。”
陈珂池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余季的衣角。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像是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余季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他知道,无论未来有多难,至少此刻,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第二天,陈珂池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随意滑动,直到一张照片跳入眼帘——明漾的杀青照。照片里的明漾笑容灿烂,手里捧着一束花,背景是片场的灯光和忙碌的工作人员。陈珂池瞥了一眼,正准备划过去,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明漾发来的消息。
“我杀青了,出来玩吗?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陈珂池挑了挑眉,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回复得干脆利落:“恭喜你杀青,自己玩去吧。”
明漾的回复几乎秒到:“??”
紧接着又是一条:“我又不是让你来庆祝我杀青,重点是见你男朋友啊!”
陈珂池瞥了一眼坐在沙发另一头的余季,嘴角微微扬起,随手举起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然后直接发给了明漾:“好了,你见到了。”
明漾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接着又发了一条:“除了见你男朋友,我还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新开的鬼屋玩。”
陈珂池看到“鬼屋”两个字,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手指飞快地打字:“让我陪你去?嫌我上次喊得不够大声吗?”
明漾的回复带着一丝调侃:“所以才叫你喊上你男朋友一起啊。”
陈珂池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去。”
明漾不依不饶:“求你了。”
陈珂池依旧冷淡:“不听。”
明漾发了个伤心哭的表情包,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上次还帮你约场地了呢,你就这么对我。”
陈珂池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头对余季说道:“明漾叫我们去鬼屋玩,你去吗?”
余季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都可以,看你。”
陈珂池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手机屏幕,最终还是无奈地回复明漾:“行吧,去就去。”
明漾立刻发了个欢呼的表情包,紧接着又是一条:“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三点,鬼屋门口见!”
再度见到明漾时,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墨镜一样不落,几乎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额头和几缕散落的发丝。陈珂池忍不住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每次和你在外面见面,都感觉像是要去偷别人手机一样。”
明漾从墨镜后瞥了他一眼,声音闷在口罩里,却依旧能听出几分得意:“被我粉丝围起来,你就老实了。”
陈珂池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击:“谢谢,你没有那么火。”
明漾不以为意,轻轻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傲娇:“这叫明星的自我修养,不给大众添麻烦。”
陈珂池“呵呵”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敷衍:“哇塞,真是令人感动。”
余季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明漾,但上次陈珂池答应要正式把他介绍给明漾,以男朋友的身份。想到这里,余季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等待着陈珂池开口。
然而,陈珂池似乎完全没这个打算,余季稍微有点失落但也没有说什么,三个人检完票便进了鬼屋。
进了鬼屋的陈珂池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脚步虽然跟着明漾和余季往前走,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别处。那个梦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忍不住细想:如果梦里是余季的视角,为什么余季会去他爸妈家?而且还是那样破败不堪的景象?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一个NPC从暗处猛地跳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鬼叫,陈珂池被吓得浑身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大叫了一声,转身就想跑。然而,他的手腕却被余季稳稳地抓住,下一秒,整个人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怕,我在。”余季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前方的明漾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啧啧啧”了几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小池哥哥也是拿上偶像剧女主剧本了。”
被这么一吓,陈珂池也不敢再胡思乱想了,注意力全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生怕再冒出来一个“鬼”。他紧紧抓着余季的手,脚步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明漾却不知道在鬼鬼祟祟地忙活什么,只见她悄悄摘下了帽子、口罩和墨镜,又从衣服里摸出了什么东西,拿在手里。走了一段路后,又一个NPC突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
这一次,陈珂池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明漾却先发制人,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尖叫,声音凄厉得仿佛真的被吓破了胆。紧接着,她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呼吸急促,手捂着胸口,声音颤抖着说:“我……我心脏病犯了……药,帮我拿一下药……”
陈珂池一看她这副模样,立刻明白她是戏瘾又犯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拉住了想要上前帮忙的余季,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别动,看着就行。”
那个NPC显然被明漾的“突发状况”吓到了,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蹲在她身边,语气焦急地问:“药……药在哪?”
明漾侧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整个人安静得可怕。就在NPC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突然猛地一转头,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鬼脸面具,手电筒的光从下巴处打上来,照得那张面具格外恐怖。
“哇啊——!”NPC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往后躲。
陈珂池的耳朵差点被这声尖叫震聋,他看了一眼余季,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明漾得意地摘下面具,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语气里满是自豪:“怎么样?我这演技,是不是可以拿影后了?”
陈珂池忍不住笑出声,摇了摇头:“你真是够了,快点去跟人家道歉。”
明漾撇了撇嘴,但还是听话地走到那个被吓到的NPC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没吓到你吧?”
NPC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勉强笑了笑,摆了摆手:“没、没事,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实际内心已经在:家人们谁懂啊……
明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辛苦了,辛苦了!”
陈珂池看着明漾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心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余季的手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从鬼屋出来后,明漾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们直奔跳楼机。排队时,她兴奋地提议:“等会儿我们坐第一排吧!第一排最刺激了!”
陈珂池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谁要和你坐第一排啊。”
明漾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反驳:“当然要坐第一排才刺激啊!不然多没意思。”
陈珂池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伸手挽住余季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有我男朋友在,谁要和你坐一起啊。”
余季原本因为陈珂池没有正式介绍自己的小情绪,被这句话瞬间哄好。他低头看着陈珂池,眼里多了几分温柔和爱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他轻轻捏了捏陈珂池的手,低声说:“这么黏人?”
陈珂池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几分狡黠:“怎么,不行吗?”
余季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明漾看着这一幕,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那你就和你男朋友坐第一排吧,一会不吐你是这个。”明漾竖了个大拇指。
陈珂池果断放弃坐第一排,说道,“那我是这个。”做了个倒过来的大拇指。
和明漾一起玩了半天,陈珂池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明漾的插科打诨和余季的温柔陪伴,让他暂时忘记了那些困扰他的梦境和不安。这天晚上,他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没有再做那种令人心悸的梦,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然而,这种轻松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让他短暂地喘了口气。周六,他收到了他妈发来的消息:“小池,今天有空吗?回家一趟吧,你堂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