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他们把我给扔进戒同所,天天跟上刑似的电击,可不就给我整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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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锦书睡眼朦胧望着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游晏」二字在冷光屏上跳得人心慌。
自从参加婚礼,他们两个就恢复了联络。
他看到这个名字,迅速拿起手机接通:「喂?」
「宁锦书,最近得劲儿不?」游晏拖着特有的懒腔,尾音像沾了冰糖葫芦的糖丝黏在耳膜上。
他倚在檀木雕花窗棂旁,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景泰蓝烟灰缸,琉璃折射的光斑在他眼底碎成狡黠的星子。
「每天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宁锦书薅了把凌乱的额发,喉结滚动间闻到权司琛留下的香水味,神色愈发懒散:「你呢?新婚燕尔的,没有和嫂子出门度蜜月吗?」
「嗐!那主儿我瞧着就犯膈应!我们连一个房檐儿都没挨着。我妈说我失忆前跟她可黏乎了,啧,我看多半是编瞎话哄我呢吧。」游晏突然压低嗓子,吊儿郎当的声线裹着蜜糖似的蛊惑:「倒是你,我翻着咱俩旧照片,嘿——那亲热劲儿!我妈说当年我们好到穿一条裤子,这事儿怎么茬儿来着?」
宁锦书指节攥得泛白,落地窗外吹着急风,紫藤枝在风里划拉玻璃,像无数求救的手。
「阿姨记岔了吧。」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我以前的事儿全白瞎了,总得有人给我捋捋吧。」游晏的声音黏糊糊缠上来:「要不,你啥时候有空,咱俩见一面聊聊呗?」
宁锦书犹豫一下,语气稍显迟缓:「我们以前也没那么熟······你的事我其实不清楚······」
「哟,什么意思啊这是,合着不待见我呗?」游晏那边语气一拧,带着点儿愣劲儿,语调微微一挑:「我妈可说了,咱俩好到天天黏在一起。如今见个面至于整这么费劲儿?宁大少爷这是见我忘事儿,干脆想撇了我这个朋友呗?」
「没有的事。」宁锦书尴尬一笑,忙说:「那就约个午饭吧,今天正好没什么事。」
「成嘞!」游晏乐呵呵地答应下来,语气里夹着股掩不住的兴奋劲儿:「我这就奔过来接你!」
宁锦书回道:「不用了,告诉我地址吧,司机会送我过去。」
约定的地点是游家旗下一个装潢典雅的私人会所。
檀香混着龙井的雾气在包厢氤氲,宁锦书抵达包厢后,一眼便看到游晏已经提前到达,正悠闲地跷着二郎腿嗑瓜子,瓜子皮天女散花似的往波斯地毯上吐。
权司琛给宁锦书安排的警卫团队,身着统一的黑色西装,个个神情严肃,训练有素。
他们迅速展开行动,开始对包厢进行全方位的安全检查。
金属探测器被娴熟地操作着扫过青花瓷瓶,沙发被仔细地掀开检查,桌底也被探查得一丝不苟,甚至连通风口这样容易被忽视的角落都不放过,探测器被深入其中,仔细探查是否存在窃听设备或其他危险物品。
他们一丝不苟、严谨细致的检查,活像一部紧张刺激的侦探片。
游晏目睹着这番近乎夸张的安保场面,原本轻松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最终,他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宁大少爷,我说你这见个老同学,阵仗搞得也忒大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外国元首呢!」
宁锦书也是一阵头疼,他们的存在,让他每次出门都很尴尬,所以他越来越不爱出门,每天宅在家里。
他快步走到游晏面前,压低声音解释道:「抱歉啊,他们只是例行检查而已,别太在意。」
「啧啧啧,包厢都快被拆了,这排场牛掰啊!」游晏瞟了一眼那些黑衣警卫,语气半玩笑半认真:「看来您老现在混得倍儿瓷实啊,现在是多大的腕儿了?正厅级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又似乎暗藏着某种探究。
宁锦书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别闹了,我就是个闲人,这些人,就当他们太敬业了吧。」
警卫们检查完毕,朝着宁锦书整齐地鞠了一躬,然后迅速而无声地退出了包厢,仿佛刚刚那场紧张的搜查从未发生过一般。
游晏的目光落在宁锦书略显苍白的脸上,突然挑了挑眉倾身,大金链坠晃出冷光。
他语带探问:「哥们,这日子是你自个儿选的,还是被推着走的啊?」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却像一根尖针,直戳宁锦书的心窝。
窗外忽然传来云雀啁啾,宁锦书轻轻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望着那抹掠过琉璃瓦的自由剪影,喉头滚了滚:「没人喜欢时刻被盯梢的日子。」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
「是权司琛?我之前在婚礼上瞧见你跟他一起走的。」游晏挑眉:「我妈说过他,听说是个牛逼轰轰的大军官。」
宁锦书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跑?」游晏语气轻松,仿佛洞悉了宁锦书内心深处的挣扎。
「跑去哪?」宁锦书苦涩一笑:「他把我护照都锁了,我甚至没法出境。」
游晏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笑意在他眼中闪烁,仿佛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要真觉着这地儿跟蹲笆篱似的憋屈。」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又无比认真:「咱一块儿跑路得了。我有大游轮,贼快,又隐蔽,咱直接奔公海,离了这嘎达的是非窝子。绕道去那些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小国家,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岂不美滋滋?」
他描绘着美好的未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宁锦书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吗?这······这真的可行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嗐,那还能假呀!」游晏拇指蹭过下唇,笑得痞帅痞帅。
宁锦书瞬间梦回读书时代的考场,这家伙不正经地笑着,偷偷摸摸递纸条求答案的样子和现在如出一辙。
但他很快又迟疑起来,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跑?你才刚结婚!」
游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那婆娘你就甭提了,忒晦气!」他靠着椅背吊儿郎当地说:「最近我可没闲着,一门心思查我失忆的事儿。好家伙,我一查不得了,敢情我这失忆根本不是啥意外,全特么是我爸妈给我整的局儿!」
他声音倍儿低,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劲儿。
「什么?」宁锦书惊呼,瞪大双眼,震惊地问道:「你······你的意思是,你的父母故意让你失忆?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真懵,愣是琢磨不透他们图个嘛。」游晏摇头,语气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可查来查去,还真就是他们丫干的!」
宁锦书更加震惊,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是被绑架犯折磨失忆的吗?我一直以为······」
游晏苦涩地笑了笑,打断了宁锦书的话。
「啥绑架不绑架的,压根儿就没这事儿!那全是他们编的瞎话!」他语气沉重地说道:「其实是他们把我给扔进戒同所,天天跟上刑似的电击,可不就给我整失忆了嘛。」
「戒······戒同所?!」宁锦书瞳孔陡然一缩,仿佛听到从未设想过的恶梦。
他的嗓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那三个字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
他无法相信,这样绝望的词语竟然会出现在与游晏有关的一切之中。
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睁大,直愣愣地盯着游晏,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卡在喉头。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被浇了一头冰水,身体从头凉到脚,指尖竟微微发颤。
他渐渐理解,游晏口中这看似平静的叙述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深重的绝望。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金尊玉贵的游晏曾经的模样——那人笑起来时眉眼带娇,连磕了碰了都会龇牙咧嘴发脾气。
这样一个怕疼怕痛的人,在那样冰冷无望的地方,承受着无法诉说的折磨,直到整个人崩溃,记忆被彻底摧毁殆尽。
宁锦书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难以察觉的一声低咽,只觉心头被一股浓浓的愧疚与悲伤重重压住,喘不过气。
他这才意识到,或许一切源头归根结底都在于他,是他的错误选择,让游晏坠入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
他的眼神从迷茫到愤怒,再到一丝说不清的坚定。
最终,他狠狠攥紧拳头,低声却分外坚决地说道:「游晏,我们一起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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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30章,快结局了,突然有一点点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