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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人少了很多，陈焕和许笛坐在一排，陈煜坐在他们后面。

趁这个间隙，陈煜又检查了陈焕的课文背诵，问了他几道数学公式。

这样跟着陈煜的计划表学了一周，陈焕终于把初一上册的单词认全了，数学也从原本只会做五道增加到十五道，语文还背会了三篇古文。其他科目也有了一点点进步。

陈焕感叹，这比他一个学期学的都多。

到了第二周，陈焕的作息彻底变了，跟着陈煜早睡早起，晚上十点就困得睁不开眼睛，看他哥还在看书，嚷嚷着抗议要他关灯。

陈煜没动：“许笛回家了，你怎么还不回你屋里睡？”

陈焕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想走。

许笛三天前离开的时候，陈焕回去睡过一趟，结果一个人睡不着，失眠了，大半夜搬上被子蹭上了陈煜的床。

陈煜被他吵醒，又一个暴栗打过来，陈焕委屈巴巴地缩在床边，不敢上去了。

陈煜被他无赖的举动搞得没脾气了，叹口气给他腾出地方，翻身背对他睡了。

陈煜见陈焕又在发呆，拿起书在陈焕脑袋上拍了拍：“又憋什么坏呢？”

“我一个人睡不着。”

“您这什么毛病啊？”

陈焕特严肃地说：“相思病。”

陈煜笑：“我看你是神经病。”

说完，他还是合上书放在了床头，关了灯。

陈焕又来精神了，问：“你每天看的什么书？”

“刑法。”

“……”

“……”

“你看这个干嘛？”

“我大学要学法。”

陈焕愣住：“认真的？”

陈煜没吭声。

这还是陈焕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哥要考大学了，他们马上要分离了。

陈焕闭眼酝酿睡意，可是心口堵得慌，他随口问：“诶，你跟那个……苗清清，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她不是后来又去找你复合了吗？”

“你怎么知道？”

陈焕撇嘴：“校花校草恋爱了，分手了，又闹着要复合，同学们都吵翻了，我能不知道吗？”

其实是石头前两天神秘兮兮跟他说的。

但是他非要把这件事说的特大，才能让他哥重视。

陈煜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少管我的事。”

陈焕有些烦躁：“她不是什么好姑娘，你别被她骗了。”

陈煜有些无语地敷衍：“知道了，大少爷。”

陈焕还是不放心，一条胳膊撑起身靠近陈煜，忍不住问：“你不会已经和她复合了吧？”

陈煜不耐烦地翻身，正要骂他呢，突然愣住。

他翻身的动作太大，嘴唇正好贴上了陈焕的。

两个人同时静止，谁都没反应过来。

不出片刻，陈煜猛地后退，一时间大脑空白，好半晌才组织语言准备开口，就听到陈焕懒懒地说：“诶！你干嘛！非礼啊！”

他的声音带了些很细微的颤抖，被他掩饰地很好。

要不是关着灯，陈煜就该看到刚才他弟弟那涨红的脸和震颤的瞳孔。

不过现在，他那点儿尴尬被陈焕这张贱嘴搅地一点不剩，拿起枕头就扔过去，恼羞成怒，声音都高了几分：“放什么屁！”

陈焕被他唬住，他平常插科打诨，喜欢贱兮兮地去招惹他哥，陈煜最多是嫌他烦了，正儿八经生气其实一次都没有过。

陈焕都忘了躲，被枕头砸得身体晃了晃，才喃喃道：“这么生气至于吗？”

陈煜冷静下来，说不清他是怎么了，心里乱糟糟的，唇上的触感像蚂蚁一样爬进他身体何处。

“抱歉。”陈煜声音有些哑，说完起身下了床，离开了屋子。

陈煜去厨房倒了杯冰水，一口闷了，只觉得全身冰凉，才转身回房。

黑暗中陈焕的身影还是原来的姿势跪坐在床上，陈煜皱着眉，还不及说什么，就看到他弟弟抬手揉眼睛，那姿势像是在擦眼泪。

让陈煜看得心狠狠一颤。

他握紧拳头，在黑暗中站了不知道多久，像是被定住了，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陈焕终于起身，顾不上发麻的腿，摇摇晃晃地与他擦肩而过。

借着客厅窗户照进来的月光，陈煜看到陈焕通红的眼眶。

“你——”陈煜声音都是哑着的。

陈焕没有吭声，离开了。

陈煜走近床边，看到他弟弟这么冷的天，却没带走他的被子。

他坐在床上，慢慢冷静下来，从陈焕沉默的离开，他的泪，回溯到他们那个意外的触碰，以及他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才回想起来的，陈焕颤抖的语气。

陈煜觉得心里有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他很诧异地意识到，自己的恼羞成怒其实是种逃避。

逃避什么？天才如陈煜，也有解不开的疑问。

他深深呼了口气，看向床上已经没有余温的被子，抱起被子，路过冰箱拿了冰袋，走到他弟弟房间门口，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陈焕。”

陈焕过了一会才开门，脸色不太好，一只手还欲盖弥彰地揉眼睛，从指缝里，陈煜敏锐地看到他的眼眶比刚才更红，甚至有些肿了。

许晓晴听到动静，披了件衣服从主卧出来，看到兄弟俩一个抱着被子一个黑着脸，僵持在小儿子门口，满脸疑惑：“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开门关门的，打架了？”

陈煜没有回头，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陈焕要一个人睡，我帮他把被子搬过来。没事，妈，你去睡吧。”

许晓晴放下心来，大儿子的话她向来是毫无道理地相信的：“行，你们也早点睡。”

等到许晓晴关门回了房，陈焕才伸手要从陈煜手里接过被子，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他。

陈煜没有松手，“我可以进去吗？”

陈焕愣了愣，随后僵硬地点了点头，后退几步侧身给他哥让路。

陈煜把被子和枕头放在床上，坐在床头，向陈焕招手：“过来。”

陈焕有些迟疑。

陈煜把手中的冰袋递向陈焕：“敷上这个，眼睛都肿了。”

陈焕没动。

“陈焕。”陈煜语气里有不容抗拒的坚持。

陈焕这才走过来，拿过陈煜手里的冰袋敷在眼睛上，他听到他哥说：“怎么，躲房间一个人哭鼻子？多大了你。”

陈焕闷闷的，一点儿都没有平常嚣张的气焰，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我才没有。”

陈煜叹口气，想要伸手摸他的头，又有些犹豫，好像有什么变了。他默不作声收回了手：“刚刚…哥有些冲动，吼了你，跟你道歉。”

陈焕没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显然不想多说。

陈煜暗自叹气，起身要离开，“那你好好休息。”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陈焕才说：“你也是。”

陈煜“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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