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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月考进步了十五名，不多不少， 成绩下来的那天晚上，陈焕兴致冲冲地回了家，许晓晴看到成绩单，一拍大腿，全家出动去下馆子庆祝。

陈煜也进了家门，凑过来看陈焕的成绩单，看完后点头：“陈焕，这不是很聪明吗？”

陈焕听了以后有种想哭的冲动。

当天晚上陈焕又溜进陈煜的房间，自从上次两个人意外嘴唇碰了一下，陈焕就没再进过这个房间。

陈煜坐在床上看书，依旧是法律的书。

陈焕特意换了家居服，才坐在陈煜的床上，问他：“哥，你觉得我能考上大学了吗？”

陈煜的眼神从书上离开，看着他弟认真纯粹的神情，心里痒痒的。

“继续努力的话，差不多吧。”

“我想去这里。”陈焕把手里的地图举起来，在S大旁边，有个学校被标注了出来。

陈煜放下书，看着地图，半晌问：“想好了？”

“想好了。”

陈煜看着他，少年人壮志凌云，屋子里的光都像是被他吸走了。

“哥，我行吗？”

陈煜久久地看着他，没问他为什么找的都是S大附近的学校，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慢慢明晰了。他最后说：“陈焕，下了决心就去做吧。”

那之后陈焕的成绩稳步上升，到期末的时候已经在班里中游，还得了最佳进步奖。

寒假到了，陈焕平日里吊儿郎当，自从那天晚上确定了要考的大学后，就像是上了发条，每天待在学校的自习室，陈煜高三要继续补课，他便等陈煜一起回。

很多个夜晚，两个人并肩走在雪地里，陈煜会趁这个时间抽查陈焕的英语单词和语文课文，陈焕看着他哥提问时呼出的热气，那热气像是呼进了他的心里，让陈焕对那个冬天的回忆都是暖的。

春节前五天，高三终于放假了。

许晓晴和陈国坤都是大年三十才放假，家里的年货都是陈煜带着弟弟去置办，这么多年，两人逛超市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陈焕藏私，走在前面拿了一堆零食，陈煜在后面推着购物车严格把关，太不健康的就放回货架，拿太多了也放回货架，最后还剩下不少，那就是默认陈焕可以吃的。

陈煜又去水产区、冷冻区和蔬菜区拿了些许晓晴要求买的食材，提着大包小包跟陈焕回了家。

大年三十那天，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大早，陈焕起床要跟陈煜去贴对联，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许笛，惊地嘴巴都合不上。

“笛笛，你头发怎么了？”

不等许笛回答，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的许晓晴听到动静出来，说：“笛笛今年过年在咱家过，你把你房间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去你哥房里。”

陈煜起得早一点，已经洗漱完从卫生间走出来，推了推傻站着的陈焕：“愣着干什么，去洗脸刷牙。”

许笛被他盯了半天，说：“没见过红头发吗？”

她语气有点冲，陈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陈焕也感觉出来她的异常，打着哈哈罢手：“没事没事，我就问问，挺好的，有个性。”

转身跟陈煜挤眉弄眼，用气声问他怎么回事。

陈煜摇头，回了自己房间。

陈焕又转向老妈，许晓晴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少管闲事。

陈焕也不敢多问，把东西搬进陈煜房里，就拿着对联跟陈煜出门贴。

陈煜个字长得快，去年还要站在矮凳上才能够着门楣，今年踮个脚就贴上了。

陈焕在旁边把双面胶撕成小段给他递过去，陈煜粘到对联后面贴在墙上，两兄弟配合默契，没一会儿功夫就贴完了家里的对联。

陈焕不急着回，在门外悄悄问陈煜：“咱舅是不是要把那个女人娶回家？”

陈煜不比他知道得多：“这种事咱们管不着，好好过年。”

进了家门，看到许笛冷着脸不愿意跟人接近的样子，两个人默契地都进了陈煜的房间。

陈焕仰躺在床上戴着耳机玩游戏，陈煜则坐在书桌旁做题。

一上午过去，往常叽叽喳喳的陈家格外的安静，中午才放假的陈国坤进门，感觉家里气氛不对，看到许笛也是一愣，许晓晴见他回来，叫俩孩子出来吃饭。

这时，门铃响了，陈焕去开门，是许万东，提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

“舅，您怎么来了？”

许晓晴闻言也走过来：“万东？进来吧。正好一起吃饭。”

陈焕让开路让他进去。

许万东没动，把行李箱往前推：“姐，我就不吃了，这是笛笛的行李，她走得急，没带。”

许晓晴见许笛没动，也没跟她爸打招呼的意思，只好让陈焕把行李箱提进来。

陈国坤也在一旁劝：“万东，饭都好了，一起吃点吧。”

“姐夫，今天真不行，小梅在楼下等着我呢，她还大着肚子，我得赶紧下去了。”

说完把门一关，屋子里面又恢复了寂静。

陈焕去看许笛，她没什么表情，走到餐桌旁坐下。

许晓晴坐到她旁边，说：“笛笛，咱不管那些，先吃饭吧。你们爷仨杵那干嘛，都过来吃饭。”

陈国坤第一个坐过去，之后陈煜和陈焕才落座。

许笛沉默半晌，低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过完年找下房子就走。”

许晓晴眼眶一下子红了，给她夹了一块肉，语气里都是心疼：“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才多大，一个人住外面怎么行，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谢谢姑姑。”

陈焕发现，许笛的眼睛里没有色彩了，像个布偶娃娃。

一只手搭在他的腿上，他回神，陈煜拍拍他的腿，轻声说：“吃饭。”

吃过饭，陈焕陈煜本来打算下午去打羽毛球，但是许笛来了，他们便带她去了滑冰场。

几圈下来，三人都有些气喘，陈焕看许笛防备心没那么重了，小心翼翼问：“笛笛，你为什么把头发染成红色？”

“红色显眼，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被看见。”

“学校不是不让染发吗？”

“我休学了。”

这下陈焕问不下去了。

他虽然混，上课睡觉，爱闯祸，但是从来没想过不上学。

许笛低头看着冰刀，冷冷说：“我爸要把那个女人娶回家，他们气死了我妈，我不能同意。”许笛抬头，问：“大焕哥哥，换成是你，你能同意吗？”

陈焕被问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旁边的陈煜叹口气，上前帮陈焕围好围巾，转头对许笛说：“你问他没用，这个问题只能你来回答。”

许笛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小孩，面对这样复杂的问题，除了用小孩的方式来博取大人的关注，用自我毁灭的方式去抗争，好像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陈煜接着说：“人生是你自己的，能对你负责的只有你自己。”

许笛重新低下头去，她似乎在思考陈煜说的话。

陈煜拉着陈焕重新进入冰场：“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陈焕自从听了许笛的话，便开始魂不守舍的，陈煜滑了会儿看他没赶上来，返回去找他。

“怎么了？”

陈焕打小心思细腻敏感：“你有没有觉得许笛很可怜？”

陈煜离他近了些，看他愁眉不展，上前捏了捏他的手：“是很可怜。”

“我看她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但我们帮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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