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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天，陈焕比陈煜还紧张，早早地起床给陈煜买好早餐，看着他吃下，好在陈煜十分配合。接着他又去一遍一遍帮他核对证件和准考证，两人一块到了考场外。

“哥，加油啊。”

六月份天气还没有很热，但是陈焕鼻尖上竟然有汗珠，陈煜刮了刮他的鼻子，忍住想要接吻的冲动，摸着陈焕的脸：“好。”

许晓晴在医院坐立不安，忍不住也从医院过来，跟陈焕一起等在考场外。最后一场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屋漏偏逢连夜雨，陈焕姥爷脑梗又住院了。

许晓晴连忙赶回了医院。

陈煜考完出来，远远看到陈焕等在门口，他弟弟心事重重的，隔着那么多人，一眼就看见了他，还冲他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陈煜走近，捏了捏他的脸：“怎么了？”

“姥爷住院了，我看妈的表情，情况不大好。”

陈煜顿了顿：“那我们现在去医院。”

陈焕握紧他的手：“哥，你说我们家最近这是怎么了？好像特别不顺。”

陈煜感觉到他的颤抖，紧紧回握：“别怕，万事有我呢。”

两兄弟去医院的时候，老爷子还在手术中。

许晓晴疲惫地看着哥俩，陈煜说：“妈，你去休息会吧，我在这里守着。”

许晓晴摇头：“你姥爷……情况很危险，妈得守在这里，万一需要签字……”

陈煜看许晓晴随时要晕倒的样子，也不敢把她逼太紧，只得说：“妈，那我陪您，陈焕，你上去照顾爸。”

陈焕这次很听话，乖乖上楼，还没进病房，就听到他爸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心里突然害怕，握着门把手的手开始发抖。

老爸的病，真的只是肺炎那么简单吗？

陈焕咬紧下唇，看到父亲生生咳出了血，吓得血色全无，冲进病房喊：“爸！”

陈煜赶到抢救室外的时候，看到陈焕抱头蹲在楼梯间的转角，小小的一坨。

像很久很久以前，陈煜在人贩子窝点找到他的时候的样子。

陈煜的心突然很痛，他慢慢走过去，像那年一样，轻轻把陈焕整个抱在怀里：“焕焕，哥哥在，别怕。”

陈焕抬起头，眼睛都哭肿了。

“哥，爸……爸他吐血了。”

陈煜摸着陈焕的脸，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焕焕……爸的情况可能比较糟。”

陈焕瞪大眼睛，泪水更汹涌地流出来：“怎么会呢？爸他不是肺炎吗？怎么这么严重？”

陈煜难受地喘不过气，只能不停地吻他以作安慰，一边擦干净他的眼泪：“别怕，宝贝。”

陈焕最后哭累了，被陈煜扶到椅子上睡了过去，一只手紧紧握着陈煜不肯松开。

许晓晴上来的时候，眼泪都流干了，她没问陈国坤的情况，只是坐在陈煜旁边，把脸埋在手心，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许晓晴机械地转头，陈焕也醒了。

三人起身，医生走过来，摇摇头：“病情比想象发展快，让病人最后走得安心些吧。”

许晓晴许久没动，像丢了魂，陈煜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许万东一家子赶到医院的时候，许老爷子已经被推到了太平间。

许晓晴既没去ICU，也没去太平间，她躲在走廊尽头，无知无觉，许万东趴在她脚边哭，哭着喊姐，又叫她的名字，她都没反应。

陈煜为了不让陈焕看到母亲的样子，让医生给陈焕打了镇定剂。他俯身吻了吻熟睡中的弟弟，擦干净弟弟脸上的泪痕，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才离开了病房。

医生说许晓晴是受了刺激，精神上选择逃避，可能需要心理治疗。

陈煜忙着挂号缴费，许笛在许晓晴旁边守着以免她想不开出意外。许晓晴一言不发，许笛便单方面跟她说话。

“姑姑，那个女人生了个女儿，那应该算是我妹妹吧，原来小孩子那么小，皱巴巴的好丑，我很不喜欢，后来她总缠着我，要我抱，不抱就哭，一个四个月大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就赖上我了，我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了。”

“姑姑，陈雯姑姑跟我说，她要结婚了，他们是自由恋爱，只不过很不幸，家里跟她断绝关系了。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许笛说着说着，看到走廊对面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两个老人，他们走近了些许笛才看清，是陈煜陈焕的爷爷奶奶。

“姑姑，有人来看姑父了。”

许晓晴还是没有反应。

许笛没办法，站起来把一群人领到了ICU外面，教两个老人怎么穿无菌服。穿好后她不放心，又跟着两个老人进了ICU，不多久陈煜也来了，让许笛下楼去陪许晓晴，他在这里安顿这些人。

许笛又下楼回到走廊，却看到原本许晓晴坐着的长椅上空无一人。

陈焕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以为是在做梦，不多时，他想起了所有的事，赶忙下床去找他哥。

走廊寂静无声，他好像在楼梯间看到了什么。

陈焕推开消防门进去，竟然是许晓晴的一只鞋，接着再往上，每隔几层楼梯就有一件许晓晴的东西，他跟着这些东西一直走到了天台。

许晓晴穿着内衣坐在楼顶边缘。

“妈？”陈焕叫她。

许晓晴没有回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陈焕突然注意到，在另一个方向，有一队消防员在接近许晓晴。

这样的情况让陈焕一瞬间呆住，他明白了许晓晴要干什么。

她要跳楼。

他一向要面子永远不服输的母亲，现在脱了衣服坐在天台，准备跳楼。

陈焕脸色泛白，浑身发抖，突然被人一把抱住，按进怀里，低声在他耳边说：“别看。”

陈焕从他哥的衣服缝隙里，看到许晓晴转头看向了他。

那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情绪，像在看陌生人。

陈焕感觉脑中有什么线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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