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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你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的。”

李达风跟陈焕相处久了，终于敢问出一直疑惑的事情。

“我吗？”陈焕有些诧异。

“对啊，你的脸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陈焕想了想：“可是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为什么要笑？”

李达风不赞同：“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说着挑出碗中的香菜，才大口吃起来。

陈焕舀一口汤，食堂的汤总是清汤寡水，他神情不变地咽了，“值得开心吗？”

李达风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我知道了，你是现在流行的淡人，人淡如菊，不止对值得高兴的事不感到高兴，对值得不高兴的也不会不高兴。就像你刚才喝的汤，出了名的难喝，像泔水，你也会很淡定地喝下去。”

“哦。”陈焕看着新舀的一勺汤，不知道该不该喝。

关于陈焕是淡人的讨论，李达风颇为在意，他认为那是对情绪的消极处理方式，所以作为陈焕的室友兼朋友，他有义务让陈焕变得活泼起来。

李达风想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先从小事做起，每天球队训练，就带着陈焕去跑步。

“我们教练说了，跑步可以分泌多巴胺，让人快乐，你晚上来操场，我们一起。”

陈焕觉得他热情过头，没搭理他。

李达风叫了几天陈焕都不来，反思陈焕真的不喜欢跑步，便决定约他出去玩。

“周末没课，我想去古镇摄影，你跟我去吧，做我的模特。”

陈焕想以兼职为理由拒绝，李达风立马说：“半天，不让你白当模特，我相机借你一周。”

摄影基础是大一必选的选修课，陈焕一听是交易，便答应了：“两周。”

“没问题。”李达风一拍大腿。

江南古镇都大差不差，小桥流水，白墙黛瓦，除了冬天阴湿，陈焕还是可以很客观地评价景色不错的。

李达风让陈焕随意点，接着举起长焦镜头对着他一顿拍，陈焕对自己的照片不感兴趣，倒是凑近想跟他学怎么摄影。

李达风总算看到他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了，照片也不拍了，带陈焕坐在咖啡馆，耐心地教他怎么拍。

陈焕很认真在学，李达风却教得越来越心不在焉了。

陈焕长得太优越了，

凑近了，他的两扇睫毛仿佛拍在自己的心里，让他心跳莫名加速，李达风甩甩头让自己冷静，强装镇定地解答了陈焕对焦距选择的疑惑，便站起身来，把相机递给他：“你来试试。”

陈焕接过，低头一个一个调试好参数，对着窗外按下了快门。李达风上前看，第一眼没看到照片，看到了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雪白的脖颈，此时低头的样子像天鹅在伏首。

也许忠于摄影的人本能地对美敏感，李达风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把一幕拍下来。原本低头看相片的陈焕突然抬头，朝他看过来，想问他照片怎么样。

李达风的快门一按，于是一切定格在了陈焕抬眸一刻。

陈焕皱眉，似乎对他私自拍摄不太赞同，李达风把照片给他看：“今天拍的最成功的一张。”

陈焕看了一眼，不置可否，他把相机塞给李达风：“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李达风收过相机，冷不防说：“临走前拍个合照吧。”

陈焕不是很乐意，但是看在李达风今天教他摄影的份上，也没好拒绝，于是跟李达风合了一张很有距离感又很敷衍的影。

不过这样的距离对于李达风来说还是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陈焕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也许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很温和。

他的心又开始乱跳了。

回去后李达风邀请陈焕去吃饭，陈焕以身体很累为由拒绝了。

李达风罕见地没有坚持，他心里乱乱的，确实想一个人待着。

之后的几天时间，陈焕都没有遇到李达风，他总是很早出宿舍，又很晚才回来。马上到考试周，陈焕也没多想，先跟兼职家教的小孩家长请了假，然后整日泡在图书馆，啃他的考古学概论。

考试周结束，两个室友早早地回了家，陈焕买了隔五天的飞机票，因为便宜。许晓晴打电话来问，还责备他不应该贪便宜晚回家。

奇怪的是家在附近李达风也没走，宿舍里只剩他们，李达风把相机递给他，又给了他电池和SD卡。

“相机寒假借你，之前答应你的，反正我寒假也用不着，一个月，相当于半个月买一送一了。”说完他就上床睡觉了。

陈焕刚从学生家回家，家长知道他要放假，提出让他五天都来上课，陈焕没有拒绝，回来正忙着收拾回家的东西，跟他说了声谢谢，把相机妥善放好。

等第二天陈焕也准备离开的时候，李达风还没走，临走前陈焕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句：“你不回家吗？”

“不回。”

陈焕有些奇怪，但看他非常抵触这个问题，也没多问，说了声：“那我走了，再见。”

李达风把他叫住：“陈焕，你的照片我都修好放卡里了，你想自己保存可以导出来。”

陈焕点头，扯了扯嘴角回应他个浅笑：“谢谢。”

李达风愣住，半晌才罢手：“不客气。”

回去的飞机上，陈焕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陈煜。

这是自他出生以来他们分开最长的一次。

见到陈煜的时候该怎么样才能表现得正常点，陈焕在脑中演练了无数遍，最后也没找到个答案。

飞机落地后，陈焕又开始很急切地想要出去，明明忍了半年都没主动联系他，却在这个时候思念无穷无尽爬满他的每块骨骼。

从廊桥去到达厅很远，陈焕几乎是拉着行李箱小跑出去的。他远远看到许晓晴跟他挥手，往旁边一看，却没看到那人。

陈焕几步走近，许晓晴双手握紧他的手：“儿子，可回来了，瘦了。”

陈焕笑：“妈，这不回来了吗，您给我好好补补。”接着忍不住问：“就您一个人来的吗？”

许晓晴说：“好，给你好好补。许笛也来了，她去买水了，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许笛的声音就传来：“大焕哥哥！”

陈焕躲闪不及，被她赏了个大大的熊抱。

“你想死我了！”许笛今天高二，出落得十分标志，高马尾连帽卫衣，活力十足。

陈焕嫌她肉麻，嫌弃地拍她的胳膊：“快放开，重死了。”

许笛一听就怒了，一拳打在陈焕背上，把陈焕打得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说一个女生重是对她的侮辱！”

许晓晴笑着打岔：“好了好了，快回去了，回去好好说。”

许笛吐吐舌头，陈焕无语地看着她，侧身让开：“大小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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