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的荆刺满枝
-----正文-----
隋璟算是死皮赖脸地呆在了项燃身边。
有了信息素安抚,项燃的日子好过很多,呕吐症状明显好转,走路也不再虚浮,只是仍然把隋璟这个法定意义上的伴侣当空气。
隋璟毫无怨言,每天睡醒先是立马看看身边的小妻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得到了一声“滚”以后就换好衣服出门上班。
他不敢在外面呆太久,于是新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隋璟一下班就提着一兜子蔬菜水果豆奶肉回家给项燃做营养餐。
然后试图在餐桌上劝动项燃去看看心理科。
项燃只有在吃到好吃的时候才会多回几句话,“我没病,我不去。”
隋璟无奈,他不敢强硬地再托着人去医院,只好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企图用时间融化项燃心头那块寒冷的冰。
该怎么办呢。
隋璟冥思苦想不得,半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过头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发呆。
“妈..”
极小声的呓语传到隋璟的耳朵里,他凑过去,试图用手指抚平项燃微皱着的眉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
隋璟坐起来,为项燃掖好被角,披上外套走出卧室,坐在电脑面前一晚上。
最终他看着那串电话号码,站在窗前犹豫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按下了绿色的按键。
“喂,请问哪位。”
“您好,我是,项燃的伴侣。”
————
有了隋璟在身边,项燃心头的那份不安稍稍消散,茶香味和玫瑰纠缠在一起,房间里的味道浓郁的让人舒心。
隋璟对他无微不至,每天又要上班又要准备营养餐,忙得团团转。
有时候他在想,要不要就和隋璟凑合一辈子算了。
毕竟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虽然自己能保证会把自己的全部都倾倒给项泽,可万一哪天他问自己,另一个父亲去哪了。
届时又该怎么和年幼的项泽解释呢。
他把隋璟赶走的举动,又和自己父亲当年嘉宝母亲并最终逼走她的行径有什么区别呢。
项燃呆呆地喝着粥,瞥了一眼在厨房切水果的隋璟的背影,暗自想着该怎么理清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
隋璟切好水果,放到保鲜盒里,将其装到袋子里提到餐桌上放到了项燃的面前。
“今天天气不错呢,要不要出去走走。”
提出建议的隋璟其实心里很没底,生怕项燃又回复一个“滚”字。
可恰好赶上了项燃有了那么一丝丝重新了解眼前人的念头,虽然说这念头是为了腹中的项泽。
他点点头,正欲起身,“那我去穿个外套。”
隋璟按住他,忙道,“你先喝完粥,我去给你拿。”
项燃也不反驳,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继续喝粥,你还真别说,隋璟煮的饭真挺合人口味的。
———
保鲜盒被搁在了项燃的手边,原来这是隋璟怕他无聊,为他在路上准备的。
项燃并不晕车,此刻的他正缩着头躲在卫衣帽子里,眼镜注视着窗外迅速移动的风景。
他开了一条窗户缝,稍微有些凉的风渗进来,吹散了他的困意,也让开着车的隋璟皱起了眉。
“小燃,着凉了怎么办。”他按下关窗键,项燃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但想了想腹中的项泽,还是老老实实地倚在车后座打起了盹。
说是去公园,但隋璟通过后视镜看见小妻子睡着了,调转了方向盘,驶向了未知地。
———
项燃睡醒的时侯车子已经停下了,隋璟倚靠在车门上刷手机,听到车里有动静,于是就低下头来。
项燃环顾四周,这不是隔壁市的中心广场吗,他皱着眉,“你趁我睡着上高速了?”
隋璟答非所问,他有些紧张,示意项燃往不远处的那张长椅上看。
项燃趴在车窗上,视线寻觅着隋璟所指的地方,只一秒,他就立马认出来了那个短发女人。
女人该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可她现在全然不似以前的畏畏缩缩,背影挺拔,那头长长的自然卷已经变成了利落的短发。
项燃无法思考,他打开车门站在隋璟旁边,与他对视着,等着隋璟给他解释,可隋璟只是握着他冰凉的手,轻声说,“她很想见见你。”
青年的眼眶立马酸了,他频频回头去看母亲,脚底却似灌了铅一动不动,“隋璟,你怎么找到她的。”
隋璟轻叹一口气,“小燃,找到她这根本不难,只是你从来没敢找过,不是吗?”
被说中了事实的项燃甩开他的手,兀自往反方向走,他根本无法面对母亲,甚至都想象不到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
是哭闹个不停还是淡然的笑?
他从未设想过。
在妈妈哭着拥抱他后离开的那个夜,项燃就已经将两人的世界界定成了平行线,再也不需要相交,再也不需要相聚。
可是项燃不怪她。
难道说因为妈妈抛弃自己去过自己的人生了,就可以否认小时候她给予自己的爱了吗。
当然不是,爱存在,只是褪了色。
就像那句话说的,亲人的离世是一生的潮湿,可妈妈还活着,在项燃看不到的角落里拥抱了新的人、新的家庭、新的幸福。
不需要他是真的,曾给予的爱也是真的。
所以根本不需要见面,隋璟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
项燃知道自己心里不正常,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挽回的,钉子戳进墙里再拔出来一样有印子,这么想治他的病,他同意去做话疗同意吃药不就行了,干什么跟他整这些有的没的....
项燃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脸的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下滴,隋璟追上来从后背抱住浑身颤抖的项燃,“项燃,她真的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你总是闷着不说话,哪怕打我骂我,大哭一场都比这样好...”
项燃转过身,隋璟才发现小妻子的情绪已然崩溃。
项燃哽咽着跟自己的伴侣说,“我同意跟你去医院治病,我不想见到她,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她我的生活...我吃药就行了我不需要见..见她...真的..隋璟....我们回家吧...”
隋璟心疼的紧,可他明白不能再让项燃逃避这一切了,他强忍着自己的泪,慢慢跟他解释,“小燃,我没告诉她你的生活,甚至,我跟她说你过得很不错,那一晚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些年干扔下你不管,可她跟我说是你一直在躲。”
项燃哽咽着不说话。
对,他当然要躲,难道让妈妈知道自己在半年之内就被骗走了父亲所有的赔偿款吗,让她看见自己一个人过得很辛苦所以不敢放心去开始新生活吗。
项燃不想当她的累赘。
所以没人管教的项燃被自己养出了许多的劣根性。
隋璟见人一直哭个不停,干脆把人再次抱坐回了车厢里,项燃就这么把脑袋垂在隋璟的肩膀上,泪水洇湿了一小块衣料。
十五分钟。半个小时。乃至一个小时。
项燃终于冷静下来,胸口的起伏归于平缓,他闷声问隋璟,“她走了吗。”
隋璟透过车窗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椅子,跟项燃撒了个谎,“没有,她一直在等你。”
“隋璟。”
“嗯。”
“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请你帮我跟她道歉,并跟她说我这些年一直过的很好,未来也会很好,行吗。”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隋璟把人撑起来,与他面对面。“这一个小时我相信你做了很大努力,这是很大的进步,我要夸夸你,宝贝。”
项燃微微偏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认真地跟隋璟说,“隋璟,谢谢你帮我联系她。我刚才说的有一半是假话,我这些年真的过得很糟糕,连同刚认识你的那段时间我还总是扰乱你的生活,可是我不希望后面那一半是假的。”
意识到项燃在说什么的隋璟瞳孔微颤,强压下心头悸动,安安静静听项燃的话。
“我知道,我的妒忌心、自私自利、还有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劣根性会让你讨厌,可我在改了,你也看到我改了对不对,虽然后面你离开了。”
隋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因此微微低着头,却又被一双温热的手捧起脸颊,“可你又回来了,而且锲而不舍地像块狗皮膏药一样地赖在我身边。”
隋璟笑了笑,用脸颊去蹭项燃的手心,“真的对不起。”
或许是哭过一场,项燃不稳定的情绪真的随着泪水一同流走了,他任由隋璟碰触,随即继续说道,“我本来是想为了项泽妥协跟你在一起,可现在我觉得不应该单单是为了孩子了,隋璟,我不满足于妥协了,我们试一试正常恋爱吧,毕竟你跟妈妈说我过得很好。”
隋璟再也忍不住,仰起头亲了亲项燃的唇。
“小燃,我不想在后车座里跟你表白的可你看现在这个氛围,明明是给你治病的疗程,到头来我们却聊到了这个议题。”
项燃不禁勾起了唇角,只听隋璟继续说。
“很凑巧,我也有病,而且病的不清,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是一个健全的alpha,我们就是天生一对,这无可否认。”
“我爱你,不仅仅是因为信息素,而是因为你的全部,你的妒忌心,你的自私自利连同那些劣根性我都偏爱。”
“项燃,我的宝贝。”隋璟贴到项燃的胸口去嗅闻他的玫瑰味信息素,这个姿势,可以让隋璟肩上的荆棘刺青隔着两层布料与胸腔紧贴着项燃跳动着的心脏。
“我爱你的荆刺满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