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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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比耐力,崔小苑还有自信,或许能胜过穆棠,他们唱戏的,总归都是一身童子功,他小时在村里大清早起来拿大顶时,穆棠只怕还在家等着人伺候起床呢。只是以眼下的局面,面对一个平时勤于锻炼,身材高大,处于暴怒中的男人,凭他为做戏好看而刻意维持的纤细的肢体,跟本还轮不上他去比拼谁能扛到最后。
他也就干脆放弃了挣扎,老实被穆棠拖着,才进卧室,穆棠就把他甩上了床。床头的黄铜葡萄叶雕花立柱上栓了根链子,崔小苑见了,这才着慌,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要滚下去跑开,却又被赶上来的穆棠压回去,强行把链子的另一头铐在了他一只手的手腕上。
“要做就做,你拿这玩意干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崔小苑晃了晃手腕。
崔小苑轻飘飘的语气深深刺激了穆棠,他的眼神变得愈加阴冷,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干什么?当然是叫你再别想跑!你是我的人,永远都是我的人!”
事态超出了崔小苑的语言水平,他歪着头想了一下,“这算什么,金屋藏娇?但你愿意,我不愿意啊。”
“你凭什么不愿意?”
“你发昏吗!”崔小苑烦躁起来,这都哪儿跟哪儿,他生穆棠的气,他觉得穆棠现在该做的是将功补过,去帮杨静晖,去道歉,而不是在这里和自己发脾气,“你出卖朋友,不要脸,我还要给你好脸吗?”
“你跟我讲道德?你、你……你都是为了他!”穆棠见崔小苑也不反驳,就那样睁着眼睛,一脸理所当然,更是再控制不住心里的恶意,“要说谁真算得上道德君子,那也是杨静晖,咱俩不过是一丘之貉。你一个被我得了手,玩了几年,从里到外早叫我操烂的戏子,你以为你回去他就还愿意要你,和你搞什么破镜重圆吗?”
崔小苑的脸果然变得煞白,穆棠说的一堆话都是废话,被谁操了,被谁得手了,这都是无足挂齿的小事,这都是他崔小苑和别人的事,关杨静晖什么干系。杨静晖要他,杨静晖不要他,只有这个二选一才是决定性的,唯一的,性命攸关的。“他当然要我!”崔小苑也提高了声音,他非这样不能掩饰自己的不确定。
穆棠只当自己自己的话刺痛了崔小苑,他又痛又爽,趁崔小苑晃神的功夫,向前倾身将人压倒在床上,“得了吧,那天早晨你回来,还和我说他不要你!你忘了?他那天晚上也没有操你吧,嗯?你以为是为什么,他那个人,自视甚高,怎么还会要别人玩剩下的。只有我不在意,不管你怎么样,小苑,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爱你,从我第一回在海河边儿上见到你,我就已经爱你。爱,你明白吗,就是我想要你,从头到脚,我全都要,我就是要,你别走,别走。”
穆棠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一般,仿佛不是说给任何人听的,不过是云烟似的梦呓——只手上越发用力,如果是平日,穆棠这样用力的抓人,崔小苑已经痛的叫出来,反手一个耳光。
在今天这个寒冷的冬夜,躺在同样冰冷的床上,崔小苑却什么都没做,他感觉自己仿佛是白长了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原来只是个瞎子,穆棠是这样的人吗?
是和自己一样的,因为风从指缝间吹过,水一滴都不剩在掌心,所以固执地在原地重复,我就是要,我要!
做这样的人,多倒霉啊,崔小苑是自戕过的,他当然清楚。他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如果杨静晖对他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他也会如同穆棠一样,拿链子把杨静晖拴起来。他抖了抖那根铁索,好吧,这是他应得的。辜负别人的人,真的很可厌。但是……
“你不该去坑杨大哥。”
“他不是终于也脱险了吗。”
崔小苑叮勒当啷的牵着锁链,还是把巴掌呼在了穆棠脸侧。“那你也不能不做人事!”
他骂完一句,半撑起身,死死盯着穆棠的眼睛,确保对方能好好听着接下来的话:“你听好,我走,是因为你干的这个事儿,太下三滥,太不地道。除此之外,我……哪怕我做了好多叫你难过的事情,就算我放不开杨大哥,但我总还是希望你好,你快活,你想要我,那你说啊,你来,我有拒绝你吗?穆棠,你要做吗?”
“你希望我好?”穆棠的声音发着抖,“你都不知道我干过什么,你要知道我干了什么,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你还能干什么天大的坏事,杀人?抢劫?给袁世凯去当狗?这些难道你没做过吗,你那银行不就是来吸银子抢钱的吗?我在乎过吗?我又不是真傻子,我要讨厌你,我一天都不住你家。”
穆棠几乎就有脱口而出,那是比这些都更大的恶,是欺骗隐瞒和为了圆谎而继续延伸的罪恶的链条。但他还是不敢,今天晚上,崔小苑的话,已经近似表白。
想到这里,想到这里……
崔小苑看到一滴泪水不引人注意的划过穆棠的侧脸。他这样爱我。
是他,穆棠,这样爱我。崔小苑想,但凡换个别人,再爱,自己恐怕也不会有一丁点动情。
“所以,做吗?”崔小苑轻轻的,又问了一遍。
冬天的衣物一层一层,竟也眨眼睛都撕扯着脱掉了,崔小苑一个活人还拴在床上,自然无暇叠被铺床,两个人就这样在什么也没有的床上向对方袒露出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心。
这或许是崔小苑有生以来头一回,在床上时先想叫对方开心。不是因为穆棠哭了便可怜他,那样的可怜未免廉价,崔小苑只是想叫穆棠别这么伤心了,他们两个人抱在一处,就是来寻开心的,怎么能中间夹了个忧愁?崔小苑扪心自问,问来问去,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出穆棠要的东西,人可以爱两个人吗?或者退一步,人就一定要比出来一个爱谁多,爱谁少?那什么才叫爱呢?多新鲜的词儿,爱!
那是他们穷人家男女两口子一起过日子的意思吗,是地主老爷家里娶四个妾,但就专门睡那个最小最好看的意思吗?还是像他自己,他要的也不多,他只是想做杨静晖眼里心里,最重要的那个,比他妈的什么中华民国,什么孙逸仙,什么狗屁袁世凯都重要。
爱是嫉妒吗?
穆棠已经掰开了崔小苑的两瓣肉臀,床头柜的抽屉里有凡士林,他抹湿了那口红艳的穴,穴口随着崔小苑的呼吸不住翕张,穆棠告诉过自己一百遍了,那不是天堂的邀请,那只是崔小苑随便发骚。但是没有用,他总是幻想,也许这一次,崔小苑也贪恋着自己。
他用力,把臀瓣扳得更开,挺着腰, 把自己那根又长又直的阴茎,一点点磨进去。穴口蠕动着,仿佛天使要把它拉进天国的大门。
“啊……”崔小苑的媚叫又娇又长,他换过一口气,用同样的嗓音忽然问道,“我和你的盐场、银行比,哪个更重要呢。”
崔小苑趴在床上,鸦黑的乱发覆着脸,叫人看不清表情。
“你,当然是你。”穆棠抓紧了崔小苑窄窄的腰身,这是他能抓到的唯一的了,白玉一样漂亮的皮肉。
“你明天去破产,把买卖都捐了,我就和你在这房子里过日子,你敢不敢呢?”
“你要真和我在一起,这房子我都能不要,我和你去大马路上要饭都行。”
“被二老爷踩你头上也行?”
“我在乎那些?”穆棠说着,心里的火气又升上来,这都什么没影的事儿,说来逗自己,他泄愤似的,提起那截腰,把自己的那根东西尽数没入,又几乎全抽出来,只剩一点龟头卡在穴口。这样反复的大开大合,直到屁股上那两团雪一样的肉被撞的发烫发红,直到他听见崔小苑哀哀的哭声。
“你哭个嘛!”穆棠慌里慌张地停下来,只嘴里凶着,他松开崔小苑的腰,拨开发丝,一张哭得乱七八糟的脸暴露在电灯的明光之中。
穆棠能给他他在杨静晖那里做梦都要不到的东西,可是他真没想找穆棠要,他不需要!事与愿违,这人世间怎么只有一再的落空,无名的火气乱舞着,崔小苑张口,不管不顾,咬了下去,他咬在穆棠掌侧,那里皮糙肉厚,他细细白白的牙磨在上面,湿漉漉的舌头蹭着,与其说疼,不如说只会叫穆棠埋在崔小苑后面的那根阴茎,陡然胀得更大。
“我用不着,我问你要的不是这个!咱们只要天天一处,开开心心的,不就好了吗?都怪你脑子不好,穆棠,你真是傻逼!”
“小苑……”穆棠愣愣的,他在看崔小苑,崔小苑也在看他,一个发胶散乱,脸色苍白,眼尾一片通红的男人。
“傻逼……”崔小苑心里也是酸的,他说话时带着鼻音,自己拱了拱屁股,“继续呀。”
他还是那个净知道自己图开心的受偏爱的孩子。
穆棠收回了手,却是不如崔小苑的意,愣是也不先拔出来,就这样给崔小苑翻了个身,变成仰躺着的姿势。肠道被肿胀的阴茎这样大幅度的磨蹭,有一瞬间简直顶到了最里面,仿佛要顶穿了一样,崔小苑就这样射了出来,白色的精液撒在胸前,乱七八糟一片。穆棠俯下身,一点点,舔着吃了,直到乳头上那一点。
“吃不下了……”崔小苑的呼吸都要停滞下来,太多的快感和刺激叫他头脑发晕,他现在真的成了睁眼瞎,再努力睁开眼,也只能看见黑暗中乱闪的金星,在眩晕中,他听见穆棠的要求,“再说一遍吧。”
他还在被穆棠发狠地操着,没被绑着的那只手搭在腹腔,他似乎能摸到里面带给他痛苦和欢愉的那根凶器,他们再也不能更近了,崔小苑当然知道穆棠要听的是什么,他想自己也没什么要和穆棠顶牛的理由,于是就这样又说了一遍,“我想和你在一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冰冷的精液射在崔小苑的身体里,热的汗从上面一滴一滴,滴落在崔小苑脸上。
那一定不是泪,崔小苑抬起手,狠狠在穆棠英俊的脸上抹过,把一切的水汽一并擦在自己手心。
“好了,没什么好不安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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