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围城初记

热门小说推荐

2024年10月24日

创建时间:

2024/10/24 9:51

作者:

159nhliv711

标签:

围城初记

《凯文日记》停更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在这一个多月中,我写了一部中篇小说《川中故事》,这部小说现在已经贴到了网上,等待着读者的惠阅。另外我的《凯文日记》也遭到了全网封杀,不仅下载的平台被封了,连存放《凯文日记》的网络文件库都被封禁了,也就是说《凯文日记》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并被列入了黑名单。甚至于我听说我的弟弟,因为被误当做《凯文日记》的作者,所以被抓入大牢,如今生死未卜。这一切都说明《凯文日记》是一把锋利的刀,这把刀正放在离老爷们的胸口三尺的地方,所以老爷们才如此惊慌失措,大发雷霆。

至于我自己,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个幸运儿,因为老爷们的雷霆一击没有打在我的身上,而是由我弟弟替我承担了。我有些忧郁,这样的安排更多的是一种天意,而非我本人的主观意愿。所以,弟弟是我的福星,他受难的开始,就是《凯文日记》见天日的开端。这样是不是有点残酷,我弟弟用他的鲜血和生命铺平了《凯文日记》的面世之道,我则坐享其成,成为一只漏网的小鱼儿。

但我想,弟弟其实并没有真的死去。他是坐上了一只北飞的大雁,去往了更远的地方。那么,这种安排就有了合理之处。弟弟用一场乌龙假死,给《凯文日记》打开了局面。不要说弟弟阴险,他不是阴险,他是无助而迷惘。他和我一样,都是被魔鬼把控在手心中的两个小玩物。我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我们的命运全在魔鬼的肚子里面细细思量,密密安排,最后变成一场阳谋。

《凯文日记》写了190万字,上传网络也有1年有余,奇怪的是网络上全无反馈。没有人说这本书好,也没有人说这本书不好,就好像大家都变得沉默了,变得深沉了。我很怀念10年前网络上那种畅所欲言的场面,有什么观感,三下五除二,发到天涯上,发的中华网上,发到猫扑凯迪上,大家一阵激烈的争论,最后变成一曲和谐的圆舞曲。但现在的形势和10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争论,没有人哭,也没有人笑。这种情况其实很可怕,它预示着一个没有言论的时代到来。而一个没有言论的时代,是一个阴森而恐怖的时代。

美国人有一种说法,人民里面大部分都是好的。所以应该赋予人民持枪的权力,当坏人要做坏事时,好人就可以用武力阻止他。这显示了一种价值观,就是大部分的人民内心都是向往正义的,正因如此,让他们发声,甚至让他们持有武器枪支,是一种对正义的维护。那么,反过来说,现在不允许人民发声,不允许人民持有武器,甚至连买菜刀都要登记,这是当权者要做什么呢?答案是明显的,他们是要做坏事了。

当权者害怕居于人民大多数地位的正义者来揭露和阻止他们做坏事,所以才封了天涯,封了中华网,封了猫扑和凯迪,然后再收缴一切武器,让人民引颈待戮。更可怕的是这一切都是在一种公开的环境中进行了,这显示了人民的疲弱和当权者的强大。有没有那么一天,人民可以自由的发出自己的声音,然后持有武器,哪怕这种武器只是一种虚拟的法律武器,或者道德武器?只有当这一天到来,真正的清平世界才会出现。这个人间会因为有言论和争议而变得更美好,并绝非相反。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晚上的时候,会有丝丝的凉意。我内心的凄凉远甚于肉体上的寒冷,我觉得现在我们这个社会很恐怖。请原谅我这么说,但我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窒息感。就好像所有人都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胸口,并被捂得死死的,丝毫没有留有余地。我好怕下一分钟,甚至下一秒,那个被捂住胸口的人就会抽出一把尖锐的刀,一刀砍断大手。那么,灾难就来了。不要说灾难离我们很远,其实它远比想象的离我们更近。

韩国女作家韩江获得了本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我仔细拜读了她的代表作《素食者》。看完后我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我觉得韩江更多的关注了个人的命运,她没有把眼光看向这个时代。其实我们这个时代整体都是悲惨的,无论你是不是素食者,我们全都生活在魔鬼的暗影之中。我不反对注重个人命运的走向,但作为一个作家,更多的还是应该把目光投向这个时代的悲剧,否则,就会成为躲在偏安一隅的小女子,咿咿呀呀,找不到症结之所在。

我还没有看过诺贝尔奖大热门中国作家残雪的作品,我想或许我可以抽出一个下午,看看残雪的文字。有的文字天生就是曲高和寡的,无论它讲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故事。什么故事不是人间的故事呢?所有文字都是人类思想凝结出的花朵,势必有人类的灵性和美好。我可以比较一下韩江和残雪,看她们俩的作品,哪个更符合我的审美。那么这次阅读就一定是愉快的,也一定是有收获的。

文学的力量在于抒发和启迪,抒发一种人类共同的情感,启迪人类未知的思想领域。当文学诞生的那一天,她就注定赋有关照人类的责任。也就是说当人类痛苦了,他们可以在文学中找到安慰;当人类迷茫了,他们可以在文学中找到启发和智慧。这样的文学才是真正有价值的文学。就好像鲁迅一样,他的破口大骂正是一种社会共同情感的宣泄,他的缓言轻语能给人一种保持宁静的智慧。文学能达到这两个功能就已经很高级,很神圣,很举足轻重了。

说回我的《凯文日记》。我觉得《凯文日记》就是一本能够达到这两种功能的文学作品。《凯文日记》道出了大多数人不敢说的隐藏的焦虑感和痛苦感,同时她又讲出了很多人秘而不宣的人类社会深层的秘密。那么《凯文日记》就是一本有价值的书,这本书的价值甚至超过了作者自己的想象。遗憾的是,我到现在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阅读了《凯文日记》,以及他们阅读之后的真实感受。这使得我的写作变得有点虚幻,就好像是人在半空中舞蹈,怎么也踩不到地面上一样。

韩江还有一部作品叫《少年来了》,据说在中国大陆是禁书。主要原因在于《少年来了》这本书的题材太敏感。在中国,只要稍微涉及30多年前的那场学潮的文字,就会被打上禁书的标签。老爷们害怕啊,他们害怕不知深浅的少年们来质问他们为什么会成为魔鬼的傀儡。为什么呢?老爷们回答不了。一回答就犯了忌,一思考就头疼,一讲述就是自曝其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少年们永远关在象牙塔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是当少年人都变成像老爷们那么“深邃”和“聪明”的时候,我们这个社会是不是就堕落到魔鬼的陷阱里面去了呢?老爷们还是回答不了,他们泪眼汪汪的看向天空的深处,然后长叹一声,蜷缩成一只獭兔。

我觉得自己有很幸运的一点,就是我曾经在韩国留过学,我见识过所谓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真实样子。资本主义社会并不可怕,相反大多数的时候她是可爱的。这是社会主义老爷们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我发现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就是社会主义并没有让中国变得比韩国更美好,相反,社会主义让中国更落后和更野蛮了。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当人民让渡出自己的权利给社会主义,以使得自己变得贫穷,那么社会主义老爷们是不是有一份比资本主义老爷们更高的责任来维护正义呢?也就是说社会主义的老爷们应该更正直和更高尚,否则人民让渡出来的权利其实就是白白浪费了,甚至是起了反作用了。

然而现实恰恰是浪费和起了反作用了,社会主义中国变得阴森刻薄冷漠悭吝不讲道德,资本主义韩国反而变得温馨宽大舒适富裕道德昌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社会主义老爷们不应该是铁骨铮铮,一身正气,嫉恶如仇,两袖清风,仁心仁德的吗?怎么现实和想象的不一样?是人民昏了头相信了虚构的童话故事,还是老爷们被施了魔法,迷失了本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见的社会主义老爷们全是黑社会。

怎么会全是黑社会呢?社会主义老爷们不应该是红色的吗?我想用最简单的话来解释,就是九斤老太说的那句名言:一代不如一代。有的老年人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其实红色的革命家,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就是那么几位老头子。那一代老头子故去以后,其实就不红了。不仅不红了,反而越来越灰,越来越黑,越来越混蛋,越来越堕落,越来越丧尽天良。这是社会主义的悲哀,社会主义相信人性,结果在短短几十年之内,人性就坍塌了。倒是资本主义倾心于物质生产,反而让人性得到了进步,这是100年前的人们所想象不到的。

我有的时候会看看美国的综艺节目,我觉得美国人真是讲规则和道德的。在美国的综艺节目中,越是表面看起来弱势的个体,越是会受到格外的尊重和关注。这在中国是不可想象的,中国人习惯于痛打落水狗,但美国人却觉得落水狗最可爱,也最值得被救援和关照。这很可疑不是吗?美国这样的资本主义大国,怎么会关爱弱势者呢?他们不应该一切朝钱看吗。然而现实是美国人特别的有情义讲道德,这种有情义讲道德是几百年资本主义制度浇灌出来的人性花朵。中国的花园里面没有这种花,中国人只习惯于种有毒性的曼陀罗。

我很喜欢在首尔街头漫步,在首尔街头漫步是一种享受。路的两旁是一间间装饰各异的咖啡馆,时装店,鞋店,书店和蛋糕房。这些店铺都有精美的纹饰和特殊的香气,从店铺门口走过,就能感受到店主的用心和善意。如果是傍晚时分,那就更好了。店铺里面会点亮一盏盏温馨的散发出‎‎‍黄‍‎‍‌‌色‍‍‎‌光线的小灯,暖色调的光线打在外面街道干干净净的路面上,就好像是一个个幻梦。幻梦总是可爱的,不是吗?没有梦,我们都成了什么了!

《凯文日记》引起了一场纷扰,我弟弟因此远渡他方。但这只是个开始,绝不是结束。《凯文日记》会把首尔清潭洞一间咖啡书店的和缓香氛带到上海,带到北京,带到中国大陆的每一处角落。然后中国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离文明世界已经这么遥远。但只要中国人想明白什么是文化上的滞后,那么一切都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中国人有信心在很短的时间内赶上韩国,赶上美国。等某一天大家发现中国人不再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中国人就真的是进步了,中国人就真的是走进了世界先进文明的行列。

在这一过程中《凯文日记》发挥了充分的效力,是《凯文日记》让中国人清楚的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世界。但《凯文日记》不能无终止的写下去,她一定有她结束的那一天。然后,新一部的《围城日记》又开始接力散发光芒,继而把《凯文日记》未尽的事业进行下去。那么,就用这篇小文来结束连载了2年的《凯文日记》,然后开启全新的《围城日记》,用《围城日记》来把中国的未来之路恒久照亮。

有的读者可能会问:为什么叫《围城日记》呢?我想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释,一是中国即将发生一次围城事件,这场事件我可以预测,但无力阻止,所以我就用日记的形式来记录和规范它。第二个方面是我弟弟即将和爱人结婚,他们闯进了围城。而我作为第三方目击和参与了这次婚礼,那么我就有义务用文字来为弟弟的婚礼增光添彩。这也是一种责任,这种责任是提醒围城里的伉俪,有的人可能想进城,有的人可能想出城,进城和出城之间的那把钥匙,你们一定要保管好。当弟弟和爱人坐上华丽的马车奔赴水晶城堡的时候,我会在道路旁不易察觉的一角,默默为他们送上祝福。

《凯文日记》结束了,《围城日记》开始了。希望亲爱的读者们继续为kevin加油,让《围城日记》在未来的纷乱岁月里,和你们相伴相守。谢谢你们,《围城日记》从今天开始每日更新,欢迎你们惠阅评论。Kevin在遥远的故乡,为你们深深祝福。

2024年10月24日

创建时间:

2024/10/24 13:58

作者:

159nhliv711

标签:

卢布尔雅那

去卢布尔雅那之前,我从未听说过那里。我甚至不知道这座城市位于欧洲的哪一个角落,属于哪一个国家,我只是被这个名字给迷住了。卢布尔雅那,多么好听的发音,就像是一个14,5岁穿着花衣服的小姑娘在你面前甜甜的微笑。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卢布尔雅那看看,就好像我一定要去巴黎卢浮宫看一次《蒙娜丽莎》。我约华宇的时候,他正在刷牙:“什么,你要去欧洲?要去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城市?”华宇显然被我的决定吓到了。

“是的,我要去看看卢布尔雅那,那么请打开飞猪APP买票吧。”我坚定的对华宇说。华宇放下漱口杯和牙刷,机械的翻查着手机里的旅游软件:“亲爱的,我们换个地方不行吗?去印尼看热带雨林不好吗,那里的大芭蕉树比你的腰还粗。”“不,我就要去卢布尔雅那,因为她像个小姑娘。”我瞪着华宇的眼睛说。华宇落寞的低下了头:“好的,好的,我的女神。但请你容我想一想,我们需要不需要办一个申根签证。”我拍拍华宇的肩膀:“这些技术上的问题就劳烦你了,但请记住,一定得是26日的飞机,因为这天是卢布尔雅那的生日。”华宇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型,半天才说:“那么,我们要不要去订一个生日蛋糕呢?”

当我们到达卢布尔雅那的时候,正是中午,我和华宇坐着一辆中途搭上的便车,赶到了市中心。到了市中心才发现,原来卢布尔雅那是一座很小的城市。有多小呢?几乎用步行就可以把市中心全部逛完,而且不会觉得脚疼。但经过长途旅行,我和华宇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实在没有力气再东奔西走的到处参观,所以我们走进一家小小的咖啡馆,挨着一处靠窗户的座位,坐了下来。

店员走上来说:“两位先生,你们吃点什么?我们有最新鲜的咖啡豆磨出来的卡布奇洛和刚刚烤好的牛角面包。”我瘫软在椅子上说:“华宇,你想吃什么就点啊,我不饿,我就想歇着。哎哟,我的脚啊。”华宇这个饿痨鬼竟然点了一桌子的吃的,有咖啡,有面包,有小甜点,甚至还有一盘烩豆子。我惊讶的问:“华宇,你吃得了这么多吗?你不打算晚上吃大餐了吗?”华宇嘟嘟嘴:“哪里有什么大餐,这里就是一座小镇好不好?能有咖啡,面包就不错啦。”我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觉得吃什么东西,是能反映人的品位的。像华宇这样的,多半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店员麻利的上好餐食,对我们点点头,微笑着走开了。华宇开始享用他的美食,而我转头打量这间咖啡馆。咖啡馆的吧台是红白相间的,看着很新,应该是最近才装修的。后面墙上挂着一个船舵型的装饰物,显示这家店的店主似乎很喜欢航海。另外店员穿的制服也有几分像海员服,带一抹大海的蓝色。我捅捅胡吃海塞的华宇:“华宇,你仔细看,这家店像不像一间大船的驾驶室。”华宇眼睛都不抬:“管他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哎, kevin你要不要来一勺豆子,很好吃,甜甜的。”我拒绝了华宇的好意,我叫来店员问她:“请问你们的老板以前是一名船长吗?”

还没等我说完“船长”这个词,店员已经惊喜的不住点头:“您的观察力真好,我们老板以前就是一名船长。所以这家店叫老船长之家。”“原来是这样,谢谢您啦。”我对店员道谢。店员开心的转身走开。华宇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他的第二轮食物狂欢,他嘴里嚼着面包,手上拿着小甜点,吃得不亦乐乎。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个捡垃圾的老婆婆。老婆婆穿一身还算干净的白色围裙,对着我和华宇讨好似的说:“先生,能把你们盛面包的盒子给我吗?我需要它们。”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捡垃圾的老婆婆,回不过神来。卢布尔雅那也有拾荒老婆婆,而且她的神态和中国的拾荒老婆婆何其相似。我忙点点头:“您需要就拿去好了,我们不用了。”老婆婆道过谢,拿走了盛面包的纸盒子,然后嘴里嘟噜着什么,慢吞吞的转身离开了。我目送老婆婆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一种凄凉的美丽。这种凄凉的美丽叫洗去铅华后的真实,正像这个老婆婆一样,老无所依,却悠然自得。

老婆婆走远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天空阴沉起来,下起了小雨。欧洲的小城市和中国的城市不一样,一到下午晚一点的时候,街道上就看不见什么人了。不知道市民们都躲进了图书馆,还是在家里和家人们吃着忙碌工作一天之后的温馨晚餐,总之,这个时候的卢布尔雅那清冷而寂寞,仿佛有一种舞会散场后的淡然。举目望去,街对面的一户人家的窗台上种了一盆鸢尾,这盆鸢尾是淡‎‎‍黄‍‎‍‌‌色‍‍‎‌的,优雅极了,好像在讲述着主人家不凡的履历。

突然,我看见老婆婆又转头朝我们走了回来。老婆婆露出一副讨好似的笑容说:“你们从哪里来的?日本,还是韩国?”我说:“不,我们是从中国来的。”老婆婆惊呼一声:“中国,天啦,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我问老婆婆:“您去过中国吗?”老婆婆连忙摇头:“那里太远了,我怎么能去那里呢?不过,我去过菲律宾,菲律宾你知道吧?那里的街道上有猴子窜来窜去。”边说老婆婆边比了一个猴子爬树的姿势。

看见老婆婆滑稽的样子,我和华宇都笑了起来。灵机一动,我说:“我给您放一首中国的歌吧。”我打开手机,放起了萨顶顶的《万物生》,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老婆婆做出气恼的样子:“你们就叫我在雨中听歌吗?”我和华宇才如梦初醒的发觉老婆婆一直是站在街道的雨国中的,于是马上邀请老婆婆到我们的座位旁边来坐。雨渐渐大了起来,雨水打在路面上的沙沙沙的声音回荡在咖啡馆,刹那间仿若幻境。而萨顶顶的《万物生》也已经开始了:“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唱到第二段梵语的时候,老婆婆明显的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她又专注于歌声了。一曲歌罢,萨顶顶退场,我笑着问老婆婆:“好听吗?这是来自古老中国的问候。”老婆婆笑了起来:“很好听,简直好极了。但我听出这首歌的前一段和后一段用的语言不一样。”我惊叹于老婆婆的分辨力,我解释道:“这首歌第一段是用中文唱的,第二段是用梵语唱的。”“梵语,那是什么?”老婆婆开始沉思,好像在回忆一件很古远的事情。

“是梵语啊,我知道的,那是‌‎‎古‌‍‌‎代‎‎‍语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从咖啡馆外面的雨帘中走进来一个穿休闲西装的老人。店员凑上来讨巧的说:“这位就是我们店的店主,也就是老船长杰克先生。”我礼貌的和杰克先生握手问好。杰克先生挨着老婆婆坐下:“亲爱的艾美利亚,你忘记了吗,大概三十年前,我的船上来过一个水手,他说的就是这个语言,对,就是梵语。”

老婆婆,也就是艾美利亚猛的点头:“对对对,我记得,他个子很高,说着歌里一样的话。”我大声说:“怎么可能,梵语已经没有通用有上百年了。”老婆婆拉拉我的手,示意我保持安静:“亲爱的,不仅仅是你们中国有梵语,其他地方也有,比如印度,尼泊尔。”老婆婆安安静静的说道:“那是个可爱的年轻人,但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他的话像刚才的音乐一样,优美得如奔流的河水,可惜我一句也不懂。”

“我也不懂,但我知道去欣赏它的韵律,就好像是听音乐一样。”杰克先生补充到。华宇忽然傻里傻气的问:“那个人现在在哪?”杰克先生说:“他死了。”我惊讶的问:“死了?怎么死的?”话一问出来,我就看见艾美利亚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自然。杰克先生叹口气说:“艾美利亚的女儿小露西亚掉进了大海里面,说梵语的年轻人跳下大海去救小露西亚,然后,他就被大海妈妈给带走了。”“原来是这样,这真是一个忧伤的故事。”我说。

艾美利亚老婆婆突然卷起裙子揩起了眼泪:“这个年轻人是救小露西亚去世的,他去世的时候,只有23岁。”杰克先生顾惜的轻轻拍拍艾美利亚老婆婆的肩膀说:“好了,亲爱的。回忆到此为止吧,今天你的收获怎么样?”艾美利亚老婆婆举起一个大口袋说:“我捡了满满一口袋面包盒子,明天就可以去面包房找老杰森换一盒大生日蛋糕。”我好奇的问:“是您要过生日吗?祝贺您。”“不是”艾美利亚老婆婆坚定的说:“后天是我女儿获救的日子,也就是那个年轻人被大海妈妈带走的日子。我不知道年轻人的生日是多久,但在我心中,后天就是他的生日。”

突然,华宇转头怪异的看着我:“你为什么要给老婆婆放《万物生》?难道你知道后天是那个说梵语的年轻人的受难日?”我疑惑的说:“我哪里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今天我们就会到卢布尔雅那的这间咖啡馆里来!”艾美利亚老婆婆忽然生了气:“怎么,难道你们以为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我知道你们是年轻人的灵魂派来找我麻烦的,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看见外面的星星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就知道了。”杰克先生也生了气:“既然你们要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可以为你们准备一桌子好菜,可你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我和华宇都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请你们不要误会,我们真的不认识什么说梵语的年轻人。这是个巧合,包括萨顶顶,也是个巧合。”艾美利亚老婆婆突然举起一只手,狂叫道:“你们是来自东方的索命鬼!你们会来索走我女儿的性命。”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和着艾美利亚老婆婆的狂呼声,把我和华宇吓坏了。会不会马上全卢布尔雅那的人都会涌到这间咖啡馆来,看我们这两个东方来的讨债鬼的洋相。

正在我想怎么逃出咖啡馆的时候,杰克先生像一只鸟一样飞了起来:“滚回中国去,告诉说梵语的那个种族,欧洲不欢迎他们。如果他们敢再来,我就打破他们的脑袋。”我知道自己遇上了两个胡纠蛮缠的老人,我义正辞严的大声吼道:“你们别忘了,说梵语的小伙子是为了救你们的小露西亚才死的,而你们现在竟然视他为敌人!”我说这个话的时候,天空中正好打了一个巨大的惊雷,惊雷把天地都震动了,就像是一首歌曲的最‌‎‍‍‎高‌‎‌‍潮‍‎‌。

艾美利亚老婆婆忽然如一只泄了气的口袋似的瘫软下来,她无力的靠着杰克先生昏昏欲死。杰克先生冷笑一声:“你们回不去了,卢布尔雅那有全欧洲最好的坟场,你们选一块吧!”华宇彻底吓到了,他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我说去印尼看芭蕉树嘛,你偏要来这个鬼地方。”我冷静下来,想原汤化原食,解铃还需系铃人,何不再请萨顶顶来高歌一曲。于是我们立即打开手机,放起了萨顶顶另一首歌《左手指月》: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掌纹裂出了十方的闪电。

这首歌像一把利剑一样,一下子刺穿了雨幕,整个卢布尔雅那好像都变成了一座‌‎‎古‌‍‌‎代‎‎‍的战场。艾美利亚老婆婆惊呼:“天啦,他们要杀了我们。他们找到了魔鬼,是魔鬼要他们来的!”我说:“艾美利亚,你说错了。是你和杰克先生忘恩负义,所以上天才派我和华宇来和你们说道说道。你们听见了吗?这是说梵语的小伙子在诅咒你们呢!”杰克先生还想施法,艾美利亚老婆婆用手拉住他:“快带我走,魔鬼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杰克先生长叹一口气:“叫你少来市里面转悠,你偏来。看吧,终于出祸事了吧?”说完,杰克先生变成一只飞翔的大鸟,驮着艾美利亚老婆婆飞上了天空。

“你们的餐费我来付,求你们回去就说我死了。我会报答你们的。”还没等艾美利亚老婆婆把话说完,杰克先生已经载着她远远的飞走了。华宇惊魂未定的对我说:“我们遇见鬼了吗?可他们为什么又害怕魔鬼呢?可魔鬼在哪里?”我战战兢兢的说:“魔鬼在任何一个失去了道义的地方,所以是杰克先生和艾美利亚自己招来了它。”我喝干最后一滴咖啡,说:“快走,再过一会儿,全城的人都要来了。我们趁日落之前,搭最晚一趟班车去维也纳。也许在维也纳我们还能赶上一场深夜音乐会哦。”

说完,我和华宇急匆匆收拾东西就要离开咖啡馆。店员走上来礼貌的说:“你们的餐费已经付过了,在你们临走之前,再送你们一条我们小店自制的长条面包。欢迎你们再次光临。”我接过一条用报纸包好的长条面包,对店员说:“杰克先生回来就告诉他,我们回中国了,不会再来了,请他和艾美利亚放心。”店员笑着说:“好的,我记下了,他回来我一定告诉他。”咖啡店的墙角处一只蹲着的大花猫咧开三瓣嘴对着我和华宇“喵!”一声表示欢送。

出咖啡馆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下午四点钟的卢布尔雅那竟然挂起来一道彩虹。我和华宇走过市中心的一条街道的时候,迎面和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不期而遇,中年男人对着我点点头,然后用手一抬帽子,走进了花园的深处。我对华宇说:“你相信吗,这个人就是说梵语的年轻人。”华宇说:“怎么可能,他已经在三十年前就死去了!”我摇摇头:“杰克先生和艾美利亚在撒谎,他们是一对撒谎精。”

我说“撒谎精”这三个字的时候,外面吹过来一股很冷的风,把我和华宇都快吹感冒了。当我们在晚上7点钟到达维也纳的时候,庄园的外面围着一大堆人正在跳舞。我恍惚看见杰克先生和艾美利亚也混在里面正翩翩起舞,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回过头来对着我神秘的眨眼睛。我知道这一次卢布尔雅那之行彻底糟了,我遇见了真正的精灵,而如果我不被他们骗一次的话,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华宇说:“难不成你就是魔鬼,所以杰克先生和艾美利亚老婆婆才那么害怕。”我戳着华宇的鼻子说:“我要是魔鬼的话,今晚就吃了你!”华宇狡猾的说:“我三天没有洗澡了,你要吃就请吧。”我点点头:“等你什么时候把自己洗干净了,我再吃你也不迟。”说话间,隐约有一股鸢尾花的香气缓缓飘来,带来了一股卢布尔雅那独有的香味。

2024年10月25日

创建时间:

2024/10/25 13:46

作者:

159nhliv711

标签:

巴东往事

我出生在一个小镇,这个镇离巴东市只有十五公里。我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并不好,爸爸是木工,妈妈是帮木工爸爸打杂的小工。但话说回来,那个时候谁家条件好呢?除了镇长村长电工水工,其实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差不多。真要说起来,我们家还不算穷的。为什么呢?因为爸爸是老木工,天天做活,天天有进账,在这个农村小镇上其实就不算差了。真的差的,是那些农村里的农民,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才恼火呢。

说我们家过得不好,主要的原因还在我爸爸的身上。爸爸并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爸爸很勤劳,问题在于爸爸是个酒瘾很大的酒客。他每天做工回来都要喝酒,而且往往不是一个人喝寡酒,而是要约上三朋四友,一起来喝个痛快。几个大男人喝酒,能不准备点下酒菜吗?又有客人,自然不能太简薄,于是今天割块猪肉,明天买半只鸡,几来几往,就把家里喝得精穷了。

我记事的时候,家里已经了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哥哥是个废头子,每天在外面东游西晃,不落家。两个姐姐呢?一个事不关己绝不开口,一个虽然帮衬我,但只比我大两岁,其实也还是个小孩子。幸运的是,我的奶奶特别喜欢我。奶奶说:“小三,你长得肉嘟嘟的,多可爱啊。我们家以后还要靠你来支撑门楣呢!”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却不喜欢哥哥。我只知道奶奶对我的爱是很自私的,比如她会把仅有的一块肉夹到我的碗里,或者单独为我去买一块糖。这些待遇是哥哥姐姐都没有的,所以我其实是个幸运儿。

说起我幸运,我的二姐就惨了。好吃的都归了我,她就没得吃。妈妈有一天忽然说:“你二姐怎么站都站不稳了,是不是病了?”回过头看见我长得白白胖胖的,妈妈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奶奶把属于二姐的那份吃食都维护给了我,所以二姐就成了营养不良儿童。从此,妈妈每次去木工社上班,都把二姐带上。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把自己的饭分一部分给二姐吃。没过几天,二姐就活蹦乱跳的,恢复了生命力。由此可见,奶奶是有多么偏心爱我,这份沉甸甸的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奶奶70岁的时候去世了。这很正常,在上世纪60,70年代,中国人还真是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七十岁,其实就是长寿了,所以奶奶的死是喜丧。但我们家的情况并没有随着奶奶的离去而有丝毫的好转,爸爸继续喝酒请客大摆排场,妈妈呢,一个女儿,又一个儿子的生,足足生了八胎。现在的人听见一个女人生八胎都觉得是不可置信的事情,但在那个年代却很正常。国家鼓励妇女生育,生得多,还要发个奖状,上面写道:英雄妈妈。谁不想当英雄妈妈呢?所以城市乡村都敞开肚子的生。特别是农村,最多的我听说有生十胎,十一胎的,女人简直成了生育机器。

二姐是和我关系最好的姐姐,我和二姐无话不谈,无事不聊。吃饭的时候我们要凑到一起吃,玩耍的时候我们要凑到一起玩,简直就是一对金牌CP。大姐是个独行侠,她不太管弟弟妹妹的事,爱怎么样怎么样。二姐则不一样,二姐特别照顾我们这些当弟弟妹妹的,什么时候都想到我们。哪怕是在外面得了点什么稀奇的吃的用的东西,都不忘拿回家和我们分享。所以,我是最喜欢二姐的。二姐呢,也最喜欢我,因为我是她的贴心小伙伴啊。有什么事,只要二姐一叫,我就撸起袖子,英勇上阵,绝不打马虎眼。

因为家里太穷,所以爸爸妈妈商量着把一个妹妹送养给亲戚。妹妹那个时候已经懂事,离开家的时候,哭得不得了,那样子就好像她被爸爸妈妈抛弃了一样。我和二姐也哭了,我们也觉得妹妹惨。这么多姊妹,怎么就把她送走了呢?妹妹其实也没走多远,还和我们在同一个镇上,只是隔了两条街。放学后,我和二姐就去找妹妹玩。妹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说:“哥,姐,我想你们!”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亲戚又把妹妹给送了回来。问妹妹是不是亲戚家对她不好,她又捂着嘴不说话。后来听妈妈说,亲戚家其实是对妹妹好的,还送她去上学。但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亲戚家又不打算收养这个女儿了,所以送了回来。这对我们算是一件好事,因为兄弟姊妹又团圆了,不用再做贼似的每天放学偷偷摸摸去找妹妹。二姐说:“妹妹是个有运气的人,所以回了家。”我觉得二姐说得有道理,但转念一想,真的气运旺,又怎么会被送走呢?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大一点,我和二姐都上了学。二姐成绩还说得过去,我则完全是李扯火。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用竹篾捉了蚂蚱来玩。老师对我头疼不已:“陈三!你再不好好学习,我就去告诉你爸爸。”可我不怕她告诉爸爸,因为我不怕被爸爸打,倒是学校里那些规矩功课让我郁闷得紧。我一看见写方块字,做算术题,我就头疼。所以说,我天生不是走学习这条道的人。对学生们尊敬的老师,我是嗤之以鼻的:你懂什么呀?你知道哪里的柴火好砍好拿吗?你知道怎么去和卖鸡蛋的老头子讨价还价吗?你不懂,所以你就是个拿着支教鞭吓唬人的女端公。

学校里叫缴书本费,二姐回去没要着,爸爸妈妈都说没钱。我一想,要个锤子钱,这个学我不上了!于是,一上学,我就中途溜到田坝里抓蟋蟀捉泥鳅。按正式的说法,这叫逃学。香港有一部电影叫《逃学威龙》,说的就是我。后来我逃学的事到底被爸爸发现了,他没有打我,只是轻轻叹一口气:不上学就不上学,不上学又不会死人!就这样,我失学了,这一年我刚读小学四年级。

二姐虽然还在上学,但二姐要做好多家务。妈妈做饭二姐要帮,妈妈喂猪二姐要割猪草,妈妈管不了小弟弟的时候,也要二姐去管。所以二姐成了我们家一个半劳力,她一边上学,一边还要帮家里干活。我呢,乐得清闲,天天就是玩,满镇满村的乱逛乱转。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我全知道。不用打听,这些乡里的事情会自然而然的钻到我的耳朵里面来。我成了乡下说的二不挂五的二流子,按城市说法,叫闲散青年。我才不管什么闲散不闲散呢,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世界啊,还得围着我转。不然,老子是要动粗的!

乡下晚间的时候,几个兄弟姐妹就聚在一起聊天做游戏数星星。那个时候是70年代,社会治安不好,外面常有打枪的。一听见有什么响动,小孩子就叫:“打枪了,打枪了!”于是,兄弟姐妹们就用厚厚的门栓把门顶上,有的时候甚至会推一个米缸到门后面,这样“坏人”就进不来了。但坏人进不来,枪子没长眼睛啊。小孩子们也有办法,我们几‎‌‍‌兄‍‎妹‍‍齐齐的躲到一张大床上,然后放下蚊帐。这个理论的要点在于,蚊帐是软的,以柔克刚,子弹就被蚊帐挡在外面,打不进来了!我们都很得意,想不到枪子也被我们拿捏住了。

到了18岁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叫七妹。七妹家条件比我们家好,七妹家在巴东城里面做着小生意,日日有进账,和我们家那种入不敷出的状况不可相提并论。关键七妹喜欢我,谁架得住被女孩子喜欢呢?所以我和七妹很快就坠入了爱河。我去七妹家的时候,七妹妈妈炖了一只老母鸡来招待我。鸡汤鸡肉啊!这谁受得了,我吃得是满嘴流油。七妹妈妈没有小瞧我吃相难看,还一个劲儿的说:“以后七妹要你多照顾啊,我们老人们都要依靠你们小辈的。”我一边啃着一只鸡腿,一边不住说:“以后有我一碗红薯稀饭,就有七妹一碗!”

很快,我和七妹就结了婚。因为七妹家条件比我们家好,所以我去七妹家当上了上门女婿,这在农村叫倒插门。我才不管什么倒插门不倒插门的呢,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事情就这么简单,七妹家看得起我,我就要为七妹家撑门户!至于爸爸妈妈这边,他们倒是没有什么话说。弟弟妹妹多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当倒插门女婿又怎么了?不偷不抢,关谁的鸟事!

一天我回家去拿东西,爸爸正在喝闷酒。爸爸一见我来就拉下脸:“怎么?现在翅膀硬了,不认老子了!”我嘟噜一声:“怎么不认,是你在做脸色给我看。”我知道爸爸马上要发酒疯,于是拿了东西赶快想走。妈妈也知道“形势危急”,一个劲儿的催我走。我回家是骑着大摩托回来的,很拉风。但多半就是这辆大摩托碍了爸爸的眼,他看不惯我骑在大摩托上威风的样子:当倒插门女婿,得意了你的!

我骑上大摩托,就想逃离现场。哪知道刚发动摩托要跑的时候,爸爸一个箭步跨上来,伸出他木工的粗壮大手,一掌掀翻了我的摩托。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练过八卦莲花掌之类的武功,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我被爸爸一掌连车带人推到地上,摩托的轮胎还在半空中旋个不停,而我已经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在我躺在地上,感受到地面的冰凉的时候,我心里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来。不然,我这辈子就真成一只土泥鳅了。

一天,我的一个堂叔来找我。这个堂叔我曾经见过,但并不怎么熟悉。堂叔见到我说:“三伢子,别来无恙啊?”我好奇堂叔怎么会专门来找我,忙给他端来一把椅子。堂叔心满意足的坐到椅子上说:“三伢子,要想在巴东市混,你得有个师承。师承懂不懂?就是得落教。不落教那是野人,野人就该滚蛋!”我吃惊的问堂叔怎么才算落教。堂叔说:“这样吧,你拜我为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天鹰教的第三代弟子了。”

我知道这个堂叔有点来历,忙不迭的拜了他为师傅。堂叔,不,师傅冷笑一声:“你既然拜了师傅,就是天鹰教的一员,从今往后就要为天鹰教做事。做得好,可以晋升香主,堂主。做得不好,那就三刀六洞,分分明明。”我从来就是个有点私心的人,我悄悄问师傅:“成了天鹰教的人,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师傅哈哈一笑:“何止没有人欺负你,这堂口上的买卖不就都归你来做了吗? 以后日进斗金,指日可待!”

最开始,我不知道这个天鹰教的教徒该怎么做。后来我发现巴东市好多人其实都是天鹰教的教徒,街口卖豆腐的李三娘,乡集卖猪肉的王五,工商所的李辉,居委会的唐大妈,甚至包括那个每天下午2点准时来送报纸的残疾人陈老头,他们都是天鹰教的人!这下我找到了发财的门路,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做生意,你们敢不来照顾我吗?灵机一动,我就去找二姐借了2万块钱,做起了香烟生意。

那个时候说实在的,生意也真是好做。买来香烟,倒个手,白花花的银子就来了。可恨就可恨在香烟是特殊商品,必须要有经营许可证。巴东市的人都说一般人哪里能搞到许可证啊,都是当官的亲戚才拿得到呢!我知道这个话不是空穴来风,巴东市很多做香烟生意的,都有官场背景。但我可没有当官的亲戚,收税的朋友。怎么办呢?还得把天鹰教请出来。

我开始大量购买走私香烟来巴东市贩卖,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做贼似的悄咪咪的干,后来就大张旗鼓的开了门面。整个巴东市的进口香烟市场,被我占了一半。但人怕出名,猪怕壮,很快警察就找到了我。那天警察来的时候,我正好在点钱。警察说:“你做香烟生意,有经营许可证吗?”我甩出一只飞鹰勋章:“这就是许可证!”警察看见飞鹰勋章,脸色都变了:“你,你。”“我什么我?告诉你,巴东市是我们教脚底下的爱物,还轮不着你们管。”警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最后竟然一个转身跑了。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是叫人去了,哪知道警察一去不回,从此再没有登过我的门。我知道,现在是该我赚大钱的时候了。

我成了巴东市最大的走私香烟贩卖商,我赚的钱一般的工薪族都想象不到。更关键的是,我在我们教内有了一定的威信和地位,连老一代的天鹰教徒都对我刮目相看。一天一个叫吴嬢的女人找到了我,吴嬢一见我就问:“你落教多少年啦?”我知道能这么问的都是教内的高阶人物,所以毕恭毕敬的回答:“有小20年了。”吴嬢笑笑:“现在银镜堂有一个香主的位置空了出来,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试试?”当香主,我求之不得!我忙说:“愿意,愿意。”

吴嬢附在我的耳朵边说:“要当香主,得为教做一件事。现在巴东市出了一个反教的叛徒,就问你有没有胆量把他给除了。”我心底一惊,这杀人的事,我可不干。吴嬢笑起来:“谁要你去杀人。这个叛徒现在是个通缉犯,你只要打听到他的住处,把他给举报了,以后的事自然有其他的教友来办。”我疑惑的问:“举报叛徒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吴嬢目光迷离的说:“因为这个叛徒就是你爸爸。”

二姐和妹妹听说我要举报爸爸,都哭了起来。特别是二姐,一个劲儿的说:“这怎么能行,儿子杀老子,这是要被天雷劈的。”我恨恨的说:“入了教,就是教中人,本该放下俗念一心护教。爸爸既然当了叛徒,就该被教规惩处,这谁也怪不得。”二姐说:“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你亲爹啊。”我说:“什么亲爹,他一巴掌把我从摩托车上推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他儿子?既然他不仁,那我就不义。这个爹,我举报定了!”

二姐和妹妹拉不住我,我径直走进公安局,把自己的亲爹给举报了。警车拉响警报从我们家门口开走的时候,我看见爸爸茫然的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我毕生难忘,那是一种做梦似的怀疑态度,仿佛爸爸根本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竟然把他给举报了!爸爸因为贪污和挪用公款,被判了无期徒刑。据教友们说爸爸这辈子也别想从监狱里面出来了,里面的内线早把他给盯上了。

吴嬢满意的对我说:“我就知道你是可造之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银镜堂的香主了。”我受宠若惊的当上了香主。表面上我还是在做着见不得人的走私生意,其实我已经是整个巴东市的黑老大。巴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没有我的许可,即便是菜市场多了一个卖菠菜的摊位那也不得行!我成了巴东的幕后主公和工商会会长。

七妹越来越胖了,她什么事也不做每天就是买衣服化妆打麻将吃美食和到处旅游。我呢,天天在家拿着一份报纸研究,其实是在看巴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我是容不下巴东有丝毫我控制不了的事情发生的,所以我就像个章鱼一样牢牢把住巴东的命脉,一刻也不放松。我走在巴东路上,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我是个闲老头,知道点内幕的都恭恭敬敬的用一种害怕的眼神看着我,他们知道我才是巴东的天!

我把儿子送进了军营,我要他当一名军官,这样我的手才伸得到武装力量上去。儿子也很争气,很快就当上了连长,成了一名部队干部。我得意的说:“现在军队也是我们家的了。”但好景不长,很快我的斑斑劣迹就显现了出来。我受贿授贿,贪赃枉法,横行乡里。甚至我还养了一个小蜜,而这个小蜜有一个小白脸男朋友,因为厌烦,所以我故技重施把小白脸逮进了监狱,并让他在监狱中不留痕迹的乘鹤而去。断了小蜜的念想,我抱着她日日寻欢。连七妹都厌烦起来:“我这个老公啊,变了,变成陈世美了。”滚你的陈世美,我是银镜堂的香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吴嬢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和小弟谋划做一桩走私军火的大案。吴嬢看见我说:“陈三,别来无恙啊,祝贺你发了大财了。”我笑着对吴嬢说:“还是您提携的。”吴嬢不摇头也不点头说:“吃过晚饭就回吧,你也累了。”我心里暗笑吴嬢唠叨,于是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和小弟说话。话还没说完,开来了足足六七辆警车,下来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把我团团围住:“今日抓捕黑社会头目陈三,请你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我忙四下寻找吴嬢,哪知道定睛一看,我才发现吴嬢竟然有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她成了独眼龙,所以她根本就不会再和我目光相触!

警车把我带走的时候,我茫然的看向车窗外,我看见我的连长儿子正兴高采烈的和吴嬢说着什么。我恍惚听见吴嬢说:“这个巴东市啊,还得你们家来坐。”我惊恐的看向我的连长儿子,而他把头一转,望向了别处。

二姐来监狱看我的时候,给我带来了一双保暖鞋:“里面冷,你穿暖和点。”我流下眼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二姐说:“你忘了我们用蚊帐挡子弹啦?你就是太硬,所以被子弹打了。要是你当副蚊帐,反倒没有事的。”我气呼呼的说:“当蚊帐!我还是个男人吗?”二姐示意我小声:“你儿子,现在已经是巴东的老大。他的耳目多,你说话小心点。你忘了咱爸怎么死在监狱里的了?”我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狱警走上来说:“陈三,该回监室了。”我才万般无奈的穿上那双保暖鞋一步一回头的走出去。我走出去的时候,看见墙角有一只蜘蛛正张牙舞爪的吃着一只半死的蚊子。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