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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风雨起苍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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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15日

创建时间:2024/12/15 10:22

更新时间:2024/12/15 22:51

作者:159nhliv711

标签:钟山风雨起苍黄

我的第二次南京之行是从桂林出发的。我在桂林火车站坐火车到了长沙,到长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显示这座城市有一丝丝的憔悴。我在火车站附近的火宫殿吃了一顿毛氏红烧肉,这毛氏红烧肉名气很大,一到长沙到处都是卖这道菜的。但听说火宫殿的毛氏红烧肉才正宗,所以专程进店品尝。哪知道菜上来后让人失望,竟然是清汤寡水的几坨大肥肉,有一坨肉上还粘着根猪毛。这碗毛氏红烧肉我是勉强吃下肚子的,要不是害怕浪费,我几乎就要弃之不食了。

吃完饭我就马上到火车站去打听去南京的火车票,到窗口一问才知道,原来长沙没有直达南京的火车,需要中转。我只好买了一张到杭州的火车票,想不管怎么样反正是在向南京靠拢吧。就这样颠颠倒倒,我又坐火车到了杭州。到杭州我没有急着奔赴南京,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游览了西湖。西湖景区里面简直是人山人海,就好像全国的游客都到这里来了似的。我到处逛了一逛,除了人多还是人多。我在西湖上面一个小岛上吃了一碗西湖藕粉,可以了,这趟西湖之行说得过去了,告别西湖我搭公交回火车站。哪知道刚转过一个拐角,一辆急速行驶的小轿车从我的后面唰一下冲过来,要不是我躲得快,可能就要命丧西湖了。可我不是许仙,我也没遇见白娘子,怎么就先碰见发怒的小青了呢?搞不明白,我一路琢磨着,一路忧郁着又坐上了去南京的火车。

在火车上,我偶遇了一对老夫妇。老夫妇是马鞍山人,出门夕阳游的。我和老夫妇攀谈起来,老头子对我说:“你不知道,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马鞍山也闹得很厉害。”我问老头子:“公安不管吗?”老头子摇着头说:“不管的,只有红卫兵要管。但红卫兵也管得着三不着两,所以社会上一片混乱。”老头子最后总结:“我那个时候就看出来了,老人家不死中国好不了。”我马上浮上水:“老叔叔有见识,那个时候一般人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吧?”老头子摇摇头一声长叹。

最近我在网上看见有一个视频博主叫沈阳翁,沈阳翁常发表一些对那个时代的看法。我晃眼看上去,沈阳翁和老头子是一路人呢!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胸口堵着一肚子话想说,终于借着互联网的便利,说出了胸中激愤,这也算是时代的感叹吧。正在和老头子瞎聊,又上来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看着很威猛。年轻人加入了我们的聊天,但说着说着他不说话了,似乎是在观察我们。

老头子去上厕所了,年轻人一拳头砸在我的座位边上。我假装没有知觉,其实心里很害怕。这个人要做什么?他不会要谋财害命吧?好在年轻人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他转过身又和别的人聊了起来:“我是做绿植的,对对对,就是你们家里摆的花花草草。”我恍惚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危险,我不敢再面对他,于是闭着眼睛装睡。过了一会儿,老两口到站下车,老头子对我礼貌的说再见。我微闭着眼睛和老两口告别,看着两个老人颤颤巍巍的下了火车,我才放下心来。

火车到达南京,我推着装满几捆书的硕大行李箱下了火车。举目四望,南京这座我又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终于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应该到哪里去和颂汇合呢?不行,我得马上给颂打个电话。这一次南京之行,是我第一次南京之行的续集。我是专门来看颂的,颂还在南京从事他乐此不疲的心理康复和口吃矫正训练。从我们那一期队员算起,这一期训练营应该是第二十期了吧?我暗暗揣度,颂肯定赚了不少钱,不然他怎么能在南京这座浮华的城市安居下来呢?我打消心中这种庸俗的想法,我觉得颂还是一个事业型的人,他一个人在异乡打拼,还打拼出了一片天地,这足可见颂有成功的内在基因。所以,颂是一个潜在的成功者,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成功了。

电话里,颂对我的来访既热情又惊讶。颂说:“我在迈皋桥高架桥这里,你过来吧,我下午带队在这里训练呢。”挂断电话,我急匆匆的赶往迈皋桥。到了才觉得肚子饿,我已经几天没有吃过正经饭了。在迈皋桥的一家小餐馆里,我吃了满满一大盘芋头扣肉,这种芋头扣肉是南京这边的特色菜,成都很少见。真香啊,这盘芋头扣肉简直是人间珍馐。我连吃了三大碗饭和一盘扣肉,抹抹嘴,满足!

过了一会儿,颂就带着十多个年轻人过来了。我高兴的上去和颂打招呼,颂说:“kevin,你去哪里了?到处找找不到你。”我实话实说:“我去韩国了,去留学。训练完以后我还要回韩国呢。”其实我没有说实话,我并不打算再返回韩国了,我是专程回国来寻找我身世的答案的。颂拍拍我的肩膀:“可以呀小伙子,去韩国了。韩国怎么样?”我说:“韩国挺好的,就是物价贵,花了好多钱。”颂听见我说钱就不说话了,笑着和他的队员开始训练。

颂的训练内容和我参加他的那期训练是一样的,就是做游戏,画脸,爬山,和陌生人说话,公开演讲等等。我曾经质疑过颂的训练方法,这些训练也许对口吃患者有点作用,可能够解决心理问题吗?颂对我的质疑持大度的态度,颂说:“其实都是一样的,你敢说话了,心理问题就好了一大半了。”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颂,颂不会和你争论什么,他总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他是对的。

迈皋桥的高架桥下面有一片绿地,训练就在这里正式开始了。颂说:“我们有个新队员,是从韩国回来的,我们请他给我们唱首韩语歌好不好?”我扭捏了一下,还是唱起了一首韩语歌《天啦》:天啦,天啦,请不要这样。一曲唱罢,颂笑得更欢乐了,他不住点头,表示对我的嘉许。其他十多个队员则一脸迷茫,不知道我唱的都是什么。我心里不服气,这首歌是现在韩国最流行的,你们队伍里呀还是缺少哈韩族!

和颂一起来的还有颂的两个助教,一个叫晓的大学生,和另一个叫圆的小伙子。除开两个助教,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叫勋,是个台湾人。训练间歇的时候,勋好奇的问我:“韩国一瓶可乐卖多少钱?”我说合人民币七八块吧!勋摇摇头:“在我们台湾,五块钱就可以买到。还有台湾的衣服也很便宜,有的衣服比大陆卖得还便宜呢。所以台湾是最好的!”听了勋的自夸我无力反驳,毕竟我没有去过台湾。但我还是觉得勋有一点自大,台湾好是好,可就有这么不可一世吗?对勋的自我感觉良好,我持一种淡漠态度。

我问颂:“训练基地还是在桂花旅舍吗?”颂说:“换地方了!现在我们有专门的训练基地。”训练结束,我跟着十多个人浩浩荡荡赶到颂的新训练基地,原来是在一个新建居民小区里面租的一套房子。这套房子是套三居室,很宽敞,所以可以住得下十多个人,按现在的说法叫群租房。颂说:“kevin,你选一张床吧,今天你就住这里。”我说:“我需要参加训练营吗?”其实我是想问我需要付钱吗。颂笑着说:“住吧,住吧,免费住。我们这里床位多,多一个人更热闹。”

于是,我就在颂的训练基地安顿了下来。颂这一期队员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十多个青年人,有湖南的,有湖北的,有江西的,有内蒙的,有上海的,还有东北的,简直是外地人开会。湖南的那个男生是一个警察,我叫他sir。湖南男生谦虚的说:“我是辅警,专门负责接电话的,你不要抬举我。”我听了感到好笑。湖南男生请我吃卤鸭舌,说是他们当地的特产,我尝了确实味道不错。湖南男生神秘的对我说:“我虽然是辅警,但也见过大场面,你有后面跟着十多个人拿着斧头追你的经历吗?我就遇到过。”听了湖南男生的话,我沉默了,我觉得湖南男生很爷们儿,而我只是一个小孩子。

湖北男生是一个社会气很足的人,他会大声武气的和人争辩,也会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和我说话,显得很有分寸。江西男生是一个高高大大的人,长得很白净。江西男生说:“你成都来的啊,我在成都做过生意。你住哪里?东门啊,知道知道,我去过那儿。”我觉得江西男生很温柔,他虽然表面大大咧咧,其实骨子里很细腻,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体贴感。有一次江西男生对我说:“你这么大了,怎么不找个女朋友,你这样干着也不行啊。”我傻傻的看着江西男生,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你当我男朋友吧!”好在我很矜持,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要是说了,天知道是什么结果。说不定江西男生真的会有兴趣和我处朋友呢,那真说不一定。

内蒙男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单位司机。单位司机是一个猛男,他可没兴趣和我探讨什么人生情感。单位司机的兴趣是和湖北男生讨论南京哪里有做大保健的。内蒙男生说起大保健来,眼睛都亮了,似乎大保健就是升天堂的阶梯一样。后来内蒙男生和湖北男生一起去南京的风月场所潇洒了一把,这是我不愿意参加的活动了。内蒙男生打电话点外卖,小工送来一份盒饭,内蒙男生竟然不给钱。我看不过拿出几块钱给了小工,我以为内蒙男生过后会把钱补给我,哪知道他竟然假装没看见。我也生了气,几块钱就算是喂狗了!

上海来的队员是一个中年人,个子很高,据说研究生毕业,现在在上海做高级经理的工作,很是春风得意的样子。上海人对我说:“上海治安那个好啊,三步路就能看见警察,其他地方比不了的。”上海人问:“我多买了一瓶饮料,谁要,免费送!”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上海人的饮料就喝了起来。我不信上海人会在饮料上做什么手脚,这点基本的信任我还是有的。因为临时缺钱,我找上海人借了一百块钱。到训练营快结束的时候,上海人犹犹豫豫的找到我说:“我要走了,哦,我还借了你一百块钱呢。”我知道上海人是来催债了,于是赶忙掏出钱把上海人打发走。这个上海经理,精明着呢。

一起训练的还有个东北大姐,这个东北大姐是辽宁盘锦的。我是第一次听说盘锦这个地名,觉得很新奇。其实盘锦大米很有名,我怎么就不知道呢,奇了怪了。东北大姐说:“我在我们那里的事业单位工作,这次是专门请假来训练的。我一个月只挣一千多块钱,来一次不容易啊。”这个东北大姐还挺有趣的,就是不怎么积极。只有颂点到她的名了,她才会动一动。平时就隐身在人群里,感觉不到存在。画脸的时候,颂给她脸上画了一朵大葵花,东北大姐就顶着这一朵大葵花在南京的市面上走街串巷,算是一景。

颂带我们一行人去玄武湖训练,一到玄武湖。颂就说:“今天我们练单挑,一对一,谁输了谁挨罚。”没想到颂第一个点名单挑的人就是我,而且是颂亲自下场来和我单挑。比赛开始,颂一个猛扑就扑到了我面前,想把我压倒。别看颂是瘦猴子似的身板,其实很有力气,颂有一种和外表不相符合的巧劲儿。在颂的几个猛扑下,我马上就处于颓势。我本来以为颂会让着我点,毕竟颂一直是让着我的。哪知道这次颂是用了全力,铁了心要我拿出看家本领。可我哪里有什么看家本领,一个趔趄,我就倒在了草地上。颂气喘吁吁的看着我,似乎在说:“kevin,你没有表面上那么强壮啊。”

接着又有几对人开始一对一单挑,单挑结束,我们又分队开始老鹰捉小鸡。当母鸡的是颂,晓和圆轮流当老鹰。我们一行人的欢笑声响彻了整个玄武湖,所有在湖边的人都朝我们看,毕竟那么多大孩子一起老鹰捉小鸡可能也不是时常能看见的吧?在晓和圆的全力进攻下,小鸡一只只被捉了去。幸运的是,我跟在颂的后面,竟然侥幸逃过一劫。所以颂这只母鸡还是起点作用的,并非花架子。颂看我紧紧捏住他的后襟,也不拒绝,只是一个劲儿的说:“抓kevin,抓kevin。”哪知道晓和圆一靠近我,我就把颂扭过去,到最后也没抓住我。台湾人勋在一旁没有参与我们的游戏,他呆呆的坐在草地上似乎是在观察我们,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颂又带我们去爬紫金山。我以为紫金山就是个普通旅游景点,哪知道真的是要爬上去的。而且紫金山远比我想象的陡峭,爬起来不仅费力而且危险。颂,晓,圆像三只猴子一样,几个颠仆就爬到前面去了。而我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臃肿的身体,觉得爬紫金山真不容易。特别是经过一处悬崖的时候,我的脚都在打颤。那悬崖下面就是峭壁陡岩,根本没有防护设施,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就真的玩完了,绝不是开玩笑的。好在我鼓起勇气,爬过了这处最危险的地方。我暗想,就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来爬紫金山了。

到紫金山山顶我们找到一家餐馆吃饭,有两个套餐,一个大肉饭,一个鸡腿饭。颂说:“我和这里的老板认识,饭随便加!”爬了一上午山,我早就是饥肠辘辘,唏哩呼噜就把一碗大肉饭吃光了。颂说:“kevin啊,你还要加强锻炼啊。你看我一颗汗都没出。”我看颂,果然是清清爽爽的,还有晓和圆也是大气不喘一口。我觉得颂这个训练营是体能训练营吗,怎么在颂这里工作的人一个比一个身体好。颂看我闷闷的,哈哈一笑:“下次我们还爬紫金山,kevin你来不来?”我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内蒙男生和湖北男生去南京的消魂窟潇洒了一把之后,训练营就结束了。但在结束之前还出了个小插曲,一个山东来的男生在训练营结束之前就闹着要回家。山东男生说:“我得走了,再不走我就要到网上发帖骂了。”我本来以为山东男生很快就会离开。哪知道一起训练的几个人竟然不要山东男生走,他们或拖或拉或威慑,就是不让山东男生离开。最后在山东男生的坚持下,他还是推着行李下了楼,之后我再没有见过这个山东男生。我对山东男生最后的印象是他说:“我是山东大学毕业的,我老婆是大专生,但我们感情很好。”这就是山东男生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训练营还有一个阴阳人,这是河南来的一个小男生。这个小男生男不‎‍‍‌男‍‎女‎‎不女看着都让人着急。小男生一到训练营,他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们要好好帮助我儿子哦,我等着他凯旋回家。”这个小男生说话做事都木讷讷的,所以才会来训练营训练。颂对这个小男生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并不怎么搭理他。这个小男生和训练营一个海南来的男生关系处得非常好。海南男生没有住在训练营,而是在金陵饭店开了间房,小男生就到金陵饭店和海南男生同住。颂对我说:“住金陵饭店!厉害厉害。”我说:“海南男生看着不像有什么心理问题呀。”颂这次赞同了我的判断,他说:“这个人灵活得很!”说完颂就转身走开了。

训练圆满结束,树倒猢狲散,训练营里一下子变的空空荡荡,只剩下颂,我,晓,圆,勋和一个严重口吃患者飞还在训练营里。飞是河南人,和颂是老乡,好像他们俩的老家还隔得挺近,几乎就是一个地方来的。别看飞口吃严重,但人很活跃。训练的时候飞跳到舞台上大大方方的唱了一首《小薇》,那气势真有点香港歌星的意思。而且飞还会做饭,我们一天三顿的饭都是飞做的。飞会做河南打卤面,味道挺不错,我和颂都喜欢吃。但勋不太吃飞做的食物,其实不是不吃飞做的食物,是所有大陆的食物勋都不吃。颂说:“勋嫌大陆的食物不干净,所以只吃自己从台湾带来的方便面。”可天天吃方便面肚子受得了吗?我仔细观察勋,发现他偶尔还是会吃飞做的面条的,只是吃是吃,从来不说好吃,相当于勉强接受。

勋是最早来南京接受颂训练的队员,训练结束他就留在南京和颂一起经营训练营,据说勋是给训练营投了资的,相当于股东。勋的口号是把所有台湾口吃病患者都带到南京来,所以勋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网上和台湾口吃病人聊天。但到我离开南京的时候,还没有第二个台湾人大驾光临训练营,想来勋的宣传效果也有限。勋很会布置训练营,他买了很多仿古中式家具,把训练营布置得古香古色,很有韵味。看见勋布置的房间,我一下子想到了我中学的董事长凌董,凌董也喜欢买中式家具布置屋子,他们台湾人看来都是一脉相承的。勋说:“我在台湾参加过催眠治疗,催眠师说你回到了前世啊,前世你又是什么呀,其实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她就是骗钱的。”

勋中途回了次台湾,返回南京的时候带来了大量的方便面。晓和圆说:“台湾方便面可好吃了,能够吃到肉。大陆的方便面是素的,但台湾的方便面真有肉。”说着晓和圆就去找勋要方便面吃,勋也乐意给他们,看得我直流口水。勋还会算命,他一算命就对人说:“你智慧未开,还需要修炼。”我也去找勋算过命,勋说:“还是智慧未开,智慧开了什么都了了。”看勋算命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想他大概还真有点水平。

有一次颂拉我到勋的床铺前要我闻,我凑近一闻一股浓重的体臭味道。颂说:“我还没看见过大陆有这样臭的,他的被套床单应该很久没有洗过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说勋不爱卫生呢,还是说台湾人有体味呢,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接颂的话。颂最后悠悠的说:“台湾人啦!”颂这句话什么意思,我一直没有琢磨出味儿来。只是觉得颂似乎很感慨一样,但到底感慨的什么,我又说不清楚。

颂对我说:“勋其实后面还有一个女人,就是他老婆,他老婆才是他们家的管事。勋是个气管炎。”勋的老婆是怎么样的人,我可没有见过。但颂的老婆我是见过的,颂的老婆是一个个子矮小,但非常精悍的女人。颂的老婆在南京一家商场做帽子生意,据说生意还很不错。我见到颂老婆的时候,颂老婆说:“现在的人啦,动不动说别人不好,其实不好的正是他们自己!”我听了感觉有意思,颂老婆说话的逻辑和语气简直和颂一模一样。

晓是南京理工大学的高材生,据说当过县中考状元。我不太敢去试探晓的学业水平,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杂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怎么能去考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晓说:“kevin,你知道什么叫蛰伏吗?蛰伏就是冬天的时候潜入地下,到春天再钻出来!”我觉得晓说得有道理,所以说晓是重点大学的嘛,水平是有的。圆是南京本地人,也有点小口吃,但比飞轻得多。圆最喜欢说:“老侉子!”我问圆“老侉子”是什么意思。圆说:“就是呆逼的意思,南京人都这么骂。”

我在南京相当于是赋闲了,除了在训练营帮颂打扫打扫卫生,帮飞买买菜,打打下手就没什么事可以做。所以我每天下午就赶公交车到南京市内玩,什么湖南路,新街口我都去遍了。有一次在湖南路,我点了一碗四川燃面来吃。隔壁桌一对情侣不住看我。他们小声说:“他吃的是什么?我们只知道宋嫂鱼面,燃面是什么东西?”我在这对情侣羡慕的眼光下吃完四川燃面,得意的走出面馆。

在迈皋桥的好又多,我发现竟然有韩国男士化妆品持花男子的专柜。这个品牌的化妆品我在韩国用过,效果非常好,用了以后皮肤明显变白变嫩了。但在成都我没有发现有持花男子的专柜,却在南京看见了。我觉得南京确实不愧是六朝古都,繁华金陵,连韩妆都要来这里抢滩登陆。所以南京比成都更发达,更繁华呢。虽然我是成都人,但我也为南京高兴,毕竟南京是我的第二故乡嘛。南京好,我也好,南京的兴衰荣辱有我的一份牵挂。

不过也有不愉快的事,我在网吧和一个南京本地的同志朋友聊天,这个同志朋友是我偶然在网上遇见的。同志朋友问我住在哪里?我说住在迈皋桥再往外两公交站的位置。同志朋友惊呼:“你怎么住在那里?!”我疑惑的问:“住这里怎么了?这里不是南京吗?”同志朋友沉默了,那意思就好像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妖怪一样。我还在网上遇见过一大学生,大学生说:“我是江苏一个市的,我们那里韩国人特别多,你猜我是哪里的?”我说:“连云港的吧?”大学生惊讶的回道:“你怎么知道?厉害!”我还遇见过一个读大四就要参加工作的学生,我说:“现在南京找工作不好找呢!”大四学生说:“就是,现在很多招聘会都是假的。”

通过投递简历,我去南京一家私立学校面试国际部中文老师的职位。一大早我就穿上新买的衣服,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准备出门。颂走进屋,他看见我打扮,突然说:“kevin,你挺帅的啊。”我不好意思起来,和颂说再见就去面试了。到了才发现,面试官是一个老女人。老女人像捡破烂一样上下打量了我这个四川贫民一番,问:“你是四川哪里的?”我说:“成都的。”老女人不说话了,转过头和另一个青年男子嘀咕。最后的结果是回去等通知,但哪有什么通知,我被老女人淘汰了。

有一天坦克忽然来南京了。颂兴冲冲告诉我:“kevin,坦克来了。”我高兴的赶回训练营,果然看见坦克洗了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我说:“坦克,你怎么来了?”坦克说:“我肾不好,来南京看病。”“为什么来南京看病?”我疑惑的问,要知道坦克是安徽人。坦克反问我:“你不知道南京鼓楼医院很有名吗,号都挂不到。”我本来还想和坦克多聊几句,但颂招呼我出来别打扰到坦克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坦克就离开训练营去医院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坦克。

我们训练营还来了一个叫君的大学生,君一来就自我介绍:“我是南京政治学院的!”我疑惑君来训练营做什么呢,说是来训练的吧,又还没有开营;说是来玩的吧,他又隔三差五不断的来。君是个自来熟,他对我说:“kevin,你不是喜欢买衣服吗?我知道有个买衣服的好地方,叫三福,那里的衣服又便宜又好。”我觉得君很热情,这种热情有一种滚烫的炙热感。

君是一个身材魁梧,面相英俊的男生。他不仅自己来训练营,还会把自己的女朋友带来。君的女朋友是一个穿一身漂亮裙子的小美女,和君很般配。他们两个一来就躲到房屋里间说说笑笑。颂有一次问我:“君和他女朋友就在这里那个了啊?”我连忙澄清:“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颂发出一声轻蔑的嘘声,摇摇头走开了。到底君和颂是什么关系,是队员和教练呢,还是像晓、圆一样的合伙人呢,或者只是个无关闲人呢,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除了君还有一个叫油的女生来训练营。颂说油是他的老相识,相当于好朋友。可颂的好朋友不是苹果吗?苹果也偶尔会来训练营查看查看。有一天只有我和油两个人在训练营里,其他人都走了。我突然发觉油穿了一件低领白围胸,非常的性感。油瞪着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吓坏了,我可不想闹出点什么绯闻!我对油说:“我去楼下上网了,你自己坐。”说完我就跑下了楼。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油幽幽的说:“我们那里有一种兔儿爷,大家都看不起的。”说完直视前方,眼光迷离。颂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飞对油很有感觉,他想追油。但油好像对飞没有兴趣,先不说飞是严重的口吃病患者,仅他消瘦的身材,普通的相貌,也实在不像一个白马王子。但飞还是不屈不挠的开始了对油的追求。我看见油那么露骨的冷淡飞,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飞察觉到我有嘲笑他的意思,却并不生气,而是挺直腰走开了。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飞性格里面有一种带有泥土气息的傲气和狡猾。这种傲气和狡猾相互交织,变成了飞独特的一种人格气质。

要是说油有点虚浮,那参加训练营的另一个叫白菜的女生则像仙女一样了。白菜是海南人,专门坐飞机来南京的。颂屈尊亲自去飞机场接白菜回训练营,那意思白菜还是个大人物呢。我和白菜在网上聊天,白菜问我:“我看了你写的文章,你写的都是真的吗?”我老实说:“是真的。”我问白菜,她住在海南哪里。白菜说:“儋州,儋读单。”白菜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生呢。如果说油像个小妖精的话,白菜就真像是七仙女了。魔神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两个不搭界的人。

有一天,颂拉开抽屉拿他的手机。我随意一瞥,不瞥不知道,一瞥吓一跳。颂的抽屉里竟然有几十个各式各样的手机,有摩托罗拉手机,有三星手机,有诺基亚手机。我惊讶的问颂:“颂,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手机?”颂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他把抽屉哗一声关上:“我弟弟暂放在我这里的,我弟弟是做手机生意的。”说到颂的弟弟,我还真见过。有一天晚上颂的弟弟来训练营和颂说话,我就看见了他。如果说颂是精瘦的体型,颂的弟弟就是猛男型的,看着很威武。一同来的,还有颂弟弟的老婆,一个毫无表情的漂亮女人。我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颂弟弟有一种压迫人的威慑感,而颂弟弟的老婆则给人很冷的感觉。

有一天苹果来训练营了,苹果是颂最好的朋友。苹果虽然没有像勋一样参股训练营,但其实常常给颂出谋划策,也算是合伙人。苹果说:“上次我们请张小北吃饭,我带了三千块钱,结果我怕不够,又回去拿了两千。那一顿,真是吃嗨了。”颂说:“我们的纪录片第二集什么时候播?你打听到没有。”苹果说:“还没消息,但第一集播出以后效果很好,我们训练营在南京出名了。”苹果又说:“搭上张小北这条线,我们的局面就打开了。以后生意多得是,不在乎这点小钱的。”颂隐隐一笑,不再接口。后来我在电视上看见了张小北,是个小帅哥呢,难怪他在南京那么有影响力,也算是南京名人了吧。可惜我没有参加苹果的宴席,不然也可以沾点明星光环了。

但出问题也就出在苹果身上,我因为在成都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所以急切的想找到答案。我在网上网购了一本书叫《中国黑社会纪实》,拿到书我翻了翻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书中说上海有一个神秘的黑社会团伙,至今没有被挖掘出来,处于神秘状态。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把书顺手就放进了颂的书柜里,颂看见这本书,发出一声奇异的怪叫,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似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可我看见苹果的时候就露了馅。我看见苹果,觉得他就有点像是那个至今还没有被挖掘出来的上海黑社会团伙的成员,于是我露出了一副怪异的表情。这个怪异的表情被苹果敏锐的发觉了,苹果一下子惊惶起来,慌手慌脚的逃走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老底被苹果觉察了,感觉很郁闷。第二天我观察颂,颂倒还是笑嘻嘻的,并没有改变对我的态度。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颂套我的话:“kevin,你是不是同志啊。没关系的,我们喜欢同志。”我可不想出柜,我说:“不是,不是,你们别瞎猜。”就这样我把颂糊弄了过去。

但隔天风云突变。那天下午君忽然来训练营。君一句话不说,直接把我围困在电脑后面,挡住我的去路。我觉得君可能马上就要拘捕我,把我逮捕归案了,别忘了君可是南京政治学院的!正在我害怕的时候,我听见窗外传来三长两短按汽车喇叭的声音。君一下子泄了气,他让出路来,边让还边说:“输了,输了。”可到底什么输了,我一无所知。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君忽然问我:“你在颂这里做什么?”我说:“不做什么,就是帮颂写几篇文章。”君说:“要走就走哦,晚了搭不上飞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完全懵了。

白天我在新街口遇见了一个曾经在颂训练营训练过的人。这个人看见我面无表情,又似乎在叹气。我和他打招呼,他停下来和我扯了几句淡,就直冲冲的离开了,好像心事重重又惊惊慌慌的。这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变得这么奇怪?到晚上,天色阴沉,我在楼下的网吧上网。我听见隔壁面店的老板娘在骂女儿:“不孝顺的东西,玄武湖没有加盖子,你怎么不跳进去!”这家网吧我是常来的,名字就叫盘丝洞。怎么会叫盘丝洞呢,这个名字好古怪。我一边上网,一边大脑飞速的旋转。突然,我的心里噔儿一下亮了起来,就好像黑暗中忽然燃起了一丝火花。我张大嘴巴,一种巨大的恐惧围绕着我。

我悄悄注意四周上网的人,他们全都一句话不说,又似乎都在偷瞄我。我一下子明白了,我身处危险!我想赶快逃走,于是我马上跑到街上打出租车。我刚一招手,就过来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我坐上车,开始打电话。我和妈妈通话,我把这辆出租车的车牌号通报给妈妈。出租车司机恼怒的吼道:“你报我车牌号做什么!”我吓到了,于是下车又跑回原地。这个时候,香给我打来了电话:“kevin,你不要急,没有事的。现在你回去,什么事也没有。”我不敢挂断电话,于是一边和香通话一边走回网吧。哪知道一走回网吧我就发觉形势变化了,刚才在我周围得意洋洋的几个人全部变得垂头丧气。我往网吧外一看,街面上竟然停了一辆加长版警用大巴车。大巴车司机位置上坐了个警察,这个警察目不斜视,威风凛凛。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穿警服的中年警察进网吧里面来查看。

我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于是我一边和香通话,一边走回训练营。刚到小区门口,就遇见一个面向凶恶的中年男人骑着一辆硕大无比的摩托和我擦肩而过。中年男人回过头盯了我一眼,那一眼我终生难忘,就好像是狮子在瞪羚羊一样。回到训练营,颂已经睡觉了。我把自己反锁在一间小屋里,等待黎明的到来。天一亮,我就推着我的行李要回成都。勋这个时候像一只猎豹一样猛冲出来,横挡在我前面,那意思是:想走没那么容易。平时看起来还算温和的勋这个时候目露凶光,完全就是在挑衅我。正在这时,颂从里屋走出来,他大吼一声:“让他走!”

勋勉强让开一条路,于是我推着行李下了楼。晓还特别体贴,他帮我提了一包行李。下了楼,我打了一辆出租车。我对司机说:“去市中心,立刻赶快。”出租车刚一发动,我就看见一辆警车从出租车旁边急驶而过。出租车司机像看见鬼一样,一踩油门,往市区方向去了。到了市区,我灵机一动,叫出租车司机直达金陵饭店。因为金陵饭店就有卖飞机票的,还有直通机场的大巴车。

买飞机票的时候,售票员说:“快走快走,晚了赶不上了。”我搭上停在金陵饭店门口的机场大巴,顺利的到达南京机场,一路上都有一辆警车跟在机场大巴的后面。到了机场,还没过安检呢,一个中年女工作人员一招手:“快进来!”于是我又进到了候机大厅。进了候机大厅,我才感觉到了安全。坐上飞机,我彻底瘫软了,我想我到底在南京经历了什么,是一场幻梦,还是一次奇遇,或者是一次历险?我真的完全懵了。

回到成都,我被家人再次送进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出院的时候,我又开始每天服药,过上了“精神康复”的日子。一天下午,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颂打来的。颂说:"kevin,听说你病了,你好点了吧?"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支支吾吾的。颂最后说:“好好保重哦!kevin。”这是我最后一次和颂通话。两个月后,我打开颂的训练营网站,发现了一件奇事,勋和颂竟然决裂了。勋还写了一篇长文,题目叫《打击黑恶势力》。这是闹的哪一出,我如坠五里云中。

我在qq上和飞聊天,飞说:“我离开训练营了,kevin你还在那儿?”我故意套飞的话,我说:“我还想住在这里,这里安全。”哪知道飞竟然不接我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开始扯淡起来。我看透了飞的自私和滑头,于是把飞拉黑了。过了一会儿,圆给我发来一条短信:“kevin,你有一件新衣服还在训练营里呢!”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回他,考虑片刻后,我把圆也拉黑了。

君在qq里面对我说:“kevin,你走啦?你写一篇文章讲讲你在南京的经历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写。最后我在颂训练营网站的留言板上写了这么一句话:“训练营里面卫生不好,味道难闻得很,能不去就不去啦。”写完这句话,我知道自己和颂训练营的缘分已经彻底结束了。回到成都,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了颂的机敏,没有了勋的张狂,也没有了苹果的颠颠倒倒,我觉得自己获得了一种自由。这种自由叫做没有人打扰的生活,而这种生活其实就是一种幸福。那么,这种幸福,你们都得到没有呢?我想不管在南京也好,在成都也好,我们都不需要被人打扰。能够保持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生存状态就是一种很高级很有质量的人生了,除开这种人生之外,我们还奢求什么呢?

南京,若是有缘,三生后见。我恍惚看见紫金山上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这轮太阳把金陵城和金陵城里面的人们都照耀得幸福快乐,金光闪闪。那么南京,你我的下一次约会又会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呢?我期待着,我憧憬着。南京保重,江南平安。

2024年12月16日

创建时间:2024/12/16 10:15

更新时间:2024/12/16 16:24

作者:159nhliv711

标签:临行临别

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我走到一处如镜子般平整的湖面面前。这片湖水应该有几里长宽,是非常大的一个湖。我左顾右盼,像在等什么人,然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等,只不过在暗自伤怀。我蹲在湖边,用手轻轻划过湖面,湖面荡起一层涟漪,水波一圈一圈的向外扩展出去。他今天不会来了,我知道的,他肯定有什么事。我叹一口气,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他买给我的,他说我很配这种大毛的衣服,这种衣服不仅暖和而且更能彰显我暖色调的气质。他就是这么一个浪漫的人,他不太说甜言蜜语,但他会用行动展现他的浪漫。当他的浪漫展开,一切的一切就都变得和缓了,变得温温柔柔了,就好像春天到来,百花盛开,蝴蝶在翩翩起舞一样。

我刚想转身离开,忽然一只小松鼠叽叽喳喳跳了过来。我用双手捧起小松鼠:“小可爱,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是否给我带来了他的消息?”小松鼠不会说话,它只是摇着它的大尾巴,要我仔细的看。我看见小松鼠的大尾巴上有一条血痕,这是战斗的痕迹。我的爱人受伤了? 他在哪里,伤得严重吗?小松鼠你快告诉我答案。但是小松鼠只是哭泣,它的眼泪像决堤的海一样喷涌而出。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那些伪君子,害人虫一定盯上了他。他们把他围困在紫金山庄,对他用刑,对他施暴。他们把对我的所有仇恨都加之于我爱人的身上。这是他们的阴谋,他们要用我爱人的血来证明我是错的。可我又哪里错了呢?我没有做错什么,我的一切言行都是神的启示。是神暗示我要我做和平的使者,只有我做了和平的使者,温暖快乐幸福的神的赐福才能普降大地,这有什么错?如果说有错,那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理解到神的真意,真的理解了神意,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所有的道德,名誉,尊严,法律和规矩都应该服务于生命。可在他们眼中,生命怎么就这么的低贱,低贱到不如一声毫无意义的赞叹。

小松鼠再次蹦蹦跳跳的跑远了,我看着它的大尾巴扫过最后一片灌木丛的时候,我知道它自由了。但我不是小松鼠,我是一个女人,我有爱人,有孩子,还有父母。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在牵绊着我,所以我必须展现出一个女人的力量。这个力量就是帮助我的爱人,把神的真意传达给世人,再把神的恩光照耀到地球上每一个角落。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我这么做了,神会原谅并嘉奖我。神会因为我的奉献而嘉奖我,这种嘉奖叫神看我的最后一眼。在这最后一眼,我将得到我梦寐以求的神之宽恕和神之祝福。

丛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仇家到了。我看见两排武装到牙齿的军士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来到我的面前。“放下他!你们这些坏蛋!”我怒喝军士,可能是我的发怒,让军士们感到害怕,所以他们放下了伤痕累累的男子。这个男子正是我的爱人,他现在已经奄奄一息,处于弥留前的回光返照。“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你们把一个强壮的男人折磨到这种程度,你们不感到羞耻吗?”在我的怒喝下,军士们低下了惭愧的头。“快去找医生,快,把最好的医生找来,还有药品!”我大声喊叫。但没有人动弹,军士们就变成了一截截木头。

他们都怎么了?怎么这么冷漠,这么残酷。面对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伤员,他们竟然无动于衷。这个时候,一个矮个子军士说话了:“不是我们不找医生,是因为他是汉奸卖国贼,所以不会有医生愿意给他治疗的。”去你的汉奸卖国贼!没有他你们能衣食无忧的长这么大吗?可能你们早过到埃塞俄比亚的贫民窟里去了,甚至不是埃塞俄比亚,是津巴布韦,反正一个比一个惨,一个比一个贫穷。

可看看现在他们的情况,简直是活在了天上。这些军士穿的是美制的军靴,日本产的漂亮军装,头上的帽子是柬埔寨的穷苦工人熬夜织的优等品,他们怎么就敢说我们是汉奸卖国贼呢?没有我们这两个汉奸卖国贼,他们只能在泥土里打滚,还上大学当兵呢,去当泥猴子还差不多!我吼道:“去把你们管事的找来,我和他说。我倒要问问他,我们犯了什么错。是不是让你们吃饱了饭,穿暖了衣,每日每夜花天酒地,我们反而错了?”在我的质问下,军士们都沉默了。

如果他们稍微有点知觉的话就应该知道,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中国有多么的混乱。林昭被关进死牢,张志新被割喉处死,遇罗克下落不明,彭德怀含恨而终,甚至连国家主席刘少奇都被关进牛棚里面,没有吃的,只有扯被子里的棉花来吃。这些惨像他们都忘了吗?那个时候的中国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不要说幸福,连勉强过活都成问题。还有之前的三年自然灾害,说是自然灾害,其实主要是人祸。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走着走着一屁股坐到路边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别人捏他的小腿肚子,一捏一个窝,浮肿病!可捏小腿肚子的人也没有吃的啊,只有让那个饿殍自生自灭。

再往前推,战争时期,南京大屠杀,杀死三十万中国同胞。花园口决堤,黄泛区流民无数,鬼哭神嚎。更不用说溥仪的伪满洲国,中国人不能吃大米,大米是只有日本人才能吃的。这些事情他们难道都忘记了吗?可自从我的爱人主政以来,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民主人士敢言敢为,选举集会游行全部合法。人人都有尊严,人人都受到法律的完美保护。不要说吃棉花,现在上好的东北大米,中国人都懒得吃,他们要吃俄罗斯的大列巴,英国的水晶布丁和美国的苹果派。甚至连小孩子都知道最好的巧克力是瑞士巧克力,所以不是瑞士巧克力他们就不要,搞得其它国家的巧克力商伤透了脑筋。

再看看中国现在的政通人和,经济发达,这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的梦想,可现在全都实现了。连二三线城市都有了地铁,居民出行那叫一个方便。大学入学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只要你想上大学,你就一定能找到接收你的学校。甚至成年人都可以上大学,镀镀金,一样是新生力量。全民医保,普惠社保,人人可以享受医疗服务,人人都有机会拿到一份不菲的退休金。还有中国人的工资连连看涨,有一年甚至一个跳空高开就增加了百分之五十,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以前你一天只能吃三顿饭加一份煎饼。工资改革后,你一天可以吃五顿饭,再加一碗深夜大肉馄饨。这样的生活,他们不享受吗?这样的生活,他们不高兴吗?可为什么还这样气势汹汹,可为什么还这样咄咄逼人?

以前中国吃大锅饭的时候,生产没有积极性,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敲钟上班,到点吃饭,中国人过上了一种机器人般的生活。可看看现在私有制了,中国人活得多么带劲儿。人人都在为自己的事业打拼,打拼出了车子房子票子,还不够,还要出国旅游,还要度假别墅,还要冬天海南岛避寒,夏天六盘水避暑。中国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快活过,现在的生活中国人过得有滋有味,而且越嚼越香甜,越过越舒畅。这种显而易见的好生活,怎么就不能打动这些坏蛋呢?他们还想要什么!

要什么呢?我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他们的那些陈词滥调:民族独立啦,国家主权啦,历史地位啦,恢复名号啦,政治正名啦。够了,这些陈词滥调我耳朵都听出茧了。所谓的民族独立,其实是想恢复人压迫人的封建主义。所谓的国家主权,其实是想一党专政,搞独裁搞专制。所谓的历史地位,其实是天下一统,唯我独尊的帝王观点。所谓的恢复名号,其实是掩人耳目,贩卖私货。所谓的政治正名,其实是想张冠李戴,篡党夺权。这些说法统统都是借口和烟雾弹,骨子里是要夺权,夺钱,夺走中国人的幸福生活。然后把中国变成一个独裁的‌‍‎‎军‌‎‍‎事‌‍‍国家,恢复成过去几千年的那种威权时代。

可中国老百姓就不能过几天松快日子吗?中国老百姓就不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享受享受生活吗?为什么要用这些政治口号来裹挟我们,我们只不过是想生存,并且在生存的同时,稍微生存得好一点,生存得舒服一点,这也有错吗?明朝的时候,汉人当政,政治极度混乱,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瓦窑堡之变,明英宗朱祁镇全军覆没,连他自己都做了瓦剌的俘虏。名臣于谦坚守北京,击退瓦剌大军,皇帝朱祁镇也被释放了回来,于谦可以说是千古第一忠心耿耿之士。可是多年后时过境迁,朱祁镇却以谋反罪处死了于谦。这可见中国和中国人的政治有多么荒谬,简直是荒谬到黑白颠倒,正邪不分的地步。

就是这么一个荒唐透顶的明朝,最后终于被满清入关给终结了岁月。满清入关之后,中国很快迎来了康干之治的太平盛世。中国老百姓在万古长夜的黑暗之中终于过上了几天舒心日子。这可见真正关乎老百姓生活的是政治的稳定和清洁,而不是由哪一个民族来统领政治。用大汉族观来愚弄老百姓,要老百姓反抗满族人,其实往往混杂了野心家的个人欲心和个人野心。老百姓只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老百姓不需要耀武扬威,独尊一家,定于一尊。搞清楚了这一点,我们才知道幸福的奥秘在于,人类应该追求幸福本身,而不是政治权力,政治权力只是幸福生活的一种附属品。

如果没有满清入关,中国还会有多少于谦蒙受不白之冤?不要忘记,中国从来不缺少朱祁镇,也不缺少纣王,妲己,隋炀帝,宋高宗,秦桧,和崇祯皇帝。中国这种反面意义上的“人才”实在太多太多。如果他们仔细研究一下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会发现中国一直在进行一种逆向淘汰。这种逆向淘汰把朱祁镇等等“人才”送上了权力的顶峰,却又把于谦,岳飞,韩信等等忠肝义胆之士湮灭于历史长河。这是一出绝对的大悲剧,大悲剧的标题就叫《中国式逆淘汰》。没有外力的强行干预,这种逆淘汰还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中国完全变成一个由恶毒者统治的国家。

所以满清没有那么不好,满清实际上是中国人自己的选择。中国人知道中国是个臭不可闻的历史垃圾站,所以才会主动打开山海关,请进来一位清洁师为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清扫和打理。这不是懦弱,更不是自甘低下,这是智慧的历史选择。正因为有这种智慧的历史选择,中国才可以绵延几千年,危而不倒,文明传续至今。要知道同时代的文明古国埃及,巴比伦,罗马,全都灭亡了,只有中化文明传到今朝。这正是由于中国人有勇有谋,身段柔软,智慧深奥,践行神的幸福观才创造出来的奇迹。历史是一个小丑,只有我们用一种幽默豁达的心情去欣赏它,我们才能看出它的美。而中国人一直以来都有这种幽默豁达的特质,这也就是中国人深藏千年的文明传续之钥。

爱人的手臂上缓缓流出一股鲜血,鲜血打湿了他的衣服,把他的胸膛都染成了红色。我紧紧抱着爱人,贴着他的脸。我想他是中国人的选择,不是他谋取了政治权力,而是中国人选择了他。那么谁又有权力来诋毁折磨这样一个成功的政治家呢?我怨恨的望向四周站立的军士,我想他们要是还有点人性的话,就应该捞起袖子为爱人输血,这样才不会使得中国人堕落到朱祁镇那般卑鄙的位置。军士们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想他们或许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恶毒和荒谬。但他们不敢反抗指挥他们来折磨爱人的那股力量,那股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军士们已经完全被它控制了。

我叹口气,幽幽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爱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当初如何,今日又如何?”我惊喜的发现爱人醒了,爱人没有死。我用嘴吻爱人的唇,我想用自己残存的神力为爱人延续生命。爱人感觉到了我的爱意,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我俯下头听爱人的心跳,然后用自己的舌头为爱人止血。爱人淡淡的笑了一下:“kevin,你还是那么好。”我轻轻告诉爱人不要说话,保存体力,未来在我们这一边。正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服巨人。这个黑衣服巨人一把把我推倒,然后抓住爱人的腿,要把他拖走。

我急得哭了起来,我朝四周的军士大喊大叫:“你们没有父母吗,你们没有兄弟姊妹吗?看见坏人作恶,你们为什么不阻止!”黑衣服巨人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疯婆子,你在说什么鬼话?这个人是当今最大的汉奸卖国贼,现行汪精卫,他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所以我要替天行道,结果了这个害人精。”“哈哈哈!”我狂笑起来:“汪精卫?汪精卫是好人!没有汪精卫,天知道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你们竟然要杀死汪精卫,你们想全天下人遭到神的怨怒和惩罚吗?”

那一年,风云突变,日本攻进中国。令人意外的是,吴三桂打开山海关,张学良不放一枪一弹让出东北的历史剧再次上演。日本人没有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全中国,世界震惊。可是很多人回过头一想,才猛的高兴起来。因为我们中国没有任何损失,我们没有人员死伤,也没有财产损失,甚至连我们每天早上喝早茶的习俗都没有被改变,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安定而和谐。我们这才想起来,是汪精卫救了我们。没有汪精卫,三十万大屠杀难免再演;没有汪精卫,黄泛区洪水滔天难免再现。所以我们感谢汪精卫,感谢他维护了我们的生命和生存质量。正是因为有汪精卫的舍命斡旋,所以中国才逃得大难,山河无恙。这份情谊,中国人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日本统领中国之后,天皇陛下以黎民苍生为己念,把中国管理得顺风顺水,兴兴旺旺。中国老百姓迎来了新的更大的开元盛世,康干之治,这是冥冥中神佛在保佑中国,保佑中国人。正是因为天皇陛下的威德临四海,所以才把中国历史上那些荒谬的,肮脏的,下作不堪的明英宗,纣王,妲己,隋炀帝,宋高宗,秦桧,和崇祯皇帝统统扫进了历史垃圾堆。中国人自己对付不了的中国人里面的败类和渣滓,被天皇陛下的威德所镇服,变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中国也由此进入了一个辉煌的日辉时代。

在这个日辉时代里面,没有饥饿和仇恨,没有忧愁和烦恼,更没有尸山血海,恩恩怨怨,有的只是一抹清辉照耀在东亚的天空,地面上百姓富饶,百业兴旺,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我们在日辉时代里面倡导奉行一种“顺其自然,为所应为,忍受痛苦,当所不当”的生活理念。“顺其自然”表示我们不反对天皇陛下的统治,相反我们忠心拥护。“为所应为”表示我们在天皇陛下的领导下努力工作,积极生活。“忍受痛苦”表示我们愿意放下名分,忍辱负重共襄盛世。“当所不当”表示我们不理会流言蜚语,是是非非,一心一意过好自己的生活,经营好自己土地上的大事小事。

在这种顺其自然的生活理念指导下,我们的生活变得一天比一天美好,一天比一天幸福。直到那个身材高大的黑衣服巨人出现。他一出现就打破了原有的社会平衡,仇恨,愤怒,激昂,不平和矛盾接踵而至。而今天,这个黑衣服巨人就带领着他的烂兄烂弟来捉拿我的爱人,要把我的爱人置于死地。我的爱人死不足惜,但全天下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如何持续,全天下孩子的笑脸如何维护?总不能今天打渔杀家,明天就吃灰吃空气吧?!他们总得给我们留点念想的余地,总得给我爱人留一条生路。

听完我的唠叨,周围的军士全都红了脸,他们知道我没有说谎。虽然今天他们奉命来捉拿我的爱人,但实际上他们都是我爱人恩惠的对象。黑衣服巨人看见我的话没有遭到军士们的反驳,他恼羞成怒,大叫起来:“不要听她蛊惑,这个女人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你们听她的话没好果子吃。”说完,黑衣服巨人转过身对着我说:“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娼妇,我早晚把你的舌头割了!”

我不怕他!我放下爱人,猛的站起来:“来啊,你们不是要来杀我们两个吗?来啊,杀死我,你们还多赚一个!”军士们更加羞愧难当了,他们纷纷往后退。黑衣服巨人大吼一声:“来人呀,把这个娼妇给我绑起来!”然而没有人听他的话,军士们全都放下了武器。这个时候一个中等个子,面相英俊的军士说话了:“放他们走!不然我们会被审判的!”中等个子军士的话马上获得了绝大多数军士的赞成,军士们涌过来把我的爱人抬上一副担架,然后把我和爱人挡在黑衣服巨人前面。

黑衣服巨人大叫起来:“娼公娼妇要跑了,快来人啊,给我追!”但其实并没有人追上来。军士们护送着我们到达了远方的一个港口。在这个港口一条不显眼的巷子里,有一家火塘音乐酒吧。为什么叫火塘音乐酒吧呢,因为酒吧里面生了一个硕大的火塘。到外面寒风凛冽,雪花飘飘的时候,店主就会点燃火塘,于是一下子,整个酒吧就都明亮了,温暖了,快乐了。

而这个时候,我的爱人已经恢复了健康,他正拿着一把吉他在弹唱罗大佑的《告别的年代》。这是一个告别的年代,在这个年代里面虽然有普通人温馨甜蜜的生活,却没有黑衣服巨人的理想和大愿,所以这注定是一个需要被告别的年代。在这个告别的年代里面,中国人收获了他们想要的,却又失去了他们本来拥有的,最终的结果就是中国进入了一个新历程的起点,而这个新历程因为有“告别的年代”的筑路和加持,所以会走得更好更顺更成功。

火塘里面燃烧的熊熊篝火把火塘边每一个人都映照得红彤彤,暖呼呼,大家都在和我爱人哼着同一首歌。到爱人把《告别的年代》唱完,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一个欢欣和谐美丽的时代之后还有另一个欢欣和谐美丽的时代,这是神爱多么伟大的神力。这股神力让中国世世代代在神的照护下绵延生息,代代延续。火塘边一个小男孩突然说:“妈妈,我要吃俄罗斯红肠。”小男孩的妈妈说:“有,有,我们有很多红肠。”于是妈妈拿出一根俄罗斯红肠,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闭着眼睛咬了一口红肠,一下子满屋都是红肠的香气。小男孩说:“我每一天都要有红肠吃。”小男孩的妈妈说:“你每天吃红肠,我就每天听叔叔弹吉他唱歌,我们俩就都幸福了。”说完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门啪一声打开,黑衣服巨人进来了。所有人都不看他,继续高唱着《告别的年代》。黑衣服巨人摇摇头,落寞的又打开门走出去。开门的时候,外面的寒风和雪花飘进了屋子。众人打个喷嚏:“好一个讨厌的老货。”黑衣服巨人一边落荒而逃一边背弯得更厉害了。众人拍手哈哈大笑,然后相互牵着手说:“我爱你,我爱你们。”

我把头轻轻靠在爱人的肩膀上,爱人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碧浪洗衣粉的味道。我说:“爱人呵,我们的使命完成了。”爱人看着我笑着说:“还没有呢,亲爱的,未来我们还需要一起奔向远方。远方有一个家,这个家属于你也属于我。”我点点头,小声呢喃道:“春天,春天来了。”是呀,春天就要来了,因为森林里面的猫头鹰都开始了咕咕的滴哩。既然猫头鹰都已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那春天就真的是来到了。春天到了,百花仙子就回来了吧?应该回来了,我们都看见仙子的裙摆了。那裙摆是粉红色的,好像天空中一抹璀璨的晚霞。天佑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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