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滚滚向前,但很多东西居然可以未曾失散,乃至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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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简糖并不是一个喜欢寻根究底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好奇某些问题的答案。结婚在即,她和喻文州一起收拾东西,准备一同乔迁新居,翻出了喻文州多年前读高中时的笔记本: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很特别,我很在意她。不过,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黄少天,担心他取笑我。毕竟,我才刚刚取笑他。
我们在集体答辩,她是会场的志愿者,负责放ppt。不放ppt的时候,她就一直盯着我看。她皮肤白皙,长相很可爱,眼睛大大的,里面有一点水雾。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很专注,很有精神,又很单纯。
评审的提问很多、很刁钻。说实话,虽然是我,有时候也有点招架不来,结束时自觉是吃力的——不过,当时精神这么紧张,我居然还会注意到她。我都觉得惊讶。
好像我注意到她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看着我。这完全是在开小差吧?真奇怪,这样她居然也没放错ppt,还挺厉害的嘛。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次见到她。
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孩,今天居然又见到了。这才没过多久呢,真是有缘分。
中午去开学生干部大会的时候,看到她坐在签到处。我为了准备会议,来得比较早(这点王杰希很有责任,是谁临时出去竞赛把自己的稿子扔给我讲的?),会场里人还不多,也没什么人找她签到。她和另一个女生坐在第一排,按着签到纸,在纸下面不知道写写画画什么。
我恶趣味发作,故意趁她不注意悄悄靠近,想看看她在干什么。喔唷,原来是在传纸条!看不出来啊,都高中生了,还有这种爱好?
我还没看清具体什么内容,就被她发现了。她慌慌张张地用签到纸把纸条盖住,然后给我递签到笔。旁边的女生趁机从签到纸底下接过她的纸条收起来,然后扯出一个i人的笑容对我打招呼。
我微笑着一边回应旁边同学的问好,一边接过她递来的签到笔,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若无其事,掩藏好自己玩味的心情(不过我也不敢保证已经百分百成功了,嗯)。
小女孩看起来老实巴交,之前做事情给人印象也四平八稳的,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嘛。
她是哪个部门的呀?貌似是苏沐橙分管的?
回头看看她俩认识不认识好了。反正黄少天最近正在想方设法找话题和人聊呢,这个话柄他也许还挺感兴趣的吧?
后面就没有了。简糖哗啦啦翻了几下都找不到相关的记录。喻文州这本日程记录杂七杂八的,什么都往里面写,日常杂务、考试安排、学生工作、临时作业、老师上课讲的笑话推荐的书甚至联考成绩……到后来,喻文州干脆开始往里面记账了。简糖草草扫了两眼,就看到了喻文州和王杰希掰扯部门聚餐地点时两人随手记的餐厅list、苏沐橙找他报批的活动费用细目,还有喻文州和郑轩、黄少天一起吃校门口沙县小吃留下的AA账单……相比而言,整段的类似日记的随想其实不多。除了上面两段之外,简糖也没找见别的了。
不过,喻文州的荣耀高中生活也很新鲜,她正打算在正主发现前再细看一会,笔记本却被从她手中抽走了。
"糖老师,都看到什么了?"喻文州笑吟吟地问简糖。
他倒不是很介意,抽走本子也只是为了引起简糖注意。看见简糖视线转向他,喻文州就又把本子放回她手上了。
简糖捧着本子,略微想了想,诚实地说,"可能把和我有关的都已经看了吧?"
她和喻文州虽然名义上说是高中同学,但是两人不同段、不同部门、不同社团,实话说没什么交集。
喻文州被逗得直笑,笑了一会,他停下来说,"算,也不算。本子之外还有别的也说不定呢。"
他的语气有点神秘,简糖忍不住好奇,"真的假的?"
"后来和黄少天说了你的事,其实也就挺正常的好奇心,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喻文州也不扭捏,"这小子倒好,添油加醋。苏沐橙好长一段时间一直以为你是我暗恋对象呢。"
还有这种事?简糖真的惊了,她从来不知道,而且她和喻文州整个高中根本没有直接认识过吧!
"真的。黄少天造完谣让她保密,她就没好意思和你说吧。"喻文州眨眨眼,"我和她也是同事,关系也还行。那时候,她时不时就给让我通风报信关于你的事情呢。"
简糖沉默了,她高中的时候虽然确实很仰慕喻文州,也有些别的想法,但私底下还偷偷和班里同学一起磕过喻文州和苏沐橙的cp。
结果没想到现在风暴眼变成自己了。
"全怪黄少天好了。刚开始他自己过度发散,后来和女神发展得比较顺利,骑虎难下了,反过来要我配合他。"喻文州看出来简糖的窘迫,笑意在脸上藏都藏不住。不过现在他在简糖面前已经笑得远比当初理直气壮了,"我能怎么办,当他们爱情的垫脚石呗。幸好我高中也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不然指不定苏沐橙还要过来问我怎么移情别恋呢——她当时在班级里不也和你关系挺不错?估计挺喜欢你的。"
简糖感觉大脑当机了,这对她来说还是有点炸裂,尤其是这种小说照进现实的感觉。
和未婚夫坐实高中时期某些传言中的绯闻女友,说不窃喜也是假的,但果然还令人有一丝崩溃!
她借口上厕所逃离了现场,躲到卫生间关上门,然后掏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弹出简糖发来的消息时,我正在地铁上刷手机。点开聊天界面,新鲜的喻文州大瓜就切成一片片摆在我面前任君采撷。
我也震撼了,回复她,"搁这写小说呢!"
简糖回了我一堆表情包,看得出来她的内心也不太平静:
"草我也觉得啊啊啊!要不你写吧🥺"
我回复了她一串句号。
话虽如此,我心中确实百感交集。我和简糖也是高中同学,当初天天坐在一起传纸条,对她喜欢喻文州的事一清二楚。高中的时候她没什么实质性行动,我以为这段青春往事此后也不会有下文了。谁料兜兜转转,两人居然最后又走在了一起。想到昨天我居然拆了他俩的婚礼请柬我就觉得荒谬,更别提上周我还在帮简糖选请柬模板了……
婚礼一个月后在我们老家举行,我已经准备好打飞的回去了。人生滚滚向前,但很多东西居然可以未曾失散,乃至重逢。这毫无疑问是我见过最美的成人童话。
又划动半天屏幕,某淘里是在找不到什么合适送小两口的,遍问社交媒体也想不出什么新辙。我郁闷地关闭所有后台程序,纠结了一会,慢吞吞地调开了一个空白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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